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灕忽然直起身子,一臉冷然,曹煜風問道︰「怎麼了?」
「我去打她一巴掌。」她咬牙。
他笑了一聲,肋骨的瘀傷讓他又止住笑。「傻瓜,過來。」他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躺回來。
她忍著氣再次躺下,心里堵著一口氣。「以後你別再理她,她打來也不許接。」
她任性的話語讓他微笑,從他們第一次為江穎虹爭執、鬧別扭到現在,她從沒說過不準接江穎虹電話或是去見她這種話,可見她是真的生氣了。
「好。」他將臉埋入她頸下,而後再向下窩進她柔軟的雙峰間,啊……真好,他滿足地嘆口氣。
季灕本想再發議論,卻見他在自己胸口上磨蹭,頓時紅霞滿面。
「頭痛。」他悶悶地說。
她聞音知意,手指在他頭上按著,體諒地不再提江穎虹,現在他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听她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再說他頭還痛著,她也不想讓他煩心。
在她熟悉的氣味與按摩中,曹煜風逐漸放松,很快地墜入夢鄉,听他呼吸沉穩後,季灕才小心翼翼地直起半麻的身子,坐到床邊的椅子上。
她握著他的手,凝視他的睡臉,差點就失去他的恐懼讓她開始思考,自從江穎虹出現後,自己是不是太被動了?但像潑婦一樣撒潑也不是她的個性,要怎麼做才能擺月兌江穎虹這個人?
想到曹煜風方才毫不遲疑地答應她不再理江穎虹,而且對江穎虹的傷勢一直不甚關心,連張偉銘來報告也閉著眼楮裝睡,她開始相信曹煜風真的對江穎虹沒有什麼感情。
如果曹煜風對江穎虹舊情難忘,她即使再傷心,也會選擇離開,先前曹煜風一再保證他跟江穎虹真的過去了,她始終難以完全信任,主要是他曾在夢中喚過她的名字。
但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曹煜風真的對她還有情愫,或者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夢,曹煜風現在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對江穎虹還有男女之情,又怎會對她的傷勢無動于衷?
季灕輕撫丈夫修長的雙手,心中盈滿著對他的愛與愧疚,今天她的態度很不好,如果可以從來,她會勾著他的手一起上樓看女兒,而不是讓他去給江穎虹當司機。
不過再多的懊悔也于事無補,事情都發生了,所幸傷得不嚴重,如果江穎虹就此收斂,不再來打擾便罷,否則休怪她翻臉反擊。
第二天,曹煜風的狀況比前一日好了許多,季灕這才放下心來,雖然頭跟胸膛還是疼,但還在可忍受的範圍內,接著他又開始吵著要離開醫院。
醫師松口說要回家也不是不行,只是照顧的人要密切觀察病患的反應,像是有沒有嘔吐、暈眩的嚴重程度,水不能喝多,每隔幾個小時要問病患問題等等,如果有任何不妥,就得再回醫院。
季灕希望再多待一天,但曹煜風討厭醫院,一分鐘都不願多待,最後達成共識,如果到傍晚他的情況依舊穩定,那就出院回家。
曹煜風雖不滿意,但勉強可接受,乖乖地躺在床上耐心等侯天黑,曹母熬了些粥過來,曹煜風沒什麼胃口,只吃了一點。
趁著季灕如廁,曹母小聲問道︰「江穎虹怎麼樣?」
以前兒子跟江穎虹交往時,她也見過幾次面,昨晚曉得兒子竟然是跟江穎虹一起出車禍,她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但礙于季灕在場,她也不好意思多問。
「昨天張偉銘來過,說手臂已經打鋼釘了,如果沒什麼大礙,今天就會離開加護病房。」曹煜風說道。
雖然她頸椎跟肋骨有挫傷,但醫生做了詳細檢查後,認定不嚴重,小心護理復健就行了,張偉銘說除了手上的石膏外,脖子則戴護頸,之後再復健頸部的肌肉跟肌耐力,手臂同樣也要進行復健,前前後後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曹母瞥了兒子一眼。「你老實說,你怎麼會跟她湊在一起?」
曹煜風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告訴你,季灕對你可是沒話講,你不要學人家搞外過,弄個小三出來!」
「媽,你想太多,不是那樣子……」
「不是最好。」曹母瞪他一眼。「你們年輕人不懂事,都結婚的人了,不要跟外面的女人牽扯不清,你這樣叫季灕怎麼想?我就奇怪昨天她怎麼一個人上來,說什麼你還要回去加班,結果你根本沒在加班,竟然去跟江穎虹糾纏……」
「媽,你說哪兒去了!」他頭疼地模了下眉心。「你電視看太多,亂七八糟的,江穎虹家里遭小偷,我只是載她去飯店。」
曹母冷笑。「她身邊都沒朋友就找你?啊你也乖乖就去了,把你老婆丟在一邊……」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長嘆口氣。「反正你別亂想亂猜。」
要跟母親解釋清楚,他頭發可能都白了。
見兒子頭痛的模樣,曹母心疼道︰「好啦,不說了。」
季灕從洗手間出來,曹母自然也不好再重拾話題,待了一會兒後就先回去了。
季灕坐在床邊削隻果,曹煜風問道︰「你要不要先去辦出院手續?」
她好笑道︰「現在才中午,不是說好了等傍晚看狀況再說。」
「我真的沒問題,現在辦也是一樣……」
「不行。」她打斷他的話,將一片隻果塞入他口中。
曹煜風趁勢咬住她的手,惹得她輕叫,見她嚇一跳,他才得意地放開,心滿意足地吃著水果。
他額前的劉海落至眉下,讓他顯得比平時年輕與孩子氣,讓她想起大學時的那段時光,當時她就傾心于他,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畢業後再見,她驚喜萬分,但燃起的火苗在江穎虹出現後又很快熄滅。
當時她認定兩人是無緣了,也放開心胸想與他人交往,但一直沒過上讓自己心動的對象,沒想到繞了一圈,以為無緣的感情卻忽然冒出火花,最後還結了婚,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實在很奇妙,
「想什麼?」曹煜風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下。
「想到以前的事。」
「什麼事?」
季灕還來不及回答,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曹大哥。」
因為是白天之故,季灕並沒拉上塑膠簾子,所以轉頭就能看見門口站著的訪客,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綁著馬尾,穿著格子襯衫與牛仔褲。
曹煜風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正常,對著季灕說道︰「她是江穎虹的妹妹。」
季灕起身朝她點個頭,江穎琪走了進來,並沒多看季灕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我有話要問你。」
「什麼事?」
這時江穎琪才瞥向季灕,雖然曹煜風沒介紹,但她也曉得眼前的女人是曹煜風的太太。
「我去櫃台辦手續。」季灕說道,江穎琪來找曹煜風的原因不難猜,她其實並不想走,可她在場,江穎琪怕是很難開口。
曹煜風與季灕是同樣想法,他並不覺得季灕有回避的必要,但她在場,江穎琪大概不好開口。
季灕走到病房外,慶幸同一房的病友被家人推著去散步,不在病房,否則談話還真不方便。
不過季灕並沒走遠,她就站在病房外,等待江穎琪開口。
「你跟我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車禍?」
丙然是來問這件事的!季灕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你姊沒告訴你嗎?」曹煜風皺眉。
「她說你們因為生意上的事起了一點口角,我問什麼樣的口角,她就叫我別管那麼多,你們在車上到底發生什麼事?」江穎琪一臉不善。「是不是你對我姊做了過分的事,不然她為什麼要拿皮包打你?」
今天一早她就搭火車上來,看到姊姊手斷了,脖子也扭了,這口氣實在吞不下去,幸好姊姊沒大礙,剛剛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單人病房。
「我會對她做什麼過分的事?」曹煜風不可思議地看她一眼。
「我姊不是那種會失去理智拿包包打人的人,一定是你說了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江穎琪篤定地說。
江穎琪自小崇拜姊姊,自然不認為她會是做錯事的一方,于是就成了曹煜風的錯,曹煜風才是該負責的人。
曹煜風曉得江穎琪對江穎虹的崇拜,他並沒怪她試圖想把過錯歸到他身上,但這不表示他想攬下江穎虹犯下的錯誤。
「我也不知道你姊為什麼突然生氣打人,你自己去問她。」他是真的不懂江穎虹為何突然發飄。
曹煜風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想到自己當時那一抹譏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穎琪根本不信他的話,以前曹煜風跟姊姊交往時,她並不討厭他,但她現在卻覺得他面目可憎。
「你都結婚了,為什麼還跟我姊走得這麼近?」她臭著臉問。
「你應該去問你姊,我也很納悶她為什麼糾纏不休。」他不想在江穎琪面前說江穎虹的是非,卻也不想背黑鍋,被誤會自己是死纏不休的那一方。
「你什麼意思?」江穎琪火了。「你是說我姊纏著你嗎?」
他不想跟她爭辯下去,反正她一定是站在自家姊姊那一方。
「你去問你姊吧!」
「你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江穎琪銳利地瞪著他。
他皺下眉頭。「什麼做賊心虛?」
「你……」江穎琪遲疑了兩秒,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你該不會是要我姊做小三,所以她才打你吧?」
曹煜風這輩子沒這麼震驚過,下巴簡直要掉下來,站在牆邊偷听的季灕也是一怔,差點笑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曹煜風冷下臉。「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知道你崇拜你姊,但這不表示我會容忍你在這里胡說八道,萬一這話傳出去,你有沒有想過對我的婚姻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你如果沒做虧心事,又何必怕人……」
「夠了!」
江穎琪轉過頭,訝異地看著季灕站在門口。她一直在偷听嗎?
「你沒有資格來質問煜風,更別說他根本沒做錯事,反而是受害人。」季灕沉著瞼。
「你……」江穎琪漲紅臉。
「你跟我出來。」季灕下巴指了下門口。
曹煜風望著季灕,見她表情平靜,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放心讓兩個人出去,只是跟江穎琪說完話後,他的頭又開始痛起來了,江家姊妹真的是讓人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