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媛媛迷迷糊糊地吃了點東西,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揉著眼楮睡醒時,驚喜地在床頭邊看到了她的熊寶貝,她趕忙抓過來仔細查看,熊寶貝已經被修補好了,雖然修補的技術有點差,不過能看出很認真、很盡力了。
來不及穿鞋子,顧媛媛急匆匆地沖下樓到廚房去找王院長,「王院長、王院長,我的熊寶貝……熊寶貝……」
「媛媛,怎麼不穿鞋子!」王院長接住氣喘吁吁飛奔過來的顧媛媛,因為車禍,顧媛媛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才出院,身體底子差了很多,這也是王院長特別照顧顧媛媛的原因。
「院長、院長!我的熊寶貝回來了!」顧媛媛開心地將熊女圭女圭秀給王院長看,「院長,是你幫熊寶貝治的傷嗎?」顧媛媛記得劉麗麗弄壞了她的熊寶貝,把棉花都扯出來,丟得到處都是,她好難過卻阻止不了。
「傻丫頭,以後記得要穿鞋子!」胖胖的王院長抱著顧媛媛往樓上走去,「不是院長幫你補的,是大寶哥哥幫你補的,記得要去謝謝大寶哥哥哦!」那個從進院開始就像丟了靈魂的孩子,竟然會拿著那個破爛不堪的熊女圭女圭找她,請她教他怎麼修補,大寶會說話和說話的內容都讓她很驚訝,不過這是一個好的開端,這個孩子終于開始打開他的心。
那個孩子一看就完全不懂針線活兒,卻花了一個晚上,盡最大的努力修補好了那個已經很破舊的熊女圭女圭。
「大寶哥哥呢?」王院長將顧媛媛放到床邊,顧媛媛立即自己穿上了鞋子,拉著王院長的手掌問。
「大寶哥哥在房間里睡覺,你去叫大寶哥哥起床吃早餐!」孤兒院的床位本來就少,加上大寶性子太冷,王院長沒辦法安排大寶和別的孩子擠一間,只好讓他暫時住在雜物間,「你知道大寶哥哥住在那里嗎?」
「知道!」顧媛媛抱著熊女圭女圭跑得飛快,她偷偷注意大寶哥哥好久了,一直不敢和大寶哥哥玩,原來她一直都錯怪大寶哥哥了,大寶哥哥是好人!她一點都不怕大寶哥哥了。
彼媛媛敲了敲雜物間的門,沒有听到聲音,她又敲了敲門,還是沒得到響應,她咬住下唇,輕輕地推開了雜物間的門探進頭去,大寶哥哥蓋著一張毯子正在熟睡,顧媛媛小心地挪了進去,盯著大寶看了許久,看大寶哥哥睡得那麼香,她也想睡了,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蜷縮在大寶和牆壁之間的小小空間里,貼著大寶溫熱的身體睡著了。
大寶從清晨一覺睡到中午,睜開眼楮發現顧媛媛趴在他的胸口上熟睡,口水濕了他一大片胸口。
彼媛媛是大寶來到孤兒院時第一個注意到的人,她笑起來特別大聲、特別可愛;但是讓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她的笑聲和笑容,而是每次忍住眼淚時堅強的表情。
她才只有八歲啊!
少年大寶的心倏地軟了,抬起修長、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過小女孩柔女敕的臉頰。
小孩子的直覺是最敏感和細膩的,天生能夠嗅到好人和壞人的氣息。
彼媛媛從此賴上了大寶,就像是雛鳥認準了媽媽,跟前跟後幾乎寸步不離,不知道顧媛媛用了什麼撒嬌耍賴的方法,大寶竟然會在學校門口接顧媛媛放學,耐心地教她功課,晚上哄她睡覺,雨天顧媛媛的舊傷疼痛時幫她按摩熱敷,盡可能地減輕小女孩的痛苦,大寶表情雖然臭,卻不曾拒絕又黏又纏又愛撒嬌的顧媛媛。
王院長覺得她失寵了,顧媛媛進糖果屋後一定要和她一起才能睡著,現在有了大寶,她在顧媛媛心中的地位已經降到第二位了,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但是她能看出來,大寶的心門正因為顧媛媛的開朗和可愛而漸漸打開,十七歲的少年冷著臉做著保母的工作,盡職、盡責、細心、耐心地照顧著顧媛媛。
漸漸的,院里的孩子們也都開始靠近大寶,他是整個孤兒院臉最臭的男生,卻也是人氣最旺的;十七歲,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間的大寶身材頎長、面容英俊,和糖果屋里其他的大男孩都不一樣,從一歲的孩子到快五十歲的王院長全都很喜歡他,連很怕他的劉麗麗也開始想要接近他。
甭兒院的孩子們吃的、穿的都沒有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那麼好,但在院長的竭力保護下,他們生活的單純又快樂。
十七歲的大寶卻看到了王院長維持孤兒院的艱難,他不知道有多少次,看到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凶巴巴地跟王院長交涉,但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牽著看東看西、問東問西、好奇得不得了的顧媛媛到後院去玩。
一個美好的星期天,顧媛媛起個大早,萬分期待和她的大寶哥哥一起去郊游,卻再次在院子里看到了陌生男人,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不知道在和王院長說什麼,王院長的表情擔心又急切,陌生男人伸手推了王院長一把,王院長跌坐在地。
彼媛媛像支弓弦里的小箭一樣沖了過去,抓住推倒王院長的男人的手用力咬了下去,男人吃痛地尖叫,一把揮開瘦小的顧媛媛,「哪來的臭丫頭?」
「不許你們欺負院長!」顧媛媛顧不得腫痛的臉龐,再次沖過去擋在王院長身前,「不許你們欺負院長!」
「媛媛、媛媛!回房間去,快!」王院長傷到了腳踝,怎麼都站不起來,她想抓住彼媛媛,將她擋在身後,但是顧媛媛已經撲到男人身上,再次咬了下去。
「臭丫頭!」另外兩個男人也沖了過去,想一起對付野蠻又凶狠的小丫頭。
「住手!住手!」沉默寡言的大寶來不及阻止顧媛媛,在男人再次揮掌時,沖過來將已經咬紅了眼的小女娃抓了過來,抱在懷里躲過男人的拳頭,「你們想做什麼?」
男人上下打量了大寶一眼,眼中透出不屑,「孤兒院都讓小孩子出頭嗎?我們老板是這里的地主,現在要收回這塊地,你們快點滾,不要耽誤我們老板的大事!」
「當初曾老板說土地會無償讓我們永久使用,你們不能失約!」王院長終于忍著痛站了起來,扶著大寶的肩膀和陌生男人辯解。
「曾老板死了,現在他兒子,也就是我們老板不願意做這賠本買賣了!」陌生男人凶惡地說︰「別怪我沒警告過你,給你一周時間,帶著這些沒人要的孩子滾,別逼我們放火燒了你們的爛房子!」
說完,陌生男人離開了孤兒院,離開時將孤兒院的大門用力地甩上,一扇鐵欄桿門因承受不了力道被甩了下來。
彼媛媛的臉龐三天都沒消腫,整天抱著大寶的手臂問長問短,「大寶哥哥,我們是不是沒家了?我們以後住在哪里啊?」小女娃早熟地擔心著本不該她操心的問題,向她最信賴的大寶哥哥尋求答案。
大寶沉默地應對著小女娃緊皺的眉頭和擔心的追問,他還听到王院長整夜在走廊里徘徊,嘆息聲和咳嗽聲穿過層層的牆壁回蕩開來。
第七天一大早,一大幫男人將孤兒院圍了起來,孩子們惶惶不安地待在孤兒院破舊的小樓里不敢出門,王院長的頭發白了大半,大寶抱著不斷抽泣的顧媛媛站在門前,盯著那幫臉色不善的男人。
男人圍起孤兒院後兩個小時,年輕曾老板的奔馳房車來到孤兒院門外,另一隊更豪華的車隊緩緩駛來,在孤兒院門前停下來,曾國輝在看到從車上走下來的男人時變了臉色。
「秦老,您怎麼會來?」曾國輝雖然年輕,但也听說過、在報章雜志上見過這個男人。
「我來接我出來散心的孫子回家。」年過六旬的男人中氣十足,表情冷淡,不屑跟曾國輝再多說,隨扈上前推開了孤兒院破敗的大門,走進了糖果屋孤兒院。
糖果屋的命運從此改變。
大寶將哭累了、揉著眼楮打呵欠的顧媛媛交給王院長,推開大門走了出去,迎著秦之江,目光坦然冷淡,「爺爺!」
「玩夠了?」秦之江面容嚴肅,仔細打量幾個月沒見面的孫子。
「玩夠了。」
不知道大寶,秦之江唯一的孫子秦連崢跟秦之江說了什麼,秦之江立即手一揮買下了孤兒院所在的土地,贈予糖果屋,並由秦集團撥慈善基金五百萬重建孤兒院,承諾每年都會為孤兒院提供固定的、足夠的捐助,維持孤兒院的日常開銷。
對于秦之江來說,做善事、做公益是集團的形象,無論做給誰都一樣,在他苦苦尋找唯一的孫子,就快要發瘋時,這個小子主動聯系了他,還要求他買下孤兒院的地給這些孤兒一個家,他順水推舟既做了集團的形象,也讓這個小子欠他一份情。
秦連崢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他年齡大了,無法親自實現自己的遠景,但是秦連崢可以幫他,這個孩子夠聰明、夠理智,唯一欠缺的是成功商人的狠勁,瞧瞧他在這里才待了多久,竟然會為了這些下等的孩子開口求他,這讓他很不開心,之前對孫子做的那些訓練都白費了。
「既然玩夠了,就跟爺爺回去吧!」秦之江不願意在孤兒院里多待一秒鐘,他看向孩子的眼神,彷佛他們身上充滿了可怕的病菌。
「好。」秦連崢聲音冷冷淡淡的,還穿著王院長為他準備的不合身、過時的衣服,但散發出的凜冽貴氣讓孤兒院喜歡他的女娃們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