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結束了。
受了重傷的勒斯讓他們順利救出,由秘密管道運送回台。
當狄司頓透過關系,調派前來接送的私人運輸飛機降落在小鎮半荒廢的私家用地那刻,費奇的心彷佛瞬間也活了起來。
「這次謝謝你了,老陸。」狄司頓拎著行李最後一個跳下那台可乘載八人的運輸機,回頭朝坐在副駕驗座上、戴著墨鏡的男人道謝。
「客氣什麼,咱們是什麼關系,改天有需要,記得隨時聯絡我。」那名為老陸的男人,笑咧一張嘴,對他比起大拇指,隨即示意駕駛員起飛。
深色的私人運輸機關閉了艙門,再度起飛升空,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駛離。
「行了,我也該走了。」待飛機的機影完全消失在天空中後,費奇立即背起他那只老舊的綠色軍用背包,徑自踩著軍靴,帥氣的單手撐躍過私人土地以鐵絲圈圍的圍欄,徒步走向小鎮的方向。
「你去哪兒?」奧斯皺著眉在他身後大聲叫問。
這家伙,一下飛機不回家,趕著去什麼地方啊?
「找人!」他的腳步未停,反而越顯急促。
「費奇,謝了。」月復部受到槍傷的勒斯,在高壯的曼金攙扶下,虛弱感激的扯出一笑向他致謝。
這次若不是費奇,恐怕他這條性命真的會丟在德國那間秘密偵訊室。
費奇頭也沒回,揮了揮手,當作收到,此時,他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他回來了,終于回到這個有她所在的溫暖地方……
他一面走在通往樓楚楚家的道路上,一面在心里默默想著。
盡避他知道,他所表現出來的急切態度,身後的奧斯與曼金他們,將不知會以何種戲譫的方式調侃他,但他仍抑制不住心底那股迫切想要見到她的,急急地拎著行李,前去尋她。
他想快一點見到她,對她訴說這段時間以來他對她的思念,然後緊緊擁抱她縴細柔軟的身軀。
他甚至還為她秘密準備了一個驚喜。
費奇盯著掌中那包裝精美、以粉紅緞帶細心打了個蝴蝶結的藍色方型小盒,唇邊噙著的笑不禁更深。
他堅信,他所準備的這份驚喜,若是她見了,一定會非常喜歡的……
他滿懷期待的收好禮物小盒,加快步伐往她家前進,當那棟充滿他們同居歡樂記憶的白色小屋出現在他眼前時,他的眼中不自覺散發出炯炯發亮的神采,好似滿爆他內心的相思情緒,終于尋獲到了一個出口。
他站在門口,舉手正要按下電鈴,這時,門內的人兒彷佛已有感應似的,亦同時打開了門。
門內,露出的是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嬌俏容顏。
「嗨,我回來了。」他的嗓音因極度的思念渴望而微微發啞,雙眼飽含深情地定定凝望著她,好像要將許久不見的她完全看個仔細。
樓楚楚怔怔地仰望著他,像是不敢相信,漆黑的眼瞳瞬間泛起晶瑩的水光。
他不顧肩上背著的沉重行囊,一把將它拋扔下地,驀地伸手將她抱擁入懷。
「我好想你,離開的這些日子,每一曰每一夜,瘋狂的想念你……」他忍不住來回輕吻、廝磨著她柔順的長發,嗅聞著她身上那熟悉的淡雅香氣,感覺自己如缺了一塊拼圖的心房空洞,終于被填滿……
一感受那熟悉的懷抱與體溫,樓楚楚幾乎忍不住要掉下淚來。
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可是,為什麼要是這個時候,為什麼他的歸來不再早那麼一些,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已經失去愛他的權利與勇氣,不再具備擁有他的資格。
她必須成為那個殘忍傷害他的人,親手毀滅他對她所有的付出與感情。
她狠下心,低垂著頭,硬是推開他的擁抱。
乍然被她推開,費奇不禁有些錯愕。
「怎麼了,見到我回來不開心嗎?」他略帶狐疑的玩笑道,「是不是我比預計晚了幾天回來,所以你生氣了?」
他像是突然想通什麼似的,失笑的上前欲擁抱她,「是是是,是我不對,我的疏忽、我的錯,我不該這麼久才回來,我親愛的楚楚,別生氣了,嗯?」
他試圖接近她安慰道歉,卻被她用雙手抵在他胸前,拒絕他的擁抱靠近。
他蹙起眉,終于感覺到不對勁。
「楚楚?」
「抱歉,請你以後別再來了。」她臉色蒼白的死咬著唇,收回手顫抖地從嘴里吐出這句話來。
他遽地一頓,唇邊噙著的笑漸漸斂去不見。
「別再來,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清楚的。」她還是低垂著頭沒有正眼瞧他。
「我不明白,所以才問你,這是指……要我離開的意思嗎?」他盯著她問道。
「對。」她僵聲答道,小手緊握成拳,指甲幾乎快陷進肉里。
「理由?」他寒了聲,向她催討著理由,「給我一個理由。」
她要他離開的原因是什麼?他不相信在他離開的短短兩個星期,她會毫無理由的劇烈改變,她要他走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我、我討厭不安定的生活,在你沒有出現以前,我跟小柚,一直過著平靜的日子,可是,你的出現打壞了這一切,我要忙著收拾很多因你造成的爛攤子,搞得我非常疲累,我原本期盼擁有的安寧生活更是因你而完全摧毀,所以,為了我與小柚好,請你離開,不要再出現了,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她忍著心痛,
一字一字背誦出她預先擬好的劇本台詞,只有她自己明白,她的話是多麼地言不由衷。
「你認為,你現在說的這些破爛的蹩腳理由,我會相信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才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轉變就如此巨大?是出了什麼事嗎?」
她死死咬著唇,幾乎快要咬出血來。
「告訴我。」他逼問著她。
「既然楚楚心太軟,說不出口,不如就由我來替她說吧。」
突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由他身後傳來。
費奇緩慢回過頭,雙眼定定地盯住那說話的男人,看著他穿著一襲鐵灰色西裝,推開了白色圍欄矮門,正一步步朝他們兩人走來。
柯震走到樓楚楚身邊,伸手摟上她的腰,側頭親吻了下她的臉頰。
「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我在外面車上等你很久了。」他似埋怨似寵溺的撫撫她的頭發,彷佛對待熱戀的情人般,殷勤的為她細心整理著服裝儀容。
樓楚楚則一臉慘白,如同一尊木頭女圭女圭般,一動也不動地任他親密摟在懷中。
「這位一定是費奇先生吧,你好,我是楚楚的未婚夫,柯震,很高興認識你。」他朝費奇伸出手,溫和有禮的自我介紹著。
「未婚夫?」費奇沒有與他握手,只是將詢問的目光投注在樓楚楚身上,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是的,未婚夫。」對于費奇冷漠的態度,柯震不以為意,他徑自收回了手,噙著笑,柔情萬分的凝視著身旁的樓楚楚。
「我跟楚楚在幾年前,老早就訂下婚約,預備要結婚了,可惜因為一些誤會,所以楚楚帶著小柚離開了我,讓我這些年辛苦的尋找著她們,好不容易我終于找到了,也與她解開了過往的誤會,現在,我們決定要重新在一起,和小柚……對了,小柚是我的女兒,你應該見過吧,我們準備在下個月結婚,希望費奇先生可以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祝福我們。」
下個月結婚?婚禮?
費奇聞言,嘲諷似的輕笑幾聲,雙眼眨也不眨地盯鎖著她。
「這就是原因?」就是她要他離開的真正原因嗎?
樓楚楚深吸了口氣,忍住那宛若刀割般的心痛,強迫自己抬起頭回視他,「對,我要結婚了,和我真正心愛的男人,所以,請你別再打擾我了……」
他忽地出手擒扣住她縴弱的手臂,在她還未說完話之際,猛力將她扯出柯震的懷抱,拉向自己。
「我不相信,我能看出你眼底還有著對我難以割舍的深厚愛意,你在說謊,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老實告訴我!」他厲聲質問她。
「你非要一個原因嗎?」她雙眼凝滿淚水,任他緊緊鉗握著自己的手臂,不怕他那激動狂猛的力道,有可能弄傷了自己。
「沒錯。」他要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那我告訴你,因為我一點也不愛你,我只是因為寂寞,所以才想找個人陪伴,你不過是正好在這個時機點,出現在我身邊的一個男人,我自始至終最愛的,只有柯震一個,你只是……我在等待他歸來時,閑暇無聊時的一個替代品。」她殘酷的說出那一句句傷人的話,目的是要他徹底死心,逼他放手離開。
丙然,她這些話,如願以償地達到她想要的結果。
「原來如此,哈……」費奇終于松開了手,自嘲的發出大笑。
替代品,原來他只是一個替代品?
他由口袋里掏出原本預備送給她的藍色禮物盒,扯開包裝緞帶,諷笑地睨著她。
「原本這東西,是我打算在回來見到你的第一時間,要送給你的驚喜,但我想,現在大概不需要了吧。」他打開小巧的禮物盒,取出里頭一只瓖著白鑽的戒指,然後他猛地揚起手,將戒指狠狠朝遠處拋去。
白鑽戒指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到看不見的角落。
「恭喜你們,我祝你們幸福。」
說完,他將空盒扔到屋外的木制垃圾桶中,一手提起行李,轉身走出這棟曾裝載他們共同甜蜜記憶的白色房屋,不再回頭。
「費奇……」樓楚楚忍不住跨步想追回他,卻讓柯震拽住了手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偉岸的背影離去,默默流下悲痛的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無數次的在心里說著抱歉,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她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他、保護小柚,讓她生命中最愛的兩個人,能夠不受到身旁這惡人的傷害。
「做得很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孩。」柯震滿意的輕撫著她的頭發,贊許著她剛才的表現。
他就是要徹底斷絕她與那個男人的關系,這樣她才能心甘情願完全的臣服他、屬于他。
樓楚楚痛苦的閉起眼,默默忍受著他的踫觸與撫模。
「小柚呢?你答應我的,如果我趕他走後,你就會讓我見她的……」
柯震聞言,勾唇笑了笑。
「放心,我答應的事,是不會隨便食言的,只要你繼續乖乖听我的話,我自然會帶你的寶貝小柚來見你。」他抬手欲撫上她蒼白清麗的小臉,她卻不願地別開臉,避開了他的踫觸。
對她的閃避他難得沒有動氣,反而理解的微微點頭。
「看來,你今天是沒有心情陪我出去用餐了,那就留在家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找你,嗯?」他交代完後,徑自拉過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好心情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