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海風徐徐吹送,船身隨著波浪微微擺蕩,讓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的喬縱陽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此時,一道清脆的嗓音傳來。「喬大哥,該喝藥了。」
他睜開眼,眼底映入何紫沅嬌俏的臉龐。他趕緊坐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紫沅姑娘,這麼勞煩你,喬某實在無以回報!」
來到這艘船上已經十日,他的身子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這位名叫何紫沅的姑娘對他的照顧依舊無微不至,實在窩心。
「大哥說什麼客氣話?咱們既然以兄妹相稱,我自然得幫助大哥快點養好傷,好讓大哥回家鄉才是。」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因為何紫沅盡心伺候,重義氣的喬縱陽也把她當妹子般看待,兩人份外投緣。
聞言,喬縱陽露出靦腆的笑。「其實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早一點回家鄉,早一點見到玉寧。」
此次剿盜功敗垂成,雖有負聖命,但大難不死讓他想要再見到心愛女子的想望更加強烈。
「玉寧?」
何紫沅是經常听聞喬縱陽想快點養好傷,回京面聖,卻是第一次听到他說出其他女子的名字,因此感到十分好奇。
「玉寧是恭親王府的格格,我倆情投意合,但礙于我的身分太過卑微,高攀不上格格,所以自薦請命剿盜。可惜……唉!」
想到剿盜未成,領兵出航的水師弟兄們也不知道有幾人存活,他心里便有著說不出的愧疚。
見他意志消沉,何紫沅安慰道︰「剿盜也不是一日、兩日可成的事,雖然不知如今鬼盜是死是活,此次一戰也已經讓他元氣大傷,海上應該會平靜許多,大哥有功,皇上只會賞你,不會罰你的!」
略微一頓,她轉了轉眸子,笑著說︰「這一回,說不定皇上就會賜婚,把格格賞給大哥當妻子。」
喬縱陽被她的話逗笑了。「希望承妹妹貴言,若真有幸高攀格格,如願娶玉寧為妻,你一定要來喝大哥的喜酒。」
這杯喜酒她當然想喝,但礙于成濤的身分,待喬縱陽回京後,她還是不宜與他有過分密切的往來啊!殘念!
何紫沅避重就輕的一語帶過,但話還沒有說完,便因為一道猛浪擊來,她一時沒站穩,便失去重心的往後跌。
「啊!」
她尖叫出聲,正在船的另一頭理整破舊的風帆,準備將新帆掛上主桅的成濤見狀,趕緊放下手邊的事,飛身去接住她。
確定已將她穩穩抱在懷里後,成濤沒好氣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待在船上這麼久了,要是就這麼落海,真的會讓人笑掉大牙。」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還來不及開口,忽然听到喬縱陽發出一聲厲喝。
「成濤!」
听到喬縱陽這麼喊,成濤心一凜。
自從知道何紫沅與喬縱陽之間的關系後,成濤便不再制止她服侍喬縱陽,
加上喬縱陽是朝廷命官,他是海賊,官與賊的對立讓他一直避免出現在喬縱陽面前。
未料,方才為了穩住何紫沅,他忘了喬縱陽正在她面前,就這麼現身。
何紫沅急忙離開成濤的懷抱,刻意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成濤是誰?喬大哥你認錯人了啦!」
喬縱陽為了能與玉寧格格成親,一心想立功,加上剿鬼盜鐵莫鉉未果,能見到另一個海賊成濤,他心里的激動不言而喻,大聲喝道︰「不!我絕不會錯認海上這兩大惡賊的模樣,也絕不放過!」
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只要緝拿成濤,他便能將功贖罪,也算是為受惡賊所苦的海上百姓們除惡謀福。
平時成濤便對朝廷不分黑白的剿盜行徑萬分厭惡,如今喬縱陽這番話語更是徹底激怒了成濤。
他索性坦承道︰「是,我是成濤,也是知曉你是官兵卻救了你的人。」他倒想看看,喬縱陽有多大的能耐,是不是真有本事能將他緝捕歸案。
听到他這麼說,何紫沅快要氣暈了,瞪了他一眼後惱氣地道︰「大哥,不要以為你被誤為成濤好幾次,就真以為自己是成濤!」
這兩個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想看見他們互相殘殺呀!
成濤在船上向來是人們敬仰、尊崇的對象,幾時受過連自己是誰都不敢承認的悶氣,于是厲聲回道︰「我倒要看看,這個被我救的人,在知道我的真實身分後會怎麼恩將仇報!」
聞言,喬縱陽面露受辱的厭惡。「若早知你是成濤,我寧可一死,也不願被你所救!」
成濤不以為然地冷嗤了聲。「喬大爺這話可真是說得冠冕堂皇,無奈的是,事實便是事實,您不願意,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今日我就為海上的百姓除去你這個惡人!」
喬縱陽被成濤狂肆的模樣激怒,順手抄起擱在一旁的木桿,俐落地揮舞,朝成濤攻去。
何紫沅見他面罩寒霜,一副準備與成濤決一死戰的堅定神態,急忙擋在他身前道︰「喬大哥,您千萬別沖動,濤哥真的不是大家所以為的那樣,他其實是個好人!」
喬縱陽生性耿直,見近日來待他萬分親切的何紫沅竟與成濤是一丘之貉,痛心地道︰「紫沅!枉費大哥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與這樣的人在一起,甚至有心欺瞞大哥?大哥還認你這個妹子做什麼?」
何紫沅听見他這麼說,簡直要氣炸了。
只是再細想,來到這個時空後,她知道古代人的想法不比現代人開放,對忠孝節義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喬縱陽會有堅持要輯捕成濤的想法並不意外。但她還是對這一世的老爸如此老古板很難接受呀!
尤其此時面臨的是她最愛的兩個男人的生死關頭,她當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喬……」
不讓她再開口,成濤已將她護在身後。「紫沅,與這種人無須多說,他若有本事,就將我緝拿歸案,前去領功,我成某不怕!」
這兩個都是白痴!
她氣得想沖上前去,卻見喬縱陽將木桿橫掃、擊劈,招式變化之快,讓她根本看不清。
成濤也不是省油的燈,周遭無東西可當武器,便赤手空拳迎戰,不管喬縱陽的招式多麼凌厲,他還是能瞧出破綻,反制他的攻勢。
何紫沅阻止不了他們,只能在一旁觀戰,瞧得心驚膽跳,生怕有一方會受傷,不時為兩人急切的吶喊出聲。
「濤哥小心!」
「啊……濤哥,別傷了喬大哥啊!」
見喬縱陽手中的木桿已被成濤剛猛的拳掌劈裂,她急急出聲,成濤听聞她的急喚,趕忙收勢,幾乎是同時,一陣疾風驟然襲來,吹落成濤未整理妥當的船帆,它結結實實的砸向喬縱陽,遮住他的視線。
見狀,何紫沅擔憂不已,急著想上前幫他,喬縱陽卻在她來到他面前的瞬間揮開船帆,揮桿一擊,木桿就這麼剌進她的肩窩。
何紫沅痛得捂住肩頭,身子顫晃,有些難以置信地蠕動著唇瓣。「老……喬大哥……」
喬縱陽那一擊純屬直覺,見何紫沅肩上插著他手中已裂開的木桿,冒出鮮血,他猛地收回木桿,錯愕不已地僵在那兒。
「紫沅姑娘……我不是……」
成濤見何紫沅受傷,大吃一驚,心頭怒火狂熾,掄拳便朝喬縱陽的胸口擊去。「你這忘恩負義的家伙!」
這一拳帶著極大的憤怒,加上拳勢剛猛,喬縱陽一時反應不及,整個人往後倒,墜入茫茫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