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月光灑進敞開的窗,鋪了一室銀光。
叩叩。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寢房內,姚芝穎欲吹熄桌上刻有吉祥字樣的青玉燭台上的燭火,听到叩門聲,揚聲輕問︰「是誰?」
「丫頭,是爹。」蔣伯符在房門外出聲。
蔣馨聞言,連忙披上已褪下的外袍,緩步走出小廳,前去開門。
「爹,這麼晚了,有事嗎?」說話的同時一側身,讓蔣伯符入內。
蔣伯符瞥了她一眼,徑自走入房內,在小廳落座,揚手示意她也坐。
「今日見過六爺了?若是爹沒猜錯,六爺明早就會上門來提親。」蔣伯符這話說得極是肯定。
「譽哥的確是這麼說。」姚芝穎坦承。
「爹知道你們情投意合,不會阻止你嫁給他。但這一口氣就是咽不下,加上雖然爹失去一個女兒,但今日又得了另一個女兒,都還沒跟這個女兒多相處一些時日,父女倆就要分開了,爹實在是舍不得你。」蔣伯符大掌輕拍女兒置于桌面上的手,愛憐地看著這個他今日才剛認的小女兒。
「爹,女兒就算嫁人了,也會時常回來看您的,這里可是女兒的娘家呢。更何況大家同住天龍城,您若是想女兒,隨時都可到勤王府來看我。」姚芝穎雙手輕握住他一雙手,明了眼前的老人是真心將她視作女兒,她何其有幸,重生後,還能得到一個疼愛她的爹。
「可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想當初喬譽是如何不給老夫面子地拒絕這門親事。」蔣伯符一想到喬譽先後拒絕太後和皇上的賜婚,深覺受辱,也替已逝的愛女心疼;雖然喬譽是因為心有所屬,可作爹的,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姚芝穎無言,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因為造成喬譽拒婚的原因是她,以她現在尷尬的身分,還真是無法開口。
可她心底明白,若是不讓爹一吐怨氣,只怕她和喬譽的婚事不會順利……忽地她心生一計,此計不僅可讓爹出一口氣,也能替自己小小報仇一下。
「爹,我有個主意,可以讓您一吐怨氣。」聞言,蔣伯符訝異地看著笑容狡黠的女兒,被勾起了好奇心。
「什麼主意?」姚芝穎低聲訴說,蔣伯符听了,雙目難掩訝異,瞧著眼前笑得一臉頑黠的小女兒,這是在已逝女兒身上見不到的神情,眼里不禁浮現疼愛。他這個小女兒鬼點子多,相信以後他的日子不會寂寞,老天還是待他不薄的。
「好,就依你,讓咱們父女倆,一整喬譽吧。」蔣伯符仰首哈哈大笑。
翌日一早,太師府來了位貴客。門房早有準備,一路恭請貴客到書房。
「六爺,真是貴客臨門啊!」蔣伯符拱手請他進入書房,笑得別具深意。
喬譽撩袍落座,僕人送上茶盅即躬身退下,蔣伯符在他對面落座,等著他主動開口。
「蔣太師,本王就開門見山直說了。本王是來提親的,請蔣太師同意將蔣馨嫁予本王。」喬譽也不廢話,直言此行的目的。
蔣伯符沉著地端起茶盅,掀開盅蓋,慢條斯理地啜飲了口茶。
「若是老夫記得沒錯的話,六爺曾兩次拒絕與小女的婚事,為何今日會主動上門來提親呢?」喬譽黑眸一眯,微慍地瞪著明顯找碴的人,薄唇微勾。
「蔣太師,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了。本王要娶的人一直只有姚芝穎,若非她重生之後附身蔣馨身上,本王今日也不會上門來提親。」喬譽這話說得直白傷人,毫不留情面,听得原就對他不滿的蔣伯符更加不快。
蔣伯符咬牙忍了,老臉上的笑容有絲扭曲,面對喬譽的猖狂,硬逼自己冷靜後再開口︰「六爺說得是。可她現在的的確確是老夫的女兒,老夫視她為小女兒,對她一樣疼愛,實舍不得讓她這麼快就嫁出去。」好你個喬譽,老夫不為難你,誓不罷休。
「蔣太師看來是在刁難本王了。」喬譽俊臉一沉,黑眸直視對座笑得一臉老狐狸的蔣太師,薄唇勾起一弧冷笑,五指輕敲椅把,每敲一聲,仿若敲在蔣伯符心上,在那雙凌厲的黑眸盯視下,蔣伯符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老臉上的得意笑容頓時收斂不少。
「咳。」蔣伯符輕咳了聲,雙眼不敢與他銳利的黑眸對視,心下一顫的同時,想起這六爺在朝野間的評價喜怒無常、恣意妄為;加上近來變得狠厲無情,實非可托付終身的良人。
若女兒還在世,以她怯懦溫婉的性子,絕無法與喬譽相處,可現在他這個小女兒真能與喬譽相處得好嗎?他倒是好奇起兩人相處的情形了。
「蔣太師,本王沒什麼耐心,若是你存心為難本王,本王自可請皇上賜婚,只怕到時咱倆的翁婿關系,只會更僵了。」
喬譽語帶威脅,若非看在他是小穎兒的爹,他可不會容忍他對他不敬。
「六爺,既然你與小女情投意合,老夫也不忍阻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喬譽神情不耐地問。
「小女想對六爺做個測試,這是小女之意,並非老夫。」蔣伯符將事情撇得一干二淨,就怕喬譽日後記恨為難他。
喬譽擰眉。「什麼測試?」蔣伯符起身,來到檜木書桌前,雙手捧起一個紅木盒,放到喬譽身旁的小幾上。
「還請六爺親自打開。」喬譽瞥了他一眼,納悶他葫蘆里賣什麼藥,將紅木盒打開,木盒底躺著一副狼面具。
黑眸緊盯著狼面具,不發一語。
「咳!」蔣伯符在一旁輕咳了聲。「小女說請六爺戴上狼面具,然後隨老夫到後院一趟。」蔣伯符話說得小心翼翼,就怕下一刻喬譽翻臉。
他這個小女兒恁是大膽,竟敢這樣戲弄連當今皇上都承認難與之相處的六爺。
喬譽俊臉似笑非笑,大掌輕撫栩栩如生的狼面具,無奈笑道︰
「這丫頭還真是記恨啊!」在蔣伯符驚訝的目光中,喬譽笑著戴上狼面具,轉頭看向蔣伯符,「接下來呢?
那丫頭又想玩什麼把戲?」語氣里有著明顯的縱容。
蔣伯符驚訝過後,忍住唇角的笑意,輕咳了聲。
「請六爺隨老夫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書房,沿途不少僕人訝異地看著戴上狼面具、雙手負于後、姿態閑適的喬譽。
兩人來到後院,後院里早有六名姑娘在那等候,六人身形相當,衣著服飾打扮也一樣,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六名姑娘全都戴著猴面具。
喬譽一看,面具下的薄唇揚起,頓時明白了。
「蔣太師,本王只問一句,這六名姑娘里,確實有本王要的人嗎?」
「回六爺,小女確實在六人之中,只要六爺能猜出哪個是小女,那麼老夫就同意這婚事;若是猜錯,就請六爺下回再來了。」蔣伯符不禁佩服起他這個鬼靈精的小女兒,竟然想得出這方法戲耍喬譽,也的確是讓他出了口怨氣。
喬譽臉上戴著狼面具,看著眼前排成一列的六名姑娘,六人臉上唯一露出的是雙目,卻又故意閉起,讓他無法由眼神去看出對方是否是他要找的人。看來這丫頭是跟他玩真的。
喬譽在六人面前走上一回,黑眸精銳地掃過六人的眼皮。
「小穎兒,你倒是挺大膽的,敢如此戲弄本王,你該知道本王脾氣不好,要是本王這次沒有猜對你,你就不怕本王一氣之下找蔣太師麻煩嗎?」目光如炬地掃視過六人,注意到其中一人眼皮輕顫了下,不禁唇角微勾,腳步停在其中一名姑娘面前。
「本王還記得你之前曾求本王盡快迎娶你過門,還說要替本王生十個孩子,怎麼現在本王都親自上門來提親了,你倒是頑皮地跟本王玩起游戲了。」黑眸含笑注視著面前的姑娘,這一回眼皮顫動得更快,連置于身側的雙手都緊握成拳了。
喬譽臉上的笑容加深,長臂一伸,摟住面前戴猴子面具姑娘的縴腰,同時另一只手揭下她臉上的面具。果然面具下的容顏正是他要的人。
姚芝穎一臉怒氣,杏眸不悅地瞪著他,不客氣地揭下他的狼面具。
「我什麼時候求你盡快迎娶我過門?還有我何時答應替你生十個孩子?我又不是母豬!」姚芝穎小手輕捶他胸口,不滿他公開毀她名譽。
喬譽仰首哈哈大笑,雙臂一緊,將她緊摟入懷。
「那可能是本王記錯了,如果你想替本王生二十個孩子,本王也絕對養得起。」
「你胡言亂語什麼……」話說到一半,櫻唇即被攫住,喬譽當著眾人的面吻上她,讓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蔣伯符在長廊下瞧著兩人的互動,瞧得興味盎然。
前一刻還對他威逼、一臉嚴厲的喬譽,現在卻在眾目睽睽下與他的女兒打鬧,最後更以吻宣誓。
相信今日喬譽演出狼王選猴妻這出戲,很快就會傳遍天龍城,而他再怎麼不想把女兒嫁給他也不行了。
「咳咳!」蔣伯符刻意咳了幾聲,提醒公然調戲他女兒的男人,步下長廊,來到兩人面前。
姚芝穎羞得無臉見人了,螓首埋在喬譽懷里,任由他將她緊緊摟抱住。
「六爺,你打算何時下聘迎娶小女呢?」蔣伯符瞧著喬譽佔有欲十足地摟抱著女兒,心里感嘆著與這個小女兒相處時間太短。
「本王明日下聘,後天迎娶。」喬譽恨不得兩人立即拜堂成親,可以名正言順將懷里的人兒帶回府。
「好,老夫也不為難,就等後天六爺親自前來迎氣小女過門。」蔣伯符爽快答應。
聞言,姚芝穎在喬譽懷里抬頭,沒錯過蔣伯符眼中的不舍,櫻唇抿了抿,開口低道︰「譽哥,這婚事會不會太快了?」
「本王一點也不覺得快,這一回,可不準你再拒絕。」喬譽話里透著警告,輕撫她小臉的大掌卻十分溫柔。
「如果你是擔心嫁衣的問題,那你一點都不用擔心,本王早為你準備好了。本王與你的婚禮,絕對不會因為時間太快而辦得草率,絕不會委屈你的。」他為她準備的嫁衣可是在她出事前'他第一次開口求親前就準備好了。
「譽哥……」姚芝穎杏眸激動地注視著一直深情凝視著她的男人,這個高高在上、行事只憑個人喜好的男人,對她竟會如此執著,她何其有幸能遇上他。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就等著本王後天親自前來迎娶你過門。」喬譽含笑深情凝望著她。
姚芝穎瞧向一旁的蔣伯符,他對她露出慈愛笑容,她這才放下心,螓首重新偎靠在他懷里,在他懷中嬌羞低語︰
「好。」這一日,是勤王迎娶蔣太師之女的日子,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由勤王府出發,沿途街道兩旁擠滿圍觀群眾,喜樂聲不斷,待來到蔣太師府迎娶新娘上轎,再返回勤王府。
勤王府這日賓客絡繹不絕,而喬譽這日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褪。直到夜幕低垂,賓客陸續散去後,喬譽踩著微醺的步伐踏進月泉閣,一路來到主房。
推開房門,滿室的喜氣,喜床上端坐著身著鳳冠霞帔的新娘,熾熱的目光緊緊鎖住那抹艷紅身影。
「六爺。」苓兒恭敬欠身,含笑離開新房,替兩人關上房門。
喬譽大步來到喜榻前,伸手拿起置放在一旁的喜秤,揭開蓋頭,一張妝點得格外美艷的嬌容映入他眼底。
姚芝穎嬌羞地抬眸,對上他火熱的黑眸,又害羞地垂下螓首。
「小穎兒,本王今日終于如願娶到你了。」喬譽私下仍喜歡喚她小穎兒。拿起桌上的酒壺替兩人斟了杯酒,在她身旁落座。
姚芝穎伸手接過酒杯,兩人喝過合巹酒後,她再也忍不住秀眉輕蹙地開口︰「譽哥,可以先幫我把鳳冠拿下來嗎?」這頂鳳冠上綴滿珍珠和金花,壓得她都快抬不起頭來了。
喬譽連忙替她拿下鳳冠,看到她如釋重負吁了口氣,心疼地將她摟入懷里。
「今天辛苦你了。」
「譽哥,我肚子好餓。」
姚芝穎可憐兮兮地在他懷里抬頭。今兒個一大早只吃了點粥,即被幾個丫鬟擺布梳妝打扮,穿戴一身鳳冠霞帔,踏人喜轎,送到這勤王府新房。好幾次,她都想自個兒掀開蓋頭偷吃點東西,又礙于苓兒在一旁而不敢妄動,只好忍到現在。
喬譽疼寵地在她紅唇上落下一吻,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到滿桌菜肴的桌前落座,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開始喂她吃飯。
「譽哥,找一天,咱們一同回梧桐城好嗎?我很想念爹娘和二哥。」今日她其實很想將梧桐城的家人帶來,可她又要用什麼名義?只能找一日回去親自對家人說明發生在她身上的玄奇事。
「好。」他一口答應,心知她心底遺憾家人無法前來,日後他自會帶她回梧桐城一趟,以解她思親之愁。
在喂飽她後,喬譽抱起懷中人兒走回榻前,兩人互為彼此褪去一身喜服。喬譽目光一直緊盯著她嬌羞的容顏,將她抱起輕放在喜床上,扯下系于床柱上的床幔,雙手開始剝除她身上的單衣。
「譽哥,你覺得是姚芝穎美,還是蔣馨美?」身下人兒突如其來冒出這麼一句,喬譽看著上身只剩下一件貼身褻衣,雪白嬌軀正誘惑著他,可她那一雙頑黠的杏眸直盯著他,等著他的答案,心知若是回答得不好,只怕他的洞房花燭夜必生變。
喬譽起身,剝除身上的衣裳,高大身形伏在她身上,雙手撐在她頰畔,薄唇勾起一抹邪笑。
「蔣馨美不美,對本王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具身軀里的靈魂是本王愛的小穎兒,否則縱使是個傾城佳人,本王也無心對待。」
「譽哥,若是我今日重生在一個老婆婆身上,那譽哥你也會愛這個老婆婆嗎?」
他的回答令她十分滿意,最重要的是他主動提及他愛她這一點,可轉念一想,若是老天對兩人殘忍,她重生在不對的人身上,兩人豈不是注定無緣了。
喬譽劍眉一擰,確定這丫頭是在故意找碴,動手扯下她上身的褻衣,薄唇吻上她紅唇,在她唇邊低語︰
「本王不回答這種沒發生的問題,最重要的是現在你在本王身下;還有,今夜是本王的洞房花燭夜。」話落同時狠狠吻上她紅唇,大掌同時除去她身下的褻褲,讓她無法丹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