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正在喂小羊吃草——十分賞心悅目的畫面。
揚夜含笑凝視。
「這就是你的決定嗎?」雪泣立于他身旁問,順著大哥的目光望過去看見蠢虎,深情不以為然。
「是的。」揚夜收回視線,轉過頭面對四百年未見的手足。
「永遠不能回去對你來說無所謂嗎?」雪泣冷冷反問,沒想到他千里迢迢趕來竟得到這種答復,他相當不能接受。
「不是無所謂,而是看透了……失去聖玉,他們眼中的我已經是罪人,即便回去也只會造成你的困擾,如今你已經是族長,我的存在勢必會讓你為難,所以我不回去,當年我做錯了,不該留下你一個人,可你果然不負大哥的期望,往後你有自己該走的路,不該受我連累,何況,即使分開,我們依然是兄弟,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那不是你的錯。」他想起蠢虎說過的話,心中的怪罪慢慢變淡了。
「你說什麼?」
「那件事並非你的錯,最後的結果是對方的貪婪所造成而不是你……所以,不要再把責任扛在肩上了,如今你不再是族長,已經沒那麼偉大,那錯由我來彌補。」
他懂雪泣的貼心,只是彌補……「彌補?」
「那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他找那個凶手僅存的後代已四百年,到死都不會放棄。
「雪泣,有些事情並非執意便是最好的結果,放棄也是一種選擇。我已殺了他爹娘便已足夠,畢竟那孩子是無辜的,他根本什麼都不清楚。」
「我不想留下禍害。好了,這話題就此打住,你不必插手。既然是兄弟,以後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了。」
雪泣留下這句話,離開屋子,來到外頭,他站在琥珀身後好一會兒,正在和小白羊玩得不亦樂乎的她方察覺他的存在,回過頭,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
其實他怎麼也想不懂大哥怎麼會喜歡這只蠢虎?五十年而已,根本是個孩子,而且還是個不太濟事的家伙。
罷了,那是個人的喜好,他不會管那麼多,他唯一介意的是,她是殺害她爹娘的同族,倘若不是,即便是一只小老鼠,他也會欣然接受對方成為他的大嫂。
無奈,她終究是虎。
一虎一羊玩得多愉快……這畫面說有多詭異便有多詭異。
「你……看著我有什麼事情嗎?」揚夜說如今是談笑自若,身份尊貴,她也不敢再放肆了,免得又出問題。
「你最好不要背叛我大哥,要不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追殺你。」
琥珀听完稍微吐了一口氣,微微一笑,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原來是這點小事,你放心吧,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背叛揚夜。」她都願意以死換取他的平安,又怎可能背叛他。
「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大哥……拜托你了。」
雖然雪泣不喊她大嫂,不過最後這句話的意思就當作是了吧,她開心不已。
「對了,你有空常來玩啊!小黑很喜歡你。」小黑就不太喜歡經常虎視眈眈的天嘯。
雪泣看了一眼小白羊,對于它的名字依然不置可否。
當你的心為著他人著想時,盡避有錯,出發點仍是好的,那麼一點點小錯為何不能包容?盡避氣憤大哥當時沒能帶他一塊走,但走了就會有什麼改變嗎?那樣的結果誰都無法預料,他如今唯一能慶幸的是,他有留下來。
他和大哥的清心寡欲不同,既然要做便要做到最好,所以他成為族長,他的強悍以及能力教其他族人不敢存有任何質疑。
大哥選擇了他的路,他亦有他的路該走,即便不同,他們永遠都是兄弟,手足之情確實不會改變。
雪泣離開後,他們的日子又恢復平靜。
因為揚夜帶傷無法下廚,最近都是琥珀獨自上街采買,每回她都要慎重交代小黑必須好好保護揚夜方能放心下山。
這日,她買了一堆菜,都是揚夜愛吃的,不諳廚藝的她,決定每一樣青菜都汆燙,一來可以保有青菜的鮮甜,二來比較簡單,對揚夜的身體也比較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警覺心一下子提得太高,最近老是覺得有人跟蹤自己,可每當她轉過頭卻什麼人也沒瞧到,白天她的視力不佳,也無法看得太仔細,不過她相信應該是自己多心了,她又不與人結怨,看上去也不是什麼有錢人。
只是,真的有人在看她。
是誰?
琥珀裝作沒察覺,卻出奇不意地轉頭,立刻捕捉到一個男子的視線。
她筆直走向他,對方也似是坦蕩地站在原地等她上門。
「最近是你一直在跟蹤我嗎?」沒有心機的她,開門見山地質問。
青衣男子也坦承不諱。「沒錯,正是在下。」
「為什麼跟蹤我?」她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家伙向來不怎麼喜歡,可不知怎地,青衣男子竟讓她有種想念的感覺,愈看愈不討厭,真怪。
「因為姑娘的氣息與我熟悉的故人十分相似。」
「誰啊?」
「對方已死。」
喔,死掉了,不太好,琥珀因此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那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只是相似而已,並非你口中的故人,所以請別再跟蹤我,這樣令我十分頭痛。」害她每次返家都得多繞一些路才能放心。
他露出一臉落寞。「確實是我冒昧了,還請姑娘見諒,若有冒犯之外請多多包涵。」
琥珀總是別人敬她幾分便回幾分,如今對方都已道歉,自然也沒有追究的必要。
「沒事了,說清楚就好,請別再跟蹤了。」她不喜歡多事,因為多事麻煩就會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