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範藍兒從未和余海奇說過除了公事以外的話,若必須交談,也總是以冷漠的眼神對待他,彷佛面對的是陌生人。
因此余海奇一直板著臉,情緒暴躁。
一走出會議室,看見範藍兒已下班,往外頭走去,他再也無法隱忍怒火,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在公司大門口攔下她。
「和我談談。」
「我已經下班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範藍兒看也不看他一眼,口吻冷淡。
「藍兒!」他嘆氣,「你想罵我、打我都可以,就是別把我當成陌生人,我們不該這樣的。」
「我不知道我和總經理的關系該怎麼樣。」
黑眸中閃過一絲怒意,余海奇咬牙,「你確定?要我在這里跟所有人證明我們的關系嗎?」
聞言,範藍兒神色略顯慌張,瞪著他。「你不要亂來。」
「不想我亂來,就別再躲著我,和我溝通!」他繃緊俊容,沉聲道。
範藍兒注意到路過同事們的目光。「這里是門口,別大聲嚷嚷。」
她想離開,但他健壯的手臂卻直接揪住她。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只要讓你離開,你絕對還會像今天一樣逃避我,我受夠了,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我都要在這里和你把話說清楚。」她這範烏龜的綽號可不是喊假的。
範藍兒惱羞成怒,奮力地甩開他的手。「放開我,我不想跟你談!」
他真過分,明明是他做錯事,卻在公共場合想逼迫她听他解釋,不知內情的人們一定都會怪她不識相,還會站在他那邊!
可惡,這招真陰險!
「拜托你听我說好不好?我是做錯了,但並不是以想傷害你為出發點而調查你,為什麼你不肯接受我的道歉?」
範藍兒氣憤地說︰「不是以傷害為出發點,就可以輕易被原諒嗎?」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余海奇受不了她的冷淡,感到心急如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要我說多少次都可以。」
听著他的道歉,她的胸口隱約刺痛,「如果沒有誠意,即使說上千萬次對不起都沒有用。」
「為什麼覺得我沒有誠意?」他的大手扳住她的肩膀,凝視她憤怒的眼,「你在生氣,所以看不出我很難過嗎?」他嗓音粗啞,流露出無奈。
她身子一震,眼眶有些泛紅。「海奇……」
是呀,她認為他對不起她,只顧著生氣,匆略了其實他也很痛苦,如今看著他失落的神情,她的理智稍微恢復了些。
「我真的不是故意對你造成傷害,就算你一時無法原諒我,也請你想想我對你的愛,不要因為一個錯誤就把我的感情抹殺,這對我不公平。」余海奇伸手撫模著她的臉龐。「藍兒,我可以忍受的期限是一個星期,算我求你,一個星期之後給我可以彌補你的機會。」
範藍兒還以為他會像以往總是霸道地直接要求她原諒,沒想到他會如此低聲下氣懇求她給他機會。
瞬間,她已體會這個男人有多愛她,可以為了她,拋棄自己的驕傲。
「我……」她尚未說完,一道嬌柔的嗓音便打斷了她的話。
「Nick,我終于找到你了!」一名身穿香奈兒套裝的女子走過來,直接挽住余海奇的手臂,撒嬌道︰「你怎麼可以丟下人家回來台灣,還一點消息都沒有?之前我只是鬧鬧脾氣,不是真的不愛你,我可是一直在美國等你耶!討厭,你不來找我,我只好來台灣了。」
余海奇臉色陰沉,「沈若童,放開我。」這女人怎麼會出現?他揪起眉跡,瞥見範藍兒神情憤怒,暗自低咒一聲。
「Nick,你干嘛對我這麼冷淡?好啦,我之前是很任性,可是都特地來台灣找你了,你就消消氣嘛。」沈若童噘起唇,不斷將身子靠向他。
她追了余海奇這麼久,即使被他拒絕,還是好喜歡她。
在美國時,她曾主動色誘他,豈料被他轟出門,女人的尊嚴都被他踐踏光了,她氣急敗壞,發誓絕對不要再去找他。
可是,忍耐了幾個月後,在電視上看見新聞報導他接任南海集團總經理一職,表現出色,她的心又開始怦然,因此,她便纏著余海奇的朋友徐朝陽打听消息。
隱約得知余海奇有喜歡的女人,沈若童氣極了。
這怎麼可以?
她才不要將余海奇讓給別人,于是立刻飛來台灣找他。
看到眼前這一幕,範藍兒心都涼了。
這個女人很美,一看就知道是出身極佳的千金小姐,雖然對方說的是中文,但有洋腔,她不用猜都知道是余海奇在美國認識的女人。
「這位小姐都從美國追來台灣了,你要消消氣呀!」範藍兒感到光火,冷嘲熱諷。
方才她還為他的道歉感動,如今就像被冷水當頭淋下,她已然清醒。
「藍兒,你誤會了……」余海奇急著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狠狠地拍開。
誤會?事實都擺在眼前,還有什麼誤會?範藍兒瞪他一眼,接著對上那女人挑釁的眼神,努力逼回眼角的淚水。
「夠了!總經理的女人這麼多,不差我一個!」她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怒氣騰騰地離開。
沈若童弄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是女人的直覺讓她認為對方是情敵,立刻開始挑撥離間。「Nick,那女人是誰?怎麼對你這麼凶?真是沒禮貌。」
對方該不會正是Nick喜歡的人吧?
喔,不!那個女人這麼平凡,根本比不上她呀!
哼,在她尚未擄獲他的心之前,可不準有女人搶走他!
「不要理她了,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範藍兒的背影消失後,余海奇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炸。
「你給我閉嘴!」他冷厲的眼眸掃向沈若童,怒吼道。
這聲怒吼不但嚇著了任若童,也讓路過的人們震驚,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餅了幾秒,沈若童才結結巴巴地開口︰「Nick,你、你怎麼了?你這樣我好怕。」
他對人總是保持一貫的疏離,即使不悅,也不曾大動肝火,俊雅的容顏上永遠噙著一抹淡定的笑,然而,此刻他的表情卻充滿令人畏懼的陰郁,那模樣像是褪去了面具的冷血惡魔。
愚蠢的女人!婉拒听不懂,還追來台灣?余海奇扯著嘴角,狠狠地甩開她的手,語氣冰冷。「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滾!」
沈若童臉色刷白,眼里充滿惶恐。「嗚嗚嗚……」她這備受疼寵的千金小姐怎堪承受他的無情,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黯然的離開。
範藍兒坐在書桌前,試著讀些書讓自己冷靜下來,腦海里卻不斷想起那女人挽著余海奇手臂的親密模樣。
「煩死了!」她煩躁地低喊,沮喪地趴在桌上。
余海奇這個大壞蛋!裝得好像很愛她,卻在美國藏著一個女人……她好不容易要原諒他的過錯,如今恨意更深了。
「可惡……」她呢喃著,鼻子一酸。
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好痛,終于知道什麼是心如刀割。
原來,她對余海奇不是只有喜歡,而是愛,是想要將他霸佔的愛情。
可是,為何要在別的女人出現後才讓她明白這一點?這豈不是上天正在愚弄她?
「算了,我干嘛委屈自己?說不定他跟那女人正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我這麼難過真劃不來。」
範藍兒抬起頭,伸手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
她才不想為了余海奇這個三心二意的男人傷心!
此時,安書軒的聲音傳來,「藍兒,下來吃飯。」
想是這麼想,但範藍兒的心情還是很惡劣,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離開房門走下樓。
「快點、快點,你余伯父、伯母都回台灣了,今天要一起聚聚。」安書軒站在樓梯口催促著。
「什麼?」她愣住,停下腳步。「是要去隔壁吃飯?」
「對呀。」安書軒連忙拉過她的手,「發什麼呆?快點下來,你爸爸已經先過去了。」
範藍兒挫敗地咬著唇。今天是假日,余海奇會在家里吃飯吧?「媽,我、我不餓,你們過去吃就好。」
安書軒不苟同地搖頭,「你余伯母這些年一直待在美國,今年難得回台灣過年,我們兩家也好久沒有聚會了,你怎麼可以缺席?」
「哎喲,離過年還有一個月耶!既然伯母都已經回來,不必急著今天見面,我缺席也沒關系呀。」
「不行啦,他們說好久沒看見你,一直要你過去,別這麼沒禮貌!走。」安書軒不理會她的哀號,拖著她走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