出了張震遠的辦公室,袁易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已經不見艾小夏的蹤影,走到無人的地方打電話給她,沒有人接,他一遍一遍地打,艾小夏終于接了起來,帶著濃濃的鼻音。
袁易壓低聲音焦急地問︰「小夏,你還好嗎?你在哪里?」
「袁易,你到底是誰?」
「小夏,你在哪里,我去找你,電話里不方便說,你在原地等著。」
「我不想再等了,袁易,你讓我害怕,你怎麼可以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被侮辱還鎮定自若?
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別來找我了,再也別來了。」
袁易還想問她,艾小夏已經把電話掛斷,再打就是關機。
艾小夏此刻正呆呆地走在大街上,她刪除了袁易的電話號碼,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聯系,她不想打電話給彭五一,也不想打給趙敏,她想自己面對,她今天來,也是想試試自己,還會不會恐懼。
往事就像刀一樣直插她的心髒,漸漸痛得失去了知覺,眼前一片模糊,就這樣倒在地上,引來一片驚呼。
艾小夏睜開眼楮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里。彭五一跟趙敏正在床邊焦急地看著她。
「小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暈倒在馬路上?嚇死我了!」趙敏撲過去握著艾小夏的手。
彭五一只說了一句,「醒來就好。」
她擠了個難看的笑容說︰「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發生什麼事了?」彭五一問。
艾小夏知道自己說出來會挨罵,但是她不敢隱瞞,老老實實招供了自己去威達的經過。
「你是豬啊!那家伙讓你去你就去?!」趙敏戳了她腦袋一下。
彭五一抿了抿嘴,艾小夏知道大爺現在很生氣,惹不得。她期期艾艾地說︰「我只是想試試嘛,看看我能不能戰勝自己。」
彭五一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下次再這樣試,我就扒了你的皮。」
「醫生怎麼說?」
「沒事,你只是緊張過度而已。」趙敏安慰她。
彭五一煩躁地出去找地方抽煙,艾小夏暈倒在馬路上,是路人把她送到了醫院,她的電話簿里很簡單,只有幾個人的名字,第一個就是彭五一的,所以路人撥通了彭五一的電話,告知她在醫院,他立刻扔下手里的工作飛奔過來,接到消息的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張震遠知道小夏是他的罩門,在試探他的底線,可是袁易呢,為什麼會任由張震遠這樣欺負她卻不管不顧?不是說還愛著小夏嗎?這就是他愛她的方式?
看來不能讓小夏繼續待在廣告公司,否則早晚會出事。
抽完煙進到病房里,他鄭重宣布,「趙敏,以後你搬回家去住,小夏搬到我那里,今天就搬。」
艾小夏想要反抗,換來彭五一一個凌厲的眼神,她不敢出聲了。
等醫生確知她沒什麼大礙,不必住院後,就收拾了一下跟著彭五一回家,路上想起還沒跟公司請假,她剛拿出電話,彭五一就毫不留情地說︰「工作辭掉。」
「不可以!」艾小夏驚呼。
「沒有什麼不可以,必須辭掉,現在張震遠盯上了你們公司,經常就去逗弄你、折磨你,你怎麼辦?」
「我不要辭職!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再去威達,也不見張震遠和袁易,可是你不能不讓我工作,現在這個公司的同事都很好,我才剛適應,如果讓我換地方,我又要從頭開始。」艾小夏覺得自己不對,可是不至于錯到得辭掉工作這麼嚴重吧?
彭五一嘆了口氣,「如果你想繼續工作,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件︰第一,以後關于威達的工作一律不管。第二,讓我跟金總打個招呼。」
她還想反抗,彭五一卻不給她機會。「如果你不答應這兩條,免談。」
艾小夏只好噘著嘴萬般不情願地點點頭。
她去別的公司工作,最不希望的就是彭五一插手,他雖然不是什麼太子爺,可是還是很好用的,如果他去打招呼的話,自己必定受到特殊照顧,這樣她怎麼融入社會,怎麼好好工作呢?
所以艾小夏總是不讓彭五一去接她,不讓他跟自己的老板來個偶遇之類的。
彭五一當然明白她的想法,以往只要她開心,他就由著她去,但現在的情況不是她開不開心的問題,如果張震遠拿她來做籌碼,他輸不起。
艾小夏打了個電話給金總,說廣告案應該沒問題,金總高興極了,誰知道才高興沒多久,第二天就來了個更讓他頭疼的人。
彭五一選在上班時間去到艾小夏的公司,進去的時候引來一片哇聲。
艾小夏模了模鼻子,假裝沒看見。
王月興奮地直搖晃她,「小夏小夏,快看,帥哥啊!太帥了,我要暈了,你說他來這里干麼?」
艾小夏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五個字,「他是彭五一。」
「啊!」王月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這時彭五一走過來敲敲艾小夏的桌子,她自動站起來,將他引進了金總的辦公室,不敢停留,馬上出來。
「天哪,他就是彭五一?怎麼可以這麼帥呢?完了,我迷死他了。他真的有女朋友嗎?他來我們公司干麼?」王月已經完全變花痴了。
艾小夏輕哼了一聲,彭五一帥又怎麼樣,帥能當飯吃?
「他是有女朋友,你趕緊去工作吧,成天就知道八卦。」艾小夏推了推她。
她現在哪有心思應付王月啊,還不知道一會兒金總會怎麼說呢!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金總鞠躬哈腰地送彭五一出來。一邊走一邊還不停地說︰「彭總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艾小夏一臉黑線,心里期望他趕快走。
彭五一倒是沒有看她,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來了一句,「小夏,晚上回家吃飯。」
艾小夏目瞪口呆,不光她,所有的職員都一致向她行了注目禮。
他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可惜當著同事的面她不好發作,只能當沒听見。
「他他他說啥?晚上回家吃飯?艾小夏,你還真會藏,那個女友就是你吧?」王月趴在她桌上小聲說。
艾小夏無奈地看著她,搖搖頭說︰「很不幸,你答錯了,我是他干妹妹,不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是這樣身材的。」她用手比劃了一個S曲線。
王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們住一起?」
「算是吧,行了,趕快去工作吧。」
同事們都竊竊私語,對艾小夏的身分不停猜測,老板畢恭畢敬對待的人居然叫她回家吃飯,平時沒見她有多大架子,也沒听說有男朋友,同事介紹的相親她也都去,到底是什麼身分啊?!
金總送走彭五一後對艾小夏說︰「小夏,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艾小夏在心里哀號了一聲,無奈跟上。
「小夏,你真是的,有彭總這麼大的後台還窩在我這小鮑司里,真是低調啊。彭總說了,以後威達的工作都不讓你負責,之前是我沒弄清楚情況,讓你為難了啊。」
艾小夏心想,這會兒你做好人了,廣告案都給你搞定了才說。
「金總,您別這麼客氣,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啊,他是他我是我,公事公辦,沒什麼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下了班,艾小夏接到彭五一電話,說陪黎驪去看電影,不回家吃飯了,讓她去找趙敏解決,給趙敏打電話,說是有個采訪任務,去一個制造私煙地方守著,還說這事關她能不能榮升新聞部主任,她不願意回到沒有人的房子,想了想能去哪里,卻發現這個城市雖然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但是她還真的沒什麼地方可以去。想了一會兒,她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決定去她家的老房子看看。
艾小夏的家在一個老街上,自從媽媽去世後,她就沒有再回去過,雖然鑰匙一直都隨身帶著,卻沒有勇氣回去。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覺得是不是自己躲在彭五一身後太久了,總是被人保護和安慰,讓二十八歲的她,活得懦弱,沒有生機。
推開大門,屋子里沒有想象中髒亂,就像是一直有人住一樣,艾小夏不覺得奇怪,雖然彭五一沒有說得很直接,但是他暗示了有長期叫人來打掃,她走進自己的房間,看著書桌上媽媽跟自己的照片心酸不已,手指不由自主地撫模著照片上媽媽的臉,她媽媽這輩子心里愛著彭新國卻嫁給艾明成,跟他不和,長年爭吵、冷戰,最後卻因為她而去了天國。
小的時候她憎恨父母為什麼要生下她,生下她卻又不好好愛她,讓她承受同年齡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她一直以為媽媽不愛她,可是到她為自己付出生命的那一刻,她才終于醒悟。
和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艾小夏閉上眼楮蜷成一團,書上說,這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會有的睡姿,她就是這樣睡著長大的。可是此刻,她想象著自己是睡在媽媽懷里,這個冰冷的家她十年不曾回來過,因為留有太多的痛苦回憶,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如果不是彭五一,她即使活著,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有時候回憶你越是逃避,它追得你越緊,你越不想踫觸,它就越在你面前晃,當艾小夏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才決定要自己終結所有的痛苦。
起身來到陽台,她模著冰冷的牆壁,覺得暈眩,媽媽就是在這里走的。
媽媽在的時候,自己沒有一天不讓她擔心,因為心里充滿了怨恨,她叛逆乖張,每天跟著一幫小混混進出舞廳、酒吧,還打架。媽媽氣得狠狠打她,罵她不學好,跟她爸爸一樣,她每次都會回嗆「你們不愛我,就不要管我。」
離婚以後,艾明成還算有點良心,每個月都會給她大筆的生活費,她從來不問他是干什麼的、哪來的錢,但她知道媽媽每次都會為她把錢偷偷存起來。
直到有一天,艾明成來找媽媽要錢,說跑路用,媽媽說沒有,艾明成不信,說︰「我知道你每月都給小夏存錢,那些錢是我給她的,現在我有難,等以後有錢了,我還會再給她更多。」
說完就開始翻箱倒櫃找存折。
艾小夏瘋了一樣去抓他咬他,艾明成一巴掌將她扇出去老遠,她氣得跑到陽台威脅道︰「如果你今天從這里拿走一分錢,我就死給你看!反正我的命在你眼里不值幾個錢。」
艾明成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看著艾小夏冷冷地說︰「你要死死遠點兒,別用這麼小兒科的事情來威脅我。」
艾小夏咬著嘴唇,站起來就往陽台護欄上爬,媽媽死死地拽著她,「小夏,不要,你死了,媽媽怎麼辦啊?你別跟那個畜生一般見識,你是媽媽的命啊。」
艾小夏冷笑,「命?我是你的命?從我生出來,你們愛過我嗎?讓我得到過家庭的溫暖嗎?所謂的爸爸帶著我去驗DNA,現在叫我死遠點兒,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在意過我是否過得開心?別拿愛的名義來侮辱我了!我還有很多事你們不知道呢!」
艾明成有些愧疚,他慢慢走過來說︰「小夏,你先下來,爸爸剛才是一時氣話,不是真心的,爸爸要是不愛你,給你那麼多錢干麼?小夏你乖,先下來。」
艾小夏大叫,「你們都不要過來,我不要活了。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你們不知道我已經是一個廢物了!」
艾明成突然以非常快的速度上前拽住她的手,可是她此時已經死意甚堅,轉身就要往下跳,媽媽沖上去抱住她說︰「小夏,如果你要跳,媽媽跟你一起跳,媽媽也活夠了。」說著也往陽台上爬。
怎知意外發生了,媽媽爬上陽台護欄的時候,腳打滑,往後倒去,正好摔在一個老式的破折迭椅上,折迭椅鋒利的鋼管直直從她的後腦穿過,從眉心穿了出來。
艾小夏驚呆了,或者說嚇呆了,她不知所措,一遍一遍地叫著媽媽。
艾明成反應過來後,沒等艾小夏呼救,拿著錢跑了。
艾小夏知道媽媽已經當場死亡,她沒有流一滴眼淚,就這樣坐著,整整坐了一夜,第二天她打了電話給彭五一和趙敏趕來幫她處理媽媽的後事。
她那段時間每天作惡夢,只要一閉上眼楮,媽媽最後那絕望的表情就會浮現在腦海,死時瞪著的眼楮直直看進她的心里。艾小夏內心充滿深深的自責,也對艾明成充滿了仇恨,如果不是他,媽媽就不會發生意外,他是間接殺死媽媽的凶手!
那一年,艾小夏正念高三。
她發誓要讓艾明成付出代價。她打听到艾明成之所以要跑路,是因為他是個毒販!艾小夏震驚萬分,原來自己花的居然是這樣的錢,她頓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骯髒的。
沒多久,艾明成終于聯絡上艾小夏,問她媽媽怎麼樣,她用刺耳難听的聲音吐出兩個字︰死了。艾明成一陣沉默後,說對不起她,等安頓好了就去接她。
艾小夏說︰「爸爸,我害怕,你來看看我吧,我總覺得媽媽在盯著我,如果你不來,這輩子就別想再看到我了。」
艾明成最後還是來了,不過可能是毒販天生嗅覺靈敏,剛走到樓下就嗅到了危險的味道,轉頭就跑,突然涌出來一幫人來包抄他,情急之下,他爬進了路邊的下水溝里,有幾個人也一起爬了進去,隨後听到四聲槍響,過一會兒艾明成帶著手銬,被人從下水溝里拖了出來,滿身的血,他被帶走的時候,最後看了一眼艾小夏家的方向。
艾小夏站在陽台上,從她媽媽死的地方看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森冷的微笑。是的,是她騙艾明成來看自己,是她報的警,而跟她通電話的人就是袁易的爸爸袁哲,親手逮捕艾明成的人也是袁哲。
之後,整整十年,她不敢踏入這個房子一步,媽媽去世時的絕望,艾明成被捕時的震驚,是定格在她腦海里成為永恆的畫面。
但人生還很長,彭五一已經為她付出了太多,她不能再這樣繼續拖累他,得自己學會承擔和面對。
艾小夏將家具輕輕撫模了一遍,像是無聲的告別,然後輕輕鎖好門,一步步走下樓,她不會再回頭看一眼,曾經的那個艾小夏已經死了,她是彭五一從街頭撿回來,重新擁有新生的艾小夏,是那個辦公大樓里無數個平凡女人中的一個。沒有人關心她過去是什麼,只有人看到她現在是什麼樣。
往彭五一的房子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艾小夏很久沒有獨自一個人走過夜路了,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她站在路邊等出租車,突然有一個男人朝她沖過來,她反射性將身子一轉,躲開了他的手,當意識到這個人的目標是自己的包包時,艾小夏反而鎮定下來,那個男人卻愣住了,艾小夏趁這空檔也認出了對方,正是當日在公交車上被她壞了好事的扒手。
扒手皮笑肉不笑地說︰「真是冤家路窄啊!老天還算有眼,我找你很久了。」
艾小夏覺得好笑。「這位大哥,你找我干什麼啊?我欠你錢嗎?」
「你那天壞了我的好事!」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呢?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正不想活了呢。你說人生在世,活著有什麼意思?你知道嗎,我的媽媽因為我而死,我的爸爸是個毒販,正在服刑。
「我過去這些年都是在孤單和痛苦中度過,你說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現在巴不得有人來替我結束掉這樣的苦難。你最好是給我一刀,一刀解決問題,要切中要害,不要來回捅,生的時候我飽受痛苦,死的時候就給我個痛快吧!」
說到最後,她真的動了感情,眼眶紅紅的,有一瞬間,她真是這麼想的。
那個扒手見狀,倒不知如何是好。他見艾小夏不但沒有一點膽怯,反而一副巴不得他給她一刀的樣子,他有點好奇。
「那你還活得那麼有正義感?我偷別人東西,那也是不得已,我也要吃飯,你以為我願意啊,可是這就跟吸毒一樣會上癮,不偷我難受;不偷,我沒得吃。」
她干脆坐在馬路上,說︰「來吧,我正好心里悶得慌,你要是不打算處置我,就聊聊天吧。」
扒手也好奇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就順勢坐了下來。
「你知道嗎?我曾經是個問題少女,做過很多錯事,在別人眼中無可救藥,所以我現在只要看到邊緣人,都會多出一份特殊的理解。後來有一個人拯救了我,所以才有今天平凡生活的我。你呢?」艾小夏雖然面對的是一個陌生人,而且是存在危險性的陌生人,卻敞開心扉侃侃而談。因為她知道,幾乎每個失足的人,都會有心酸經歷。
「我啊,跟你差不多經歷嘍,我爸我媽各自組成新家,不要我,我恨他們,就偷了我爸的金戒指去賣錢,讓他發現了,毒打我一頓,我更加恨他,沒事就去偷他東西,慢慢地,我發現只要我不偷,就覺得手癢,之後沒錢的時候我就偷別人的東西。
「前幾年關過一次,但是出來後,有誰會接受一個進過牢的人啊,看我的眼神都是異樣的。
我找人借錢想做點小買賣,沒人肯借,畢竟誰會相信我?我爸我媽根本不見我,說是沒我這個兒子。沒辦法,我只好重操舊業,就等著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不用再過這樣的生活。」
艾小夏听完有些同情他,「你現在能控制自己不再偷了嗎?」
扒手苦笑,「我要是有口飯吃,也不想干這個啊,誰不想正經過日子?」
艾小夏點點頭,拿出手機給羅昊打了個電話,「昊哥,你那里幫我安排一個人唄,嗯,你見過之後再看看能讓他干麼。行,我現在就帶他過去。」
幣了電話,她站起來說︰「走吧,我給你找個正經工作,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偷東西,如果讓我知道,看你是想進去關還是想剁手,隨你選。」
扒手將信將疑地看著艾小夏,心想,她這麼輕易相信他這個扒手?不是腦子壞了吧?但是人家一個單身女人都不怕,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也就跟著艾小夏走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艾小夏問他。
「我叫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