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病了?」她月兌口而出,要不是那雙眼楮她認得,真會以為她找錯門了。
「沒有。」他聲音如常,倒不顯虛弱,「但是,我還不能見你,你先回去。」
他根本沒等她的回答,就把門關上了。
吳真央發了好一會的愣,才驚覺自己吃了閉門羹;他什麼意思?他那個臉、那個態度,都是什麼意思!
「範雅賢,你給我開門!」月兌掉高跟鞋直接往他門上砸去,砸了一只、砸兩只,兩只腳得以自由後干脆改為踢門,「你想讓我把整棟樓人都叫起來是嗎?開門!」
沒想到,她也有被氣到撒潑的一天,做的還是最沒品的事。
拗不過她,不一會,那扇門又緩慢地開了;這次,她可什麼都不管了,一把推開他,先進了屋再說!一直不停地跑到客廳,她又把自己嚇了一跳。
這還是她上次所見的那間房子嗎?滿地都是什麼武器啊?
仔細看,客廳的地板上遍布暗器,她沒被絆倒是她好運!
啞鈴、臂力器、拉力器、腕力器,牆角擺著個俯臥撐架,陽台還放著一台跑步機。
他是把健身館搬家里來了?
茶幾上打開的雜志蓋了好幾層,堆得像座小山一樣,難道也是運動題材的?順著心里的猜測,很自然地看過去,她一愣,她猜錯了。
錯得還很遠。
那一茶幾層層迭迭的,全是婚紗、酒席、場陛裝潢……
範雅賢而後跟進來,正瞧見她盯著那些雜志看得目不轉楮,他臉頰一黯,後悔自己該先收拾一下屋子,可是他沒想到她會突然來啊!
「難怪你不肯跟我見面……直說不就好了?要是知道這樣可能會壞了你的好事,我也不會這麼自討沒趣。」
「我還沒準備好。」還是被她發現了,唉!
他倒是毫不避諱!也對,知道跟她已經沒希望了,他去找下一個,不是很正常的嗎?而且還是她甩了他,他當然沒什麼可避諱、顧己i的。
難不成,她也以為,他會單身一輩子?她有這種自覺,不代表他也得有;難不成,她真以為,他會為她傷心憔悴?她太也看得起自己了!就算少了她,日子還是要過,他振作得還真快呢!
突然感到某種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尷尬……
他並沒什麼不對,只是振作得未免也太快了點,連她這個甩人的人都還沒振作起來,被甩的倒已經把之後的路都鋪好了……讓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大笑話。
「那,等你準備好了,你會通知我嗎?」她的眼沒離開那些雜志上漂亮的婚紗。
「嗯。」他點頭,那是當然的!
「那,對方是誰,我認識嗎?」
「嗯?」
「反正你身邊也沒幾個女人,數也數得出來;子瞳還以為危險的是祖哥,看來她完全誤會了,你去那里不是找祖哥的啊!」
子瞳,誰啊?她怎麼,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他又惹她生氣了嗎?
「真央,你怎麼了?」他試圖扳過她背對著他的身體,但她不肯。
「別踫我!」她大力甩開他的手。
雖然她不準他踫,可是他忍不住啊!誰教……誰教她肩膀抖得那麼厲害?看得他驚慌!
「真央?」這次他真的使了力,誓要轉過她的身體。
可是吳真央被逼急,反彈極大地不只轉了過來,還順手抓起一把雜志,全數丟在他身上;在四處亂飛的紙頁里,範雅賢的血都凝住了!她……竟然在哭!是他害的?
「都說了不用你管了!你還管得了我嗎?你有沒有想過,子瞳心里有個人,她不會答應跟你‘湊合’著過!你要禍害就去禍害別人,那麼好的女孩,配你太糟蹋了!」她只是氣不過,她為子瞳氣不過!她、她只是……
「真央?真央,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听不懂?」他哪還管得了她在說什麼?先穩住她的情緒再說,不然怕她真的會傷了自己,「你說的子瞳,到底是誰?」
「不是子瞳?那會是誰,相親認識的新女人嗎?又是一見面就決定和人家結婚?你怎麼一點也不懂得記取教訓!」
「我沒有要和誰結婚啊!」
「你都已經承認了,現在還裝什麼?我又不會怎樣,我才不在意!」
可是他會怎樣!他被她狂飄的淚燒得心疼啊!比被她狠狠拒絕時還要疼上好幾分。
「我是打算要去求婚,可那當然是跟你求啊!」
「你少來!我都已經拒絕你了,哪有人會那麼蠢?我……」他說什麼?
吳真央猛然清醒過來,眼前的他正適力地扣著她的肩,離她好近,他的眼里滿是焦急,看上去,很緊張的樣子……是在緊張她嗎?
他剛說,他求婚的對象……是她?
沒發現吳真央已月兌離了混亂狀態,範雅賢才被她弄得混亂不已,都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了。
「我當然知道自己已經被你拒絕了,可是那次我也有錯,我沒準備充分!」他說,仍壓著她的肩,「那之後我想了很多,你說你並不是討厭我,只是跟我在一起會痛苦;我看了很多書,我想,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我的樣子不合你的心意?所以我就去找了賴念祖,你跟他在一起時都很快樂,你應該是喜歡他那型的。」
「我喜歡祖哥?」
「我要是變成他那個樣子,再把求婚場面弄得浪漫一點,也許你就會改變主意了;可是我沒想到,他的身材那麼壯碩,健身房的教練說,我想練成那樣是不太可能的,我只好買了器材回家自己練,可是……怎麼也達不到他那樣……」
「你等等……等一下!」吳真央按著太陽穴。
他以為她喜歡祖哥,就跑到事務所量了祖哥的「個人數據」,想達到他那種標準,還時常去觀察他的言行,以達到神似的效果;他覺得,原因是出在他的長相上,變成祖哥那種樣子,她就會考慮他的求婚了。
她是喜歡賴念祖,她也喜歡祝子瞳,那都是親人的喜歡而已;賴念祖生性熱情,他看上眼的人,都當成親人在對待,跟他那樣的人在一起就很輕松,可以卸除防備;不過,他的「好妹子」多得很!她只是其中之一,她並不會因此對他生氣,更不會去嫉妒誰。
可是,她會嫉妒範雅賢身邊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她只會更厭惡自己、只會感到更壓抑,他好像就是一面反射自己丑陋內心的鏡子,照出那個她最不想看的自己;即使如此,她討厭的那個人也只是她自己而已,並不是他,她喜歡他,勝過愛她自己。
可是,他怎麼會認為,他那張臉配上賴念祖的外形是合理的?
「拜托你不要太亂來好不好?」瞬間無力,她好想靠在哪里坐一下,「我還以為你這副樣子是生病了。」
他模了模自己的臉,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運動過量,可是沒有成效。」
他就是天天都在做那些消耗高熱量的運動,還要上班,才會把自己搞得臉色這麼差,在練出八塊肌之前,他就先掛掉了吧?他身上本來就沒什麼贅肉,肌肉結實、有力已經夠了,老天保佑他沒練成祖哥那樣!
「你應該跟祖哥說清楚的,害他白白擔驚受怕了這麼多天。」
「哪有人會跟情敵解釋?」他很理所當然,他是去「盜取情報」的,怎麼還可能表明來意?讓那家伙有所防備的話,對他是大大不利!
「你……」看看那些雜志、那些器材,簡直像個玩笑一樣,「你怎麼這麼笨?要是這樣做也沒用呢?」
「那就再想其它辦法,反正你說過並不討厭我的。」
他還真是只听好的……該說是生性樂觀嗎?看不出來啊!
她真的沒力了,順勢在地毯上跪坐了下來;反正已經沒什麼形象了,反正她拿他沒有任何的辦法了。
「我可以把這解釋為一種征服欲嗎?你這又是何必呢?」她是真的不明白了,「我有哪里值得你費這麼大心?我對你那麼過份,我不相信你不在意。」
他是很在意啊!可是沉浸在傷心里,就真的什麼都沒了!一時的傷心,總比要傷心一世好,他總是這麼鼓勵自己,不敢往消極的方向去想。
「我要是說了,你別生氣。」他抿了下唇,「當然是因為,我愛你。」
「啊?」
「你不愛听這個,也許也會不相信,可是歸根究底,除了這個原因,還能是因為什麼?」他愛她,自然就想和她在一起,「你喜歡無拘無束,我總怕用過多的感情壓著你,會把你嚇跑,反正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有些事想瞞也瞞不住,我想,你早晚都會察覺的;那時,你跟著我過得習慣了,應該就不會覺得,我的感情是什麼負擔;不過,我還沒等到那天的到來,你就已經走了……」他說的是三年前的事。
不會吧?難道說,從那麼早以前,他就對她……
她就是怕跟他過得習慣了,就離不開他;而他則是等著他們誰也離不開誰的那天,為的竟然都是同一個理由;愛對方,但是又怕說出口。
說到底,是他們在一起的方式太怪異,連產生的感情都變得充滿了不確定;如果說,他們是和普通人一樣,相識、相戀而後結婚,那麼又會是怎樣?
「我……」吳真央真的被壓得喘不過氣了!是她的任性嗎?她的任性,使她不允許自己說愛,也害得他不敢對她說那個字︰夫妻間最平常的一個字,卻成了他們分開的理由,這太荒唐了。
他說,他愛她,他其實是愛她的,他對她的感情,也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