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座公園以及周邊全部都拆遷掉,所以追查起來……」
沈尉遲臉上的淺笑,讓Andy的聲音自動地消失,他灰色的眼眸倏地一暗,低下頭去不再試圖解釋,「對不起。」
「不必道歉。」沈尉遲十指在桌面在相扣,「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是,屬下一定找回小姐。」他發誓,就算把全台灣翻過來,他也要將當年那片區域住的人一個、一個找出來問清楚。
「很好。」
「少爺,最近Louis從泰國運了大批毒品回去,總共分三次,已經全部運抵。」繼續報告剛剛收到的消息。
沈尉遲緩緩地勾起唇角,慢慢地說道。「是嗎?」
「在半個小時前,他已經全部出手,總價值七億美金。」也就是說,Louis的私人帳戶上現在多了整整七億美金。
舉杯就口,沈尉遲細細地品著清香醇厚的茶,除了茶香,還有陽光干爽的氣息,書房再度陷入沉默。
大約三分鐘過後,沈尉遲拿過擺放在桌面的遙控器,按下,十米外的牆面應聲滑開,一片光滑巨大的螢幕迅速地啟動。
撥號,接通,螢幕上出現一名中年男子,長相普通、氣質平凡,是那種哪怕與人擦肩而過一百次,也不會被人記住的類型。
「Henry,早。」沈尉遲的法文听來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流利目自然。
Henry臉上的笑容非常親切,「沈,好久不見。」此時正是法國午夜三點多,Henry卻沒有對沈尉遲身後那片大好陽光露出一點點的疑惑;他很足夠老道,很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最近好嗎?」
「托福,還可以。」
有禮的寒唁一過後,直接切人主題,「你新到的那批武器,我很有興趣。」
Henry的眼神從暗淡到精明,整張臉的神情立刻不同,「你的消息果然還是那麼靈通。」昨晚才到的貨,沈尉遲立刻就知道了。
「不過在說這個之前,我們先來談另一筆交易,怎麼樣?」沈尉遲輕松地靠向椅背。
「哦,說來听听。」
「就來談你上個月回收的那批武器。」
「什麼?」就連一向老好巨滑的Henry那一瞬間都沒有穩住自己的表情,他沒有想到,自己出的那批次品,沈都知道,「那可都是些廢物,基本上沒有一件可以用的。」
「我很清楚。」沈尉遲有禮地微笑,「三萬美金,怎麼樣?」
他克制了很久才沒有讓自己驚呼出聲,沉吟半晌才慢慢開口︰「沈,那些真的連一塊錢都不值。」事實上,他還在頭痛要怎麼處理掉才好,他不敢欺騙沈尉遲,畢竟,他太清楚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誰都可以得罪,就是不可以得罪他。
「Henry,你什麼都不必說,你只要說,賣還是不賣?」
「賣,當然賣。」有生意他當然要作,何況沈尉遲還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原本一文不值的東西可以賣三萬塊,他不賣才怪。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十七號晚上十一點,我們交易,先準備那批三萬美金的貨;至于那批新武器,我會另外安排交易,到時,會有人先付錢給你;你只要清楚告訴來人,那批貨是廢物,就可以了。」
Henry是多麼精明、多麼狡猾的一個人,沈尉遲把他摘得干干淨淨與此事無干,他自然明白到時付款的人絕對不會是沈尉遲這邊。
「唔,一共七億美金,存進我瑞士的帳戶。」
「沒問題。」
短短五分鐘,他們的談話俐落地結束掉。
「Andy,提前一個小時,將消息放給Louis。」
苞隨沈尉遲七年,他多少了解自己主子的行事風格,Andy很快地點頭,「是。」他很清楚該放什麼消息給Louis,當然是那批廢物的消息;而對于Louis那個千萬百計想要破壞少爺生意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能搶到沈尉遲的生意更刺激他的。
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夠他打听清楚細節,卻足夠他去搶那單生意,少爺都已經安排好了,Henry越堅持那批貨是廢品,Louis付款就會越爽快!
因為誰都知道,沈尉遲絕對不會花錢買批廢品。其實,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他們要感謝Louis幫他們付錢買了那批新武器。
事情一件接一件很快地處理,雖然目的沈尉遲不在法國,不過並不影響集團的運作;這麼多年,他培養起來的智囊團都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一一處理妥當後、Any行禮安靜地退了出去。
天氣真的很好,晴空湛藍,絲絲的雲,映出一片太好秋季;沈尉遲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景色,靜默無語。
韓子諾不知道他現在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很久、很久以前,沈尉遲就已經學會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他學得太好,就算韓子諾跟在他身邊整整十二年,卻還是看不懂他。
他從來都不發脾氣,說話溫和有禮,儒雅清俊得像一位學者,而不是那位在黑道呼風喚雨的人物;他態度謙和,可是做事卻狠絕得驚人,誰都無法將他的名聲與他本人聯系起來,因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覺得他是純良無害的。
這樣的矛盾在沈尉遲身上融合得理所當然,跟在一個人身邊久了,就不會在意這些,韓子諾就是如此;他的心里,只有對沈尉遲的忠誠,絕對的忠誠。
涼爽的風,從推開的窗外吹進來,秋意染山林,隨處皆可入畫;安靜上午,一切都是佣懶而隨意,當然,還有更隨意的;徐徐打開的大門,一抹白色的身影闖入他視線,那熟悉的燦爛笑容,在秋陽下耀眼十足。
她踩著腳踏車從大門一路騎進來,到石子路面時下車推行,沿路跟正在修剪草坪的人打招呼︰「阿山伯,早啊!」
「葉小姐,你是從哪里來啊,怎麼穿這樣?」
她剛剛從道館回來,還穿著道服,現在住得離道館有點遠了,不過沒有關系,熟悉路以後她還是每天睬腳踏車,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她當鍛煉,很開心;而且今天剛好整天沒有排課,清晨她就跑到道館去跟武道切磋了一番,很是痛快,心情好到不行。
「我去運動啊!對了,阿山伯,你今天要不要澆水?我來幫你好不好?」
「喔,不用了啦,葉小姐,啊這個活很粗重,你女孩子家不適合做這個啦!」
「沒有關系,我身體很好喔!」她舉了舉手臂,做了個表示非常有力氣的動作。
「那個今天不用澆水啦,只要給它修剪一下就可以了。」
「是喔。」
葉心栩有小小失望,這種要技巧的工作,她做不來,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阿山伯,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栽草莓?我最喜歡吃草莓了,你上次答應我要教我種的。」
純樸的阿山伯笑了笑,「過幾天我去買些草莓的種苗回來,我們就可以給它種下去了。」
「真的嗎?太好了。」她的臉上的笑容綻放。
「葉小姐,你趕快進屋去休息一下啦,這里太陽大,很曬的。」
「沒有關系啦!」眼眸一抬,突然發現車庫里面停放的車,一、二、三、四、五,居然一台都沒有少,那就是說……尉遲哥哥今天沒有出去!
天哪,這個驚喜可非同小可!
「阿山伯我還有事,先進屋羅!」沒等得及阿山怕回應,她推著車子飛奔。
三、兩步沖上四樓,她知道這個時間尉遲哥哥可能會在書房,用力地敲了下門,沒等里面回答就一把推開來,果然看到自己想念了好多天的那個人站在窗邊,她興奮得想要跳起來!
「尉遲哥哥!」
一身俐落的白色跆拳道服,朝氣蓬勃,隨時看到她,都那麼生機無限,沈尉遲淺淺地點頭,「你回來了。」
「你居然在家,我太開心了!」葉心栩像火車頭一樣直接沖進他的懷里,「早知道你今天會在家,我就不出去了。」
「我剛回來不久。」
「那你一會還要不要忙?」她望著書桌上攤開的檔還有打開的筆電,然後直接忽視,「哎呀,今天就別工作了,我們出去約會,怎麼樣?」
韓子諾靜靜地站在一旁,就當自己沒有听到那驚世駭俗的邀請。
約會?沈尉遲?開什麼玩笑!這樣的詞,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用到沈尉遲的身上。
「我還有事情。」
「不管啦,你陪我出去玩。」她耍賴,搖著他的手臂,「拜托、拜托,我真的好想出去玩。」
「葉……」
「你答應了,對不對?」她笑著,猛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記,「尉遲哥哥最好了,等我一下,我洗個澡,很快!」今天出了好多汗,一定要洗干淨了才可以出去約會.
腳步急急地沖到門口,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轉身過來,不放心地叮嚀︰「尉遲哥哥,你不要偷偷跑掉,一定要等我喔!」
像來時一樣,她如龍卷風過境,刮完就跑。
韓子諾冰冷的臉龐,此時更像是冷凍了一般,他剛剛……沒有看錯吧?葉心栩,親了他的主子沈尉遲?這……
一直到他們真的走了,沈尉遲示意他不必跟隨,韓子諾才慢慢地走出書房,下樓,看到于竟繃著臉站在大廳里。
「韓大哥,那個女人真的拉著少爺出去了?」
「阿竟。」
「嗯?」
「記住,不準再鬧脾氣。」
于竟愣了愣,然後不服氣地嚷︰「可是都是因為那個女人,Beck才被少爺貶回法國的;他那麼努力這次才有機會跟著少爺來台灣,結果居然被那個女人害得……」Beck就是葉心栩第一次上門時,將她擋在門外的那個護衛,他負責這座大宅的安全事宜;可是就是因為那天他攔下葉心栩,所以後來被少爺找了個很合理的理由給發配回去;對這件事,于竟很生氣,因為Beck是他的好朋友,他才會這麼記恨葉心栩,都是她害的!
韓子諾在心里感嘆,現在做人手下真是太難了,盡忠職守,卻因為讓某人在外面苦苦等候而餓到胃痛,惹得君王不快,就直接眼不見為淨,所以呀,他們做手下的,除了能力要強,眼色也要好;瞧瞧,現在這些護衛多有眼力,一看到那位曾經在監視器里出現的特殊女生,立刻敞開大門歡迎入內,到現在,日子過得多平靜無波呀!
再不懂得看眼色的人也明白,葉心栩對沈尉遲而言,是怎樣特殊的存在,雖然冷淡,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拒絕過她。
少爺身邊,終于出現一個特別的人,其實真的很好,他很明白,這麼多年來少爺過著怎樣的生活,如果可以讓少爺輕松快樂一點,韓子諾什麼都願意去做;他相信Beek也是如此,他不會怨恨少爺,能跟在沈尉遲身邊的人,從來都是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他的。
「少爺明明知道Beck沒有做錯,為什麼還要那麼做?」于竟畢竟年紀小,有什麼話還是直接月兌口而出。
「阿竟,你太不知分寸了!」韓子諾冷冷地瞪他,「少爺作任何決定,需要向你解釋?」
于竟僵在那里,臉色非常難看,他剛剛意識到自己之前抱怨的行為有多麼不當,但還是年少氣盛、脾氣倔,他其實對少爺沒有任何不滿,忠誠對于他們而言,比命更重要,他只是、只是對那個壞女人不滿而已!
丙然還是不或熟。
難怪沈尉遲雖然帶他到了台灣,卻還是讓他在大宅里面;他的性子,還是要再磨練,韓于諾在心底嘆氣,「阿竟,如果少爺可以那麼理智,你覺得剛剛你會看到他跟葉小姐一起出去嗎?」
少爺對葉心栩是種什麼樣的感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沈尉遲此生從未對一個女孩那般用心;除了他,誰也不知道少爺在一回到台灣,就獨自一人開著車到葉心栩的學校,每天靜靜地看著她,看她騎車的朝氣蓬勃、看她打架的意氣風發、看她與朋友在一起笑得快樂無憂、看她吃東西時的純真無偽;可是,他卻只是看她而已,什麼也沒有做。
如果不是對這個女孩有著特別的感情,沈尉遲不會如此。
至于他韓子諾為什麼會知道,那是因為,他是少爺的貼身護衛,什麼事情,部不能瞞過他;所以,少爺的心思,哪怕他從未表露、從未說過,韓子諾也是清楚的;對于竟,他出只能如此的點到即止。
于竟張口結舌,想到剛才葉心栩那女人是……挽著少爺的手臂走出去的。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家的少爺,不會真的、真的對那女人,動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