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白里的水流滿地,靜如冬季湖面,只是冒著蒸氣,整個浴室也浸在蒸氣中,讓人不禁呼吸都變得濃重。
浴白里空無一物,而林芸庭則是衣著整齊地背靠著浴白蹲在那里,肩膀抽動著起起伏伏,她竟然躲在這里哭!
段彰宇一見她的樣子,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怒。可一想,她已在這蹲了一個小時,並且還在哭,心中又慌了起來,想到她進門時的反常舉動,不難想像也許是出了什麼事,才教她如此傷心。
她當他隱形,或是哭得太投入都沒發覺進來了外人,總之就算在他的注視下,她也仍然低頭慘兮兮地擦著眼淚,依然故我。
段彰宇在想,自己此時是不是應該退出去,這讓他一直呆立不動,可最後他還是對自己搖了搖頭,他見不得她哭啊。
蹲到林芸庭的面前,他有些為難,還是伸手蹭了蹭她的耳垂,「怎麼又哭了呢?」
他這話沒起到半點作用,反倒讓她放得更開,這下連哭聲都清楚地傳了出來。
「誰叫你都不看我!」在她嗚咽的嗓音下,他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她是在說什麼,真的只是因為這個嗎?他有點不相信,因為他覺得她早該知道緣由,也許只是在拿這個理由掩飾她真正的悲傷之處。
可就算如此,一想到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他還是不自覺地放緩了聲調,「那你又教我怎麼面對你呢?因為我的關系讓你身體變得那麼差,還因此暈了過去,這都是我的責任,你教我怎麼有臉再跟你話別?」
非要教他自己說出來,這種就算心里明白他也不願承認的事,他是她的障礙,她揚起那雙淚痕斑駁的小臉,眼淚還在不要錢似地撲簌簌往下掉,「對啦,都是你的錯,害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元凶就是你!」
「我知道……」
「桌上沒有你,教我一個人怎麼吃得下飯?睡前沒有你跟我互道晚安,又怎麼能讓我睡得踏實,這當然都是你的錯!而你對自己惜誤的補救方法就是對我視而不見,讓我更加不安,每晚、每晚都因你的冷漠而恐懼,怕你會這樣無視我一輩子,這全是你的錯!」
「什麼……」
她一把抓過他胸前的衣襟,一副索命的架勢,「你不听我說話,看也不看我一眼,將感情都付諸到我身上,也將一切的錯都推到了我身上,和你相比我認真地每天、每天想著你的事,不是太愚蠢了嗎?就連臨走你也用在這種冷漠的迂回告訴我,我其實是個笨蛋,為你這樣的人哭我也覺得很不值得,你以為我想啊!」
她在說什麼,怎麼他都听不懂?她說的每句話他都明白,可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個意思嗎?
段彰宇任由她揪著、抓著,一雙眼楮直勾勾地瞪著,這些日子中他究竟錯過了什麼,他心音如鼓,他真的沒有好好地看她一眼,不然就不會現在才看到,她脖子上掛著的是那條兔子模樣的項鏈。
「這個,你怎麼會有?」他直覺地想去踫那項鏈,被她一扭頭躲開了,他忙又收回了手。
「我撿的,因為喜歡所以就從垃圾桶里撿了回來,跟你這個膽小表,才沒有關系……」
「芸庭、芸庭,到底是怎麼回事,拜托你不要再讓我誤會。」他急著捧住她的臉,「你說這話我會胡思亂想的。」
「為什麼要丟掉。」這次,她沒有抵抗他的手,「連試的膽量都沒有,只會逃避,這樣讓我怎麼有機會告訴你,我並不是沒有感覺的……」
他像個發條壞掉的玩偶,每個關節都僵硬著,無法彎曲,心中為這樣的自己焦急不已,表現出來的又只有一片的木然。
他真的可以嗎?不是弟弟、不是知己,對她而言,那些身分全都舍去的他,也可以讓她來愛嗎?
「我是很膽小沒錯啊,不然也不會拖到今天,我已經將所有的勇氣,都在向你表明心意那天用光了。」他看著手心中她的臉,這張他以為再也無法正視的臉,「除了躲著你,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我怕從你眼中看到厭惡。芸庭,你對小彰太善良,可那種比言語還要真實的厭惡是無法隱藏的,我可以接受你的拒絕,但卻無法面對你的厭惡,你懂嗎?」
「可我的眼中有嗎?我從來沒說過討厭你啊,是你一直不听……」
從認識她的那天到現在,他從未見她流過這麼多的眼淚,仿佛她這輩子的眼淚都要為他流光了。
听到她說這麼可愛的話,看到她為自己落淚,段彰宇低下頭,吻去了她臉頰上的咸,她的身子微弱地顫抖了下,他立刻彈了回來。
「對不起……」他怎麼又這樣,身體不听使喚。
林芸庭沒在听他的道歉,她一把拉過他的衣領,他紋風不動,倒是她將自己靠向了他。
段彰宇簡直不敢相信正覆在自己唇上的柔軟,直到她離開,他還陷在一片霧蒙蒙的幻覺中。
她環著他的脖子,整個人纏在了他的身上,她的唇在他耳邊,因為她此刻是真的不想讓他見到自己通紅的臉。
「你曾說過,和你交往過的女人最終都會提出分手,理由是你的心中沒有她的位置,如今,我也被人說了相同的話。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他心中受到震動,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猶豫著,小心地回抱住她,她的身體仍在他的懷中輕輕地顫抖著,可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要將她放開,「芸庭……」
「小彰,就算是現在,我也還是弄不清自己對你的感情。所以,你能讓我明白嗎?」她與他面對面,提起了自己畢生的勇氣,「讓我了解吧,你在我心中到底能佔據多少的空間。」
他再管不了其他,傾身將她壓在了浴室潮濕溫熱的地板上,在這布滿水蒸氣的狹小空間里,他只看到了她紅暈滿面的臉。
「可以嗎?對我說這種話,我真的會誤會的。」他撥去她額前的發,仔細端詳她的面容,「我也說過,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知道自己會對你做出什麼事。」
他是說過,可他從來都沒有對她做過什麼,他只會躲著她、避著她,這會兒倒是威風起來了。
她手指插/入他的發間,她還是喜歡他直直地看著她。為此,她又獻上了一個無言的吻。
那個吻打開了一道閘,使他心中激涌的熱流奔騰而出,他反扳過她的雙手,按壓在兩邊,用比她更多的、徹底的激情吻著她的唇、她的舌。
他的頭陷入她的頸窩,對她汗濕的細頸又吸、又咬,舌尖舌忝過她敏感的耳垂。
「芸庭……」他在她的耳邊,用魅惑低啞的音調喚著她的名字。
她的身體像被催眠,起了陣陣漣漪,「嗯……」
他的齒咬過她的鎖骨、咬過那兔子型的項鏈吊墜、又咬開了她一顆一顆的扣子,舌忝食著她內衣包裹下的雪/ru上緣。
「衣服,都濕了。」他跪起,眼神始終未離開她。
她眯著眼,有點害怕,可沒有拒絕,任由他將她的上衣和內衣全部解開,而後他也月兌下自己的襯衫,露出她見過無數次,可沒有一次像這樣,令她臉紅心跳的上半身。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紋理分明又不過份祖獷,蘊含著細膩的爆發力,當他用那樣的身體再次向她襲來,還未踫觸到他,她身上的每個毛孔就已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和灼熱。
「啊……」她體內起了股怪異的顫栗,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不已。
……
棒天醒來,段彰宇已經不在了,他的行李也一同不見了。
林芸庭站在空蕩蕩的房子中,手中握著一張紙條,她對著段彰宇那間同樣空蕩蕩的臥室,淡淡地揚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