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眾人再度齊聚在翟浚謙和張正傳合租的公寓里。
「你們這應該快空出一間房來了吧?缺室友嗎?我可以馬上搬進來。」宋政穎打趣道。
原來這一層公寓有三間房間,翟浚謙和張正傳各佔一間雅房,另一間套房住的當然就是白茉莉了。
自從張正傳和白茉莉正式交往之後,不想住學校宿舍的宋政穎便開始蠢蠢欲動,巴不得趕緊將兩人送作堆,好空出一間房來給他。
「你想得美!再等八百年吧你,我和正傳之間可是清清白白說。」白茉莉一開口就嗆他。
「哈哈!」張正傳顯然很樂見好友被修理。
「我要等八百年,你不也要再等八百年?你樂什麼?清清白白的正傳——」宋政穎反虧,言下之意取笑他的無法越雷池一步。
「對厚,怎麼會這樣啦?」張正傳這才恍然大悟,趕緊跟女友求情,「茉莉茉莉,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他搞笑的跪下來,開始吟唱大家耳熟能詳的「茉莉花」。
眾人皆笑歪倒在地,連席舫因都笑得縮進翟浚謙懷里。
只有白茉莉還一臉正經,拿起身旁的抓癢不求人,敲打張正傳的頭。「不行不行,都走調了,再重來一遍,跟著我一起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為了討女友歡心,張正傳嘶聲力竭的高唱茉莉花,五音不全,但看得出他很認真,腳還一邊打拍子,完全喪失型男的形象。
席舫因很訝異,以前的張正傳甚至比翟浚謙還不近,現在看到他這樣費心逗女友歡心,她不禁感嘆時間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竟能潛移默化人性如斯。
似乎察覺出她在想什麼,翟浚謙環著她,在她耳邊說︰「我們都變了。」
她也許記得張正傳,也許已經忘記,但他想傳達的是,找到心愛的人後,每個人都會變,為了值得珍藏一世的寶物而努力。
因為她,他傾听到他來自靈魂最深的回音。
他相信,他們都已經找到。
「哎呀!你唱歌很難听!」白茉莉捂著耳朵,露出一臉難過的表情,「算了,饒你不死,也還別人一條生路,來玩游戲好了。」
「又玩游戲啊?」換席舫因小聲慘叫。
「因為上次有人都沒被處罰到啊!」白茉莉笑嘻嘻,樂觀大方的她現在和席舫因已經成為好朋友。
「對喔!上回有人落跑,這次一定要好好處罰。」黃嘉文也毫不留情的把好友推上火線。
眾人于是決定玩抽鬼牌的游戲。
第一輪時,果然是風水輪流轉,發完牌時,兩只鬼牌都在席舫因這,偏偏丟出的對子又少得可憐,當游戲開始時,她滿手攤開似扇子狀的牌,和其它人手上少少的牌,形成強烈的對比。
「等等,先訂好規則,省得等會有人賴帳。」白茉莉眼見情勢對己方相當有利,趕緊乘勝追擊。
「那就一樣由最早結束的勝者,指定最輸的鬼王做一件事好了。」宋政穎提議,眾人皆無異議便通過。
牌局開始,席舫因右手邊的翟浚謙是要抽她的牌,他無聲的朝她以口形暗示,要她指出鬼牌的位置給他抽。
「好感人的鶼鰈情深啊!」白茉莉眼尖,發現翟浚謙想暗助女友,連忙出聲嚇阻,「作弊的罪加一等喔。」
席舫因淺淺的微笑,「我沒關系啦。」她現在心情也不一樣了,不再那麼擔心被處罰。
丙然,這局下來,席舫因最後連收兩只鬼牌,成為最後輸家,而對撲克牌游戲拿手的白茉莉,則穩坐贏家寶座。
「茉莉,手下留情啊!」席舫因靜候贏家發落。
「我想想喔!今天出門前浚謙塞了一千元給我,要我給他一點福利,該怎麼處罰呢?」白茉莉賊笑,眼楮骨碌骨碌的轉。
「胡說,我哪有?」翟浚謙大笑反駁,不過當然他是很想啦!
「別客氣別客氣,我口袋的一千元都還熱著呢!」
「好啦!算你狠,看是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他脖子一伸,做慷慨赴義狀。
「有人會不舍得耶,那就處罰舫因挑一個男生學河馬親嘴好了。」白茉莉竊笑,大方表示︰「找不到男生,我家張正傳可以借你。」
謗本就算準席舫因一定會找翟浚謙,她擺明一臉故意。
「河馬親嘴?我沒看過耶!還是茉莉和正傳先示範?」席舫因故作無辜,雙手一攤。
「又不是我被處罰,不行不行,願賭服輸,別耍賴!」白茉莉不依。「如果你不選人,就我幫你挑好了,送——」
她其實是要說「送」你一枚帥哥,哪知送字才一出口,就有人誤會忙急著自告奮勇。
「我!我來,我會河馬親嘴。」深怕白茉莉出爾反爾,讓女友和「宋」政穎表演河馬親嘴,翟浚謙干脆志願擔綱演出。
「沒看過河馬親嘴啊!真有趣。」黃嘉文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席舫因臉紅。
翟浚謙按照白茉莉指示,腰微彎,身體前傾,雙腿並攏,嘴還要噘起來,做出等待母河馬親吻的姿勢。
「快點快點,就算一個帥哥做出這樣動作,也是很傷形象,舫因你快救救他吧!」白茉莉差點憋不住笑,良心終于發現。
席舫因趨前,看見翟浚謙動作,眉一彎、眼一睞,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就見眾人抱著肚子笑,翟浚謙卻兀自站立得跟雕像一樣,「快點,舫因,我快要鐵腿了啦!」
席舫因止了笑,起身來到這個男孩的身旁。
為了他,她甘心化成母河馬。
踮起腳尖,她紅著臉閉上眼,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然後,他伸出左手環住她,舍不得分開。
好一對帥氣美麗的河馬佳偶啊!眾人贊嘆。
在眾人笑鬧聲中,席舫因偷偷許下願望——
希望這一吻可以像喚醒白雪公主的那一吻一樣,讓他們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送席舫因回宿舍已經晚上十點,兩人甜甜蜜蜜的手牽手,在接近宿舍大門時,席舫因看見韋晟勛的身影,走近更發現他的臉色不甚友善。
「韋哥哥,你怎麼來了?」
「今天實驗室做研究,忙到剛剛才結束。」韋晟勛是藥學系的高材生,對席舫因而言可以說是就近照顧。
他的臉色在看見他們倆緊緊交握的手後,更加鐵青。
第一次看見翟浚謙時,就覺得他的名字似曾相識,那時沒有深思,後來有天他上席家拜訪舫因的爸媽時,不經意提到這個名字,看見伯父伯母大驚失色的樣子,他這才了解到問題的嚴重性。
原來在五年前,他就曾听過大人們討論這個名字,只是那時他不懂,五年後,當他長大成為一個可以保護舫因的男人時,席伯父才將這其中的曲折全告訴了他。
就算他對舫因只有兄妹之情,他也一定會守護她,更何況——
但沒想到,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舫因,伯父和伯母交代我,希望你今天就搬回家住,至于上學通勤的事別擔心,我會負責接送你。」
「為什麼?我住宿舍住得好好的啊!」席舫因不解,韋晟勛凝重的神情驀地讓她壓力好大。
「伯父伯母擔心你的安全,你不想讓他們操心吧?」韋晟勛說了一個無法說服她的理由。
這時席舫因還故作輕松,撒嬌道︰「我不要啦!韋哥哥,你幫我跟我爸媽求情嘛!」
韋晟勛正色,「舫因,你別鬧了,為何不听話?」
「我已經長大,沒有必要連這些事情都限制我吧?」席舫因緊抓住翟浚謙的手,身子也往他身後漸縮,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你不能跟翟浚謙在一起,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韋晟勛終于忍不住爆發,聲音大得把他們都嚇一跳。
「為什麼?」這時說話的卻是翟浚謙。
雖然他能察覺韋晟勛應該是喜歡席舫因,但他沒想到,韋晟勛竟會自私的連感情自主都不由她。
「就是不行。」韋晟勛眼色沉重,望著花一般嬌艷的席舫因,心痛的發現她的嬌顏為別人綻放。
「韋哥哥,這是我爸的意思?」席舫因不敢相信,一向疼她愛她的父親竟會阻止她的愛情,一定是韋哥哥假傳聖旨的吧?
「伯父伯母有他們的苦衷,他們愛你,不希望看到你受傷害,你不能和翟浚謙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傷大家的心的話。」
「我還是不相信,不想舫因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吧!」翟浚謙將席舫因護到身後,挑戰韋晟勛在她心中說話的分量。
「舫因,你過來。」韋晟勛不理會翟浚謙的話,徑自伸出手,要席舫因到他身邊。
對他而言,翟浚謙是一個侵入者、傷害者、破壞者,和他對峙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保護席舫因不受傷害,不因翟浚謙而受傷,才是當務之急。
「我不要。韋哥哥,你們不說清楚,就要我不能跟浚謙在一起,為什麼?」席舫因不滿,她外表柔弱,心思卻異常堅定。
「舫因,听韋哥哥的話,快過來。」韋晟勛說,翟浚謙卻將她拉得更緊。
「我不要,我喜歡浚謙,我要和他在一起。」因為愛情,她眼神熠熠,如寶石般燦爛。
韋晟勛斯文的臉,因怒氣而漸扭曲,于是他使出殺手 ,「你忘記五年前的事了嗎?那時你因為他差點死去,你還記得嗎?」
死去?翟浚謙的心大受震撼。
五年前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韋晟勛會這樣說?
席舫因默然,突然在翟浚謙面前提到過去,讓她毫無心理準備。
「我們不願意看到你再受一次那樣的折磨,沒有人承擔得起再失去你一次。」
「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席舫因氣怒駁斥。
饒是好脾氣如她,也忍不住生氣了。她氣韋晟勛拿這種非常態性的突發事件做理由來要求她離開翟浚謙。
五年前她因發燒而並發嚴重肺炎並非直接由他引起的,只能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告訴我,那年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你會突然轉學?」翟浚謙忽然想起來,五年來席舫因的外婆,怎麼也不願意告訴他席舫因的下落,難道跟這有關?
「五年前,舫因因為高燒並發肺炎差點死掉,你知道嗎?」韋晟勛主動替她回答。
「他說的都是真的嗎?」翟浚謙面向席舫因,忽然億起五年前她轉學前一天,那場突來的大雨,及那天的最後一堂課——
「我們走!」席舫因忽然用力拖住翟浚謙的手,拉他往回跑。
「舫因!」
將韋晟勛的追趕叫聲拋在腦後,她急著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她和翟浚謙欠彼此對五年前的事,一個通盤而完整的解釋。
現階段安逸的假象只是自欺欺人,再這樣下去,他們的愛情就像是架空在虛幻之上,永遠沒辦法到達幸福的彼岸。
她不要這樣的愛情!
摻了謊言和怨慰的愛情並非真愛,就如同一顆美鑽內出現了雜質。
她要的愛情是純透而美好,為此,在寶石蒙塵的當下,就必須要有當機立斷的決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