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他絕不會踏入君華飯店,因為他恨死了這里。如果沒有君華飯店,就沒有靜心和畢斯何背著他偷情的事。
如果沒有君華飯店,他的婚姻就會幸福美滿、無懈可擊。
好吧,他承認這是牽拖,但是不管如何,他就是想牽拖!
失婚半年,他依舊無法走出陰影,無法忘記那個背叛他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踏入這間飯店會影響心情,若不是為了一筆年獲利可達上千萬的合作案,他說什麼都不想踏入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談妥案子簽了約,他迫不及待想離開這里,卻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畢斯何!」他震驚地大叫。
畢斯何回首,一看見他立刻眯細了眼眸。
「他是誰?」畢斯何身邊的男人問著。
「他是誰?」孫子修表情驚駭的問著。
他剛才看見這男人和畢斯何接吻了!
「他是我男朋友。」畢斯何望著孫子修,拇指指向身旁的男人。孫于修的下巴瞬間掉落。
這男人是畢斯何的男朋友?!那、那靜心是什麼?
「而他,是一個混球。」畢斯何向男友慎重地介紹孫于修。
「他是你男朋友?!」他完全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沒空計較混球二字。
畢斯何一臉「不行嗎」的表情斜睨著他,有些不耐地問道︰「你有事嗎?沒事我們要走了。」這家伙在半年前傷透了靜心的心,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必要和他維持什麼表面的友誼這一類鬼東西。
「你不是和靜心在一起嗎?你們不是……」孫于修驚愕地張嘴,話沒說完又閉了嘴,就這樣開開闔闔好幾次,他整個人仿佛陷入五里霧中,開始感到不對勁。
如果畢斯何愛的是男人,那麼那一切難道都是他誤會了嗎?
「什麼意思?」畢斯何神情古怪地瞪住他。
「半年前,有人看見你們出入飯店,還拍下了影片。」他質問的目光望向畢斯何。
畢斯何想了想。半年前?那不就是靜心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嗎?
「什麼影片?」畢斯何疑惑的問。影片在離婚之後早就被他刪除了,現在這也不是重點。
「你和靜心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孫于修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有些激動地問。
畢斯何身旁的男人見狀,不悅地拉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
「孫于修,如果我沒猜錯,你所謂的我和靜心在一起,該不會是指交往吧?」畢斯何問著,當初他不是沒猜測過這個可能,不過靜心什麼都沒說,他也不好亂猜,現在看孫于修這樣子,看來一切和他所猜測的相去不遠。
孫于修沒有說話,表情卻回答了一切。
「真是太荒謬了。」畢斯何忍不住拍額大笑,「孫于修,你是有什麼毛病?我不是老早就告訴過你不會和你搶靜心嗎?」
孫于修無言,他的確是說過,只是後來他被那個影片氣極了,只當他是在騙他。
「難道靜心的心有沒有在你身上,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畢斯何不可思議地瞪住他,不敢相信他會是如此遲鈍的男人。
孫于修擰起眉頭,還是無言。在看見影片之前,他完全不懷疑靜心漸漸對他上了心,但是在看了影片之後,他覺得她一切都是在演戲。
那段影片拍得清清楚楚啊,真的是他誤會了嗎?
「你們那時候為什麼一起在飯店出現?」孫于修問。
「我不是跟你說過靜心的特殊癥狀?那時候剛好有一位在美國專精催眠的心理醫生來到台灣,我特地請他為靜心做治療,那段時間那個醫生住在這間飯店,所有的療程當然也都是在這里完成,靜心一開始沒告訴你,是希望治療成功之後可以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她才剛治好她的病,你們就離婚了。」畢斯何說道。
孫于修一怔,心理治療……如果畢斯何今天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那時他那樣對她卻沒看見她的過敏癥狀發作是因為治療有了效果?
「你知道靜心的治療過程對她來說有多痛苦嗎?就算每一次的療程都讓她哭到無力,為了你她還是鼓起勇氣去做,而你竟然以為她愛的是我?」畢斯何不說不氣,越說就越覺得氣惱。
孫于修渾身僵硬,愈听罪惡感愈重,腦中那張淚漣漣哭喊著恨他的小臉也益發清晰。如果一切都是誤會,而他居然還那麼對她,豈不是很該死?「靜心她……過得好嗎?」
畢斯何看著他驀然失落又復雜的神色,輕勾起一抹笑,聲音極冷地問道︰「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在關心她?」
離婚之後,靜心難過了好一陣子,吃的少睡的也少,問她三句話若回個一句就算很給面子了,那段時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若不是他和張媽及雅顏實在看不下去,索性直接陪著她不吃不喝,用這種激烈的手段逼她振作精神,她只怕早已形銷骨立、香消玉損了。
「靜心雖然沒告訴過我你們為什麼突然就離婚,也沒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但是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來那時靜心被你欺負的有多慘,我不認為我有告訴你她的近況的義務。」
說罷,畢斯何和男友一同轉身離去,而孫于修僵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情緒。
張靜心不見了。
孫于修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才確定自己真的完全找不到她的蹤影。
離婚之後,他強迫自己不能和她聯絡,那時他認定她欺騙並且背叛了他,于是他不允許自己留戀她。雖然事實上他的內心仍然毫無自尊地戀著她,但至少表面上,他自認為除了一開始那兩個月之外,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他都掩飾的很好。
他還是那個優雅迷人的翩翩貴公子孫于修,只是他再也無法看見美女就心動,更下意識地主動拒絕每一個送上門的美女。
為了不讓自己有理由找她,他甚至逼自己刪掉她的手機號碼,後來卻發現那組號碼早已刻在腦海里,根本忘也忘不掉。
可是,當他再撥通那組電話號碼,赫然發現號碼的主人已經易主。
那天听完畢斯何說的話,他特地查證過,畢斯何說的沒錯,那一段時間台灣正舉行國際心理學研討會,許多國內外的知名學者和心理醫生都在那段時間來到台灣。
雖然影片的每一幕都還刻在他的腦海里,但是既然畢斯何沒有騙他,那就代表他真的很有可能誤會靜心了。
一股近乎心痛的渴望強烈的驅使著他,他知道他必須見她、必須將這個誤會說開。
他到芳療館去找,然而芳療館的人卻說靜心在半年前就已經離職,他再到張家去,張母只說了句不會讓他見靜心,就將他趕了出來。
他沒有辦法,干脆在樓下守株待兔,幾天之後卻發現完全沒看見靜心在那里出入。
事已至此,他雖然不確定畢斯何願不願意幫他,但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只有他了。
既然畢斯何說過他對靜心來說是不一樣的,靜心也說過她和畢斯何是好到無話不談的關系,因此他相信,畢斯何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下落。
于是,他直接來到伊人的總公司找畢斯何。
「你終于來了。」畢斯何仿佛一點也不意外孫于修會找上自己。
「我想見靜心。」孫于修不說廢話。
「也不是不行,但有條件。」畢斯何也不和他迂回。
那天和孫于修不經意地踫到面之後,他聯絡過靜心,總算從她那里挖出了一點關于他們離婚的內幕。
孫于修看到他們演著玩的影片,誤以為他們之間有奸情,妒火中燒,回到家之後踫到她的手卻意外發現她過敏的癥狀沒有發作,讓他對于這個誤會更加信以為真,于是兩人大吵一架,最後離婚收場。靜心的這番說詞有諸多疑點和不合理的地方,而最不合理的莫過于她明明已經愛上孫于修,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能解開的誤會,就和他提前結束婚約。
他可以肯定,孫于修一定做了什麼讓她傷透心的事。
不管如何,既然靜心只肯給他這番說詞,不願多提其他,那他就接受,不再多加追問。但是總的來說,整起誤會的起因終究是那個影片。
畢斯何認真的想了想,會被拍下那個令人很難不誤會的影片,其實他有很大的責任,從小到大他的個性就比她淘氣許多,老愛逗著靜心玩,要不是他一時好玩先演了起來,靜心也不會因為配合他而說出那些話,這麼一來就不會有影片,自然也就不會有誤會。
既然起因和他有關,他自然不能撇開責任。
所以,他決定不管孫于修有沒有主動找上他,他都會讓他知道靜心人在哪里。但是孫于修在他行動之前先動作了,讓他感到欣慰,至少他知道這家伙確實還是很在意靜心。
「什麼條件?」孫于修迫不及待地問。
「貴公司將瑟麗並入旗下之後,自制出產的精油香氛相關商品在市場上大獲好評,你也知道我們伊人是干哪行的,我希望以後貴公司可以無條件以低于市價三折的價格,提供符合我們伊人需要的精油及各式保養品。」畢斯何笑吟吟地開出條件。
他當初為了治好靜心的病可是花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呢,這筆帳向孫于修這個最終受惠者要回來,一點也不為過。
「低于市價三折?」而且還要符合伊人需要的?這範圍也未免太廣了吧!畢斯何原來真正身分是搶匪呀?!
「不願意?」畢斯何挑高了眉,聳聳肩,無所謂地道︰「那算了。」「……好。」孫于修牙一咬,只能認了。
要是到時大哥那邊有意見,了不起以後和伊人有關的交易都他自己掏腰包嘛!
「很好。」畢斯何滿意地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隨身碟遞給他。
「這是什麼?」孫于修疑惑地望住他。
他想要的是靜心的下落和聯絡方式,畢斯何卻給他這個東西?
畢斯何高深莫測地看著他,「等你听完里面所有的錄音檔再打電話給我,到時,我會告訴你靜心人在哪里。」等回去听了之後,孫于修很想死。
听了第一個錄音檔的十分鐘之後,他有一股想殺死自己的念頭。
那個人把我的眼楮蒙起來,抓住我的手不準我亂動……他一直親我,還撕破我的衣版,我好害怕……
那個人很用力的打我一巴掌,要我乖乖听話……他拉著我的手要我模他……那是靜心的聲音。
那充滿恐懼與驚駭的嗓音屬于靜心,他不可能錯認。
他不願去想象她曾遭遇的事,但是透過這些錄音檔案,听見她親□沭說.出夾,」C些事情仿佛在他眼前發生,讓他差點無法听完所有的錄音檔,因為太黑暗。
原來這就是她得恐男癥的原因?而他最後對她做了什麼?
「我怎麼可以這麼該死!」
孫于修抱著頭低吼,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和禽獸沒有差別,他竟然讓她再一次面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