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王府不挨刀 第五章 正名身分(1)
作者︰艾佟

芍藥推算過各種可能發生的狀況,唯獨漏算了一件事——徐卉丹有一張絕美的容顏,而她因為臉上有括痕用面紗遮住,她們無可避免的引人注意。還好有太太在,太太許久未出來見人,多多少少分散了眾人對她們的關注,而徐井英又搶在她們前面表現自己,即使那些真正出生顯貴的千金沒將她放在眼里,當她是個笑話,她也適時將眾人的目光引過去。

從下了馬車,踏進這座華麗的皇宮,芍藥就一直處在不安狀態,直至此時,一貫的冷靜沉著終于回來了。這些閨閣千金的目標是皇子們,而且在場的還有皇上後宮的妃嬪美人、幾位皇家公主,這些都是更值得結交的貴人,沒有人會真正想花心思在她們身上,相信幾個皇子們一出現,她們就會變得更渺小。

其實,還沒有等到皇子們出現,榮貴妃出題命各家千金作詩,她們的存在感就完全消失了。

榮貴妃為何命她們作詩?眾人心知肚明,幾位達官顯貴的千金迫不及待藉此展現才華,爭相進入八角涼亭,聚集在榮貴妃身邊,將她們的詩作寫在紙上,再交到幾位妃嬪和公主手上,而此時皇子們終于隨著太子現身了。

芍藥覺得自個兒可以在旁邊納涼了,今曰真正的「賞花宴」上場了,可是,目光隨意往涼亭掃了一眼,一張熟悉的面孔讓她瞬間從淡然落入膽顫心驚,怎麼會是他?!

「寧王殿下,這位是敬忠侯的嫡長女李芷晴,這篇是她的詩作,你看如何?」

「寧王殿下,這位是威武侯的嫡次女蕭敏……」

「寧王殿下,這位是禮部尚書的嫡長女趙明月……」

榮貴妃二將亭中的千金介紹給寧王爺,明擺著今日選妃的人只有寧王爺,不過,寧王爺顯然對榮貴妃的推銷毫不領情,冷得像冬日的冰雪,場面看起來真是尷尬,也多虧榮貴妃夠沉著,不畏艱難努力推銷,每位千金在她口中都吹捧成聞名京城的才女……才女這麼多,難道不怕價值都沒了嗎?

這時,芍藥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姐姐就在她身邊,而他見過她的真面目……一顆顆汗珠從她額頭上冒出來,她听不見任何聲音,腦子不斷纏繞著一個想法——他是不是發現了?

芍藥用力咬一下舌頭,叫自己冷靜下來,皇子如今忙著選妃,才情縱橫的美人兒都在涼亭,他根本見不到她,何必自尋煩惱?是啊,可是,剛剛目光掠過的一瞬間,她捕捉到他眼中流動的光彩……她覺得手腳越來越冷,身子在顫抖,若他發現了,如何是好?他是救命恩人,還是王爺,身手又好,也不可能像對付那些黑衣人一樣讓他封口。

「你怎麼了?」碧芳發現她神情不對勁,不安的輕輕推她一下。

芍藥怔愣地回過神,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涼亭。

「涼亭的詩會已經結束了,皇子們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她是不是可以松了一口氣?可是,她怎麼覺得此事不會就此結束?如今還未離開皇宮,誰也無法預料接下來會鬧出什麼事,纏繞心頭的不安還未散去,她想盡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我們也可以離開了嗎?」

「賞花會還未結束。」碧芳左右瞧了一眼,聲音轉為低沉。「今日選妃的皇子只有一個,可是出挑的千金卻不只一個,各家夫人已經在相看兒媳婦了。」

她都忘了,這樣的賞花宴讓平日養在深閨的千金都出現了,王公顯貴之家的夫人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為自家子弟相看對象。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喜歡濃郁的香味,覺得鼻子好癢,真想打噴嚏。」雖然是在花園賞花,並非將眾家千金拘在殿閣品頭論足評出高低,她還是被燻得頭昏腦脹。

碧芳想到什麼似的笑了。「你和大小姐真是像極了,聞到太過濃郁的胭脂味或香膏味,就覺得鼻子癢,想打噴嚏,房里只喜歡擺上花果添香。」

這時突然有個宮女走過來,在她面前立定,恭敬詢問︰「芍藥姑娘嗎?」

芍藥一凜,沉著應道︰「姐姐有何指教?」

「我家主子想見你。」

「你家主子?」

「靜芳公主。」

靜芳公主不是大公主嗎?芍藥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涼亭,幾位皇家公主已經不見了,不過,大公主為何要見她?不是她多疑,只是想見她的人只怕不是大公主,而是藉著大公主的名義來叫她。無論是誰,她問了也不會有答案,當然,她也不能拒絕。

「碧芳,大小姐就交給你了。」芍藥看了一眼正在研究一盆墨菊的徐井丹,今日姐姐的表現很乖巧,可是耐性也到盡頭了,如此冗長的賞花宴,也真是難為她了。

「芍藥姑娘請隨奴婢來。」宮女福了福身,轉身在前面帶路。

芍藥斂住紛亂的思緒,沉穩的踏出腳步跟過去。

芍藥記性很好,可是走過的路幾乎沒有差異,實在很難記住如何折返朝陽宮,不過,此舉顯然沒有必要,除非人家要她的命,否則不可能不送她回去,只是她已經習慣掌握身處的環境,不知不覺就會將她走過的路記下來。

終于,她們在一處桂花林前停下腳步,宮女向芍藥福身道︰「奴婢會一直守在這兒,姑娘沿著夾道走下去,可以見到平日公主們賞花累了歇腳的屋子,主子已經在那兒等候姑娘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芍藥沒有遲疑的按著指示來到那間屋子。

這間屋子雖然只供公主們累了暫時歇腳,擺設卻精致典雅,牆上還掛了一幅字畫,絹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自女子之手。

「我很好奇,為何你與永昌侯府的大小姐生得一模一樣?」戚文懷的聲音在芍藥身後響起。

芍藥身子一僵,早該猜到是他,而且他發現了……這該如何是好?矢口否認嗎?「矢口否認,推說我看錯了,就可以當作沒有此事嗎?」

芍藥感覺喉嚨被掐住了,他將她的心思都看穿了,今日她只怕隱藏不住了……可是,她從來不是一個輕易向現實投降的人。「王爺看錯了,我只是一個毀了容顏的女子,怎能與擁有絕世容顏的大小姐相比?」

不,即使臉上有疤痕,她依然不遜那位大小姐半分。她有著一股璀燦奪目的大氣,這不是尋常姑娘比得上的。她不願坦白,他就逼她坦白。「你們是雙生子,是嗎?」芍藥雙手抓緊衣裙,深怕自個兒支撐不住。「我只是一個奴才。」

「大梁有個古老傳說——雙生子乃不祥之兆,這在達官顯貴、世家大族中尤為忌諱。徐家因此毀了你的容顏,讓你以奴才的身分活下來,是嗎?」

「不是,王爺此言差矣!」

戚文懷挑釁的揚起眉。「你連正眼都不敢看著我。」

芍藥懊惱的轉過身,微微揚起下巴直視他。「是我自毀容顏。」

從第一眼,這雙深不可測的眼眸就落在他心上,每次想起,總是猜想,她會是怎樣的女子?見到她的真面目,冷艷如冰天雪地綻放枝頭的蠟梅,想忘也忘不了,一個念頭悄悄在他腦海成形——他可以采下這株蠟梅嗎?他出手相助,其實是想靠近她,給自己伸手采擷的機會。

「我明白了,為了回到永昌侯府,只好自毀容顏,是嗎?」他難以想像,這要多大

的決心才能下得了手?這不是短暫的劇痛,而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他一想像當時的情景,心,就一陣縮痛。

「王爺究竟想如何?」他一步一步逼近真相,這讓她快招架不住。

「我想知道你是誰。」

「我是個奴才。」就算她承認她們是雙生子,徐家也不會還她身分。

「你不說,我就直接找永昌侯問明白。」

芍藥聞言一驚,難掩一絲慌亂。「王爺知道了又如何?」

輕輕勾唇一笑,戚文懷反過來問︰「你認為本王想如何?」

他想如何?芍藥根本不敢猜想,從不知道他的身分至今,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做出她意料外的事。這位王爺明明教人不寒而栗,不敢靠近一步,可是,她卻不覺得他難以親近。

「王爺是個好人,何必苦苦相逼?」

戚文懷愉快的笑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本王是好人,你真的認為日次嗎?」

「王爺三番兩次相助,奴婢相信王爺是個好人。」

「本王三番兩次相助,也許是有所圖謀,而不是因為好心。」

「我只是個奴才,沒有任何好處值得王爺圖謀。」

「你看自個兒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嗎?」他挑起眉,不相信她如此輕看自己。

即使她如今身分卑微,徐家恨不得她消失不見,她也從不認為自個兒毫無用處,要不,憑什麼說要保護姐姐?又憑什麼與姚氏、苗氏對抗?

「我給你一日的時間,後日申正,本王在打鐵鋪等你,你不來,本王就去找永昌侯,相信永昌侯絕對可以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覆。」戚文懷不等她出聲回應,轉身走出屋子,到了門邊,不忘提醒她。「若有人問起,你就說在打鐵鋪見過大公主,當時你並不知道是大公主,兩人相談甚歡,今日大公主見到你便邀你敘舊。」

這個理由天衣無縫,想必他也知會大公主了,可是,這會兒她擔心的並不是此時被帶來這里一事,而是後日的申正之約。後日一早她與姐姐就要去莊子,怎麼可能前往打鐵鋪赴約?

從宮里賞花回來,芍藥就一直心神不寧,寧王殿下究竟有何目的?難道他想藉此威

脅侯爺嗎?侯爺深受當今皇上信任,在朝中有極大的影響力,可是太子之位已立……除非,太子被廢,皇上有意另立太子,不過就她所知,太子名聲極好,相當受到朝臣們愛戴,且背後還有張太後這個大靠山,太子之位固若金湯。

如今即使沒有坐上太子之位,皇子們也不會真的熄了野心,多方拉攏,拓展勢力,這是皇家人永遠不可能停止的算計,可是,侯爺沒有兵權,也不結黨營私,做事公正有擔當,一心為朝廷辦事,因此深受皇上器重、朝臣贊賞。寧王殿下就算得到侯爺支持,侯爺對他的幫助也實在有限。

她越想他,就越搞不懂,他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啊……」芍藥將繡針剌入指月復,痛得驚叫一聲。

「怎麼了?」孫氏忙不迭的將她的手拉過來。

「沒事。」芍藥反應機敏的將手抽回來,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孫氏的大丫鬟玉荷,見她專注的與徐卉丹下棋,松了一口氣。

自從管家之後,孫氏經常讓芍藥帶著徐卉丹來福德院一起做針線或者下棋。也許是姚氏不再壓在上頭,她對芍藥的疼愛越來越難以隱藏,相對之下,芍藥就狠心多了,硬著心不願意直視孫氏。芍藥心思細膩,深知如今盡避沒了姚氏和苗氏,侯爺還有其他侍妾,孫氏對她的關心若引來猜疑,讓馮氏動了殺機,誰來保護徐卉丹?

「你有心事嗎?」

「沒有。」

「我看你今日精神不佳。」

略微一頓,芍藥選擇性的道來。

「我在想四皇子。」

「怎麼突然想到四皇子?」

「四皇子早就出宮建府,為何他至今沒有迎娶正妃?」爹在世時,偶爾會對她解說宮里的事,她知道皇子比尋常人家的男子早婚,這是為了給皇家添丁進口,更是為了鞏固江山。

可是如今,除了太子和三皇子,其他皇子皆未迎娶正室,這很可能是因為四皇子還沒有迎娶正妃,而其他皇子的親事也只能擱下來。

「我不清楚四皇子為何至今沒有迎娶正妃,但是听過一個傳聞—皇上在香貴妃臨終之前許下承諾,四皇子可以娶自個兒喜歡的女子為妃,所以出宮建府的時候,四王爺只娶了兩個側妃。」

皇上怎能如此任性的許下這樣的承諾?芍藥可不敢議論皇上。「皇上想必很寵愛香貴妃。」

孫氏點了點頭,接著道︰「香貴妃是一個高貴美麗的女子,飽讀詩書,待人和氣,皇上後宮的妃嬪美人都樂意與她結交。」

不過,這樣的人卻不討太後喜歡,不只是因為她和太後不是同一家人,更因為她的聲勢在後宮已經凌駕太後之上,太後豈能容得下她!芍藥無聲一嘆,莫怪有傳言說香貴

紀死得不明不白。

「四皇子的親事很快就會定下,畢竟太子之位已立,四皇子必須前往封地。」她突然覺得這位皇子比自己還可憐,娘親死得不明不白,而貴為一國之君的父親卻不得不將他送到遠方,即使他是最疼愛的兒子。

「四皇子是什麼樣的人?」

「四皇子聰明絕頂,能文亦武,侯爺一直很欣賞他。」孫氏不自覺的看了徐卉丹一眼,若非丹兒變成這個樣子,丹兒很可能就是皇子妃了。

芍藥見了一驚,難道侯爺有意將姐姐嫁給四皇子?若是侯爺有這個意思,侯爺想必是支持四皇子的,四皇子根本不必拿雙生子的事威脅侯爺。

雖然姐姐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侯爺應該不會打這樣的主意,可她還是要提醒太太。

「皇家乃是非之地,太太還是勸著侯爺。」

孫氏看著芍藥,眼神真的很復雜,她的嫡姐也說過相似的話,皇家乃是非之地,只有犯了傻才會將自己陷在那兒,因此她堅持不進宮為妃,甚至拒絕京城權貴子弟,遠嫁南方。當時她不明白姐姐的話,後來听聞皇上的妃嬪一個個早逝,她才懂了,進了是非之地,好好一個人兒也會被折騰出病來。

「丹兒如今都變成這個樣子,侯爺早就歇了那份心思,你不用擔心。」

「大小姐若是好了呢?」皇子還未娶正室的可不是只有四皇子。

「丹兒……能好得了嗎?」孫氏不抱任何希望。

「大小姐一定會恢復健康。」

孫氏突然覺得很羞愧。「是啊,丹兒如此善良,老天爺怎能狠心讓她一輩子如此!」

「上天長了眼楮,是非善惡看得明明白白。」

「你……」孫氏及時將舌尖的話咽下,心知就算芍藥心里有怨,也不會說的。

芍藥知道孫氏心里在想什麼,不過,她可沒有心思安慰人,便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兒,起身道︰「我們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去通州的莊子,幾個丫鬟也不知道收拾得如何,我還是先回竹芝軒瞧瞧,晚一點太太再讓王嬤嬤送大小姐回竹芝軒。」

孫氏很想伸手抓住芍藥,叫她在這兒多待一會兒。「帶誰去莊子?」

「我會帶上瑞雲和瑞雪,秋蓮和碧芳留下來看守竹芝軒。」

「我讓王嬤嫂也跟著去。」

「不必了,我們伺候大小姐就夠了,老太太也會派六名侍衛護送我們到莊子。」回到竹芝軒,芍藥站在廊下吹著風,想著明日的申正之約,不去赴約,他會不會真的去找侯爺?不會,他不像如此莽撞之人,可是,他也不是那種口出狂言之人,若是他真的不管不顧的跑去找侯爺追根究底,怎麼辦?

來回踱步,芍藥從來沒有像此刻如此不知所措。他三番兩次幫她,不至于如此不顧情面出賣她……不對,皇家的人哪會講情面?他們眼中只有利益得失……她是放任不管,還是請哥哥遞話給他?

「芍藥,怎麼站在這兒發呆?」碧芳不知何時站在芍藥面前。

芍藥怔愣地回過神來。「回來了啊……東西都買了嗎?」

「是,除了你交代的零嘴,我還買了幾樣店家推薦的零嘴……對了,回來時,我在侯府前面遇見一個賣花的小泵娘,她竟然在賣芍藥,苦苦哀求我買下,我不忍心,就將身上剩下的銅板全部給了她,買下來了。」碧芳提起右手的那籃芍藥。

「芍藥?」芍藥花期已過,這個時候應該見不到開得這麼漂亮的芍藥了。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稀奇,此時怎麼還會有芍藥呢?」

「你沒問那個小泵娘嗎?」

「我想問清楚,她已經跑了。」

「跑了?」

「就是啊,沒見過跑得比她還快的孩子,好像要去領賞似的。」

領賞……芍藥接過碧芳手上的提籃,一朵朵芍藥綻放得如此美麗,仿佛精心挑選餅似的……頓時,芍藥明白了,不由得苦澀一笑,她真傻,他是一個王爺,而她是個奴才,她怎麼斗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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