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袁眾任在稻禾香叫了一大桌酒菜,以今天成功的賣出飾品為由,熱情的宴請藍芍芍、藍翠翠和幾位友人。
唉從皇宮返回司珍坊的藍芍芍其實已經疲憊不堪,畢竟一早她便捧著沉甸甸的木盒來到皇宮側門,然後站在內務府主持的采購會里好幾個時辰,雖然有蔚爾曜的陪伴,讓她的心情十分愉悅,但是返回店鋪後,隨即覺得疲勞,令她想要推卻袁眾任的邀請,卻又不好意思。
「我們一同舉杯,慶祝芍芍與翠翠離成功又邁進一大步。」袁眾任舉起酒杯,朝坐在圓桌旁的好友們高喊著。
「恭喜芍芍與翠翠,相信你們兩人一定會讓司珍坊的生意蒸蒸日上。」小狽子附和。
「是呀!芍芍跟翠翠都是不簡單的女孩,你們倆一定成的。」阿貓也說話了。
看著認識最少都超過五年以上的朋友們全都熱情相挺,藍芍芍就算再怎麼疲累,也打起精神,露出燦爛的笑容,「各位大哥、大姊,謝謝你們,倘若今天沒有你們的無私幫助,我與翠翠也不可能會擁有司珍坊。」
她感激的看著坐在圓桌旁的好友們,內心深處卻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滲出一絲遺憾。
其實她十分明白,今天之所以能踏進宮門,辛苦制作的飾品能讓專司皇宮采購的內務府官員瞧見,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蔚爾曜的幫忙與協助,現在她坐在稻禾香里接受眾人的歡呼,著實受之有愧。
「大家怎麼都只夸我跟芍芍姊?其實我個人覺得,今天司珍坊是因為有曜哥哥的幫助,才能走入宮牆,應當要請他來此一聚才對。」藍翠翠開口,也不曉得是洞悉藍芍芍的心事,還是善解人意。
原本喧鬧的氣氛瞬間凝結,眾人噤若寒蟬。
「怎麼了?」她偏著頭,露出疑惑的神情,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各位,你們怎麼突然變得安靜?」藍芍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氣氛不是挺活絡的嗎?為何在翠翠提起曜哥哥後,眼前的這些人馬上面有難色?
「哪有突然變得安靜?」小狽子朗聲大笑,用手肘推著身旁的阿貓,擠出有些尷尬的笑容,「我們的確很久沒有見到蔚當家了,找一天,咱們就去請蔚當家來聚首,如何?」
「是呀!好像已經有五年還是六年沒同蔚當家說話了,找一天就來聚聚。」阿貓接收到求救訊號,趕緊幫腔。
小狽子的妻子瞟了眼沉下臉的袁眾任,心下一驚,急忙開口,「不過蔚當家家大業大,工作一定十分繁忙,咱們還是別去吵他,省得他煩心。」
「曜哥哥不管多麼忙,都會抽出時間同我們這些老朋友……」聚首,他才不是你們口里所說的那樣無情的人。藍翠翠因為在桌下的大腿被藍芍芍用力捏了下,聰明如她立刻閉上嘴,在心底嘀咕。
袁大哥的臉色為何如此凝重?藍芍芍不明白,但是應該與翠翠提及曜哥哥有極大的關系。
「袁大哥,謝謝你今天幫我和翠翠辦了這場慶功宴,而且還能借機看到許久沒見面的大哥大姊們,我真的好開心。」藍芍芍為了化解尷尬,站起身,朝大家舉起酒杯,「芍芍在此謝過大家的鼎力相助,往後我與翠翠會更加努力的經營司珍坊,好快些將跟各位借來開店的銀兩加倍還給大家。」她仰起頭,一口飲盡略顯濃烈的陳年老酒。
「芍芍,你實在太客氣了,掙錢的事別太心急,欠大家的錢慢慢還,沒關系,而你欠我的錢,就別還了。」袁眾任看著她努力的想要緩和氣氛,趕緊咧開嘴,不再沉著一張臉。
眾人看了,暗暗松口氣。
不曉得是喝了酒,話變多,還是心有所感,袁眾任一臉愁苦,嗓音沙啞的說︰「都是我害的,倘若我早早戒了賭博的惡習,就不會把原先咱們在海上縱橫時搶來的大批銀兩全都輸光,千金難買早知道,若那些錢還在咱們的褲袋里,芍芍與翠翠就不需要窩在這麼小的店鋪里,也能住大宅邸了。」
「不,都是我帶大哥去賭博,若要怪,也該怪我。」小狽子急切的將過錯往自己的身上攬。
「袁大哥,你別這樣說,就當那些輸掉的錢不屬于咱們,畢竟那些錢也是不義之財,輸了反而好,以後落入錢袋里的,都是咱們靠著這雙手努力踏實賺來的錢財,才是最要緊的。」藍芍芍語帶安慰的說。
「是,芍芍,你說得是。」袁眾任總算露出笑容。
大家繼續你一言,我一語,但是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達成袁眾任早先告訴他們的密謀。
申時剛過,藍芍芍一行人是最後一批離開的客人,稻禾香的員工們開始著手整理店面。
一名雇員瞧見老板梁尚維從廚房里走了出來,隨即上前,「老板,你瞧,被那名年輕人攙扶著走出去的小泵娘怎麼有點面熟?」
梁尚維眯起眼,仔細的瞧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小泵娘,也覺得她很眼熟。
「老板,不是我愛說,方才我仔細的觀察過,那桌的幾個客人彷佛有意要灌醉同桌的兩名年紀較輕的姑娘,剛剛已經有人將其中一名姑娘帶走,現在這名年輕人單獨扶著小泵娘離開,不曉得其中有何緣故?」雇員搔了搔下顎,怎麼想都覺得這群人的舉動實在怪異。「但願是我想太多了。」
梁尚維一語不發,下一刻,想起那眼熟的丫頭究竟是誰,連忙看向雇員,「你去跟著他們,看那個年輕人帶小泵娘上哪去,知道去向後趕緊回報,切記,別讓他發現你的行蹤。」
「咦?」雇員不知所措,但是看見老板急忙扯下掛在頸子上的巾子,接著又急忙跑了出去,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也趕緊穿上外袍,隨即跟了上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雇員匆忙跑回稻禾香,只見梁尚維一臉焦急的站在店鋪門口,而他身後另一名同樣心急如焚的男人,竟然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富商蔚爾曜。
「他們上哪去了?」梁尚維急忙詢問。
「就在……」雇員氣喘如牛,說出那對男女的去處。
「謝謝你,辛苦了。」蔚爾曜捺著性子听完雇員的話,拍了拍他的肩頭,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方才梁尚維急切的跑到蔚家,告訴蔚爾曜,前幾日跟他到稻禾香吃飯的其中一名小丫頭似乎喝醉了,被當時也在場的年輕男子攙扶著離開,彷佛事有蹊蹺。
一听到這個消息,蔚爾曜顧不得手邊還沒做完的工作,取了一件外袍,就跟梁尚維匆忙的來到稻禾香,等待雇員回報。
頂著夜風,他順著龍門大街,再拐入小巷子,來到雇員所說的地點,滿心的焦急與擔憂。
不需要多加思考,他便明白袁眾任究竟想做些什麼,但是默默的期盼,袁眾任不會對藍芍芍做出如此污穢下流的事情。
他看著眼前不算簡陋的民房,矮牆與藍色大門,正是雇員形容的房子。
沒有敲門,身手矯健的他輕而易舉的翻過矮牆,看見主屋里閃爍著微弱的燭光,輕手輕腳的靠近,從微微敞開的窗子往內看,映入眼底的景象讓他怒不可遏。
袁眾任褪去身上的衣物,僅著長褲,而躺在床上的藍芍芍則被褪去外袍,只有粉色肚兜裹著酥胸。
「袁、眾、任!」蔚爾曜憤怒不已,用力踹開房門,總是溫文的眼眸射出暴怒的火光。
袁眾任立刻轉頭,看見他,驚恐得瞠大眼眸,「蔚大哥?!」
「你這是在做什麼?」蔚爾曜一把推開他,攔腰抱起昏迷的藍芍芍,再用身上的披風緊緊裹住她。
「我只是……」袁眾任完全沒料到蔚爾曜會突然出現,嚇得亂了方寸。
「只是?你只是什麼?」蔚爾曜低下頭,發現她白皙的小臉染上異樣的紅霞,當下怒氣沖天,抬起頭,精銳的目光直瞅著袁眾任,「你到底對芍芍做了什麼?你怎麼忍心對她做這樣的事情?袁眾任,我真是看錯你了。」
「你不會明白!」看著蔚爾曜抱著藍芍芍的模樣,心底的醋意就像潮水,襲向袁眾任最脆弱的角落,突然狂怒的大吼,「芍芍的心里只有你,而陪在她身邊的人卻一直都是我!」
蔚爾曜眯起眼,就像暴風兩前的寧靜,用力的吐氣,奮力壓抑過于憤怒的情緒,盡量維持平穩的語氣,「若你明白芍芍的心里只有我,而你卻愛著芍芍,那麼你的愛未免也太卑劣、太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