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盤起濕潤長發,身著棉質背心與短褲側坐床上面對著床頭櫃。
五分鐘前,關穎熙走出浴室時,她的姿勢是如此;五分鐘後,他吹干頭發後,她的姿勢依舊不變,不曾動過。
她那模樣不是在向組織回報,不是對著鍵盤敲打,也沒有和任何人通電話,安靜得過分。
事出必有因。
依照經驗法則,當古映雪專注于一件事時必伴隨著另一個有求于人的目的。
考試成績超過多少分,可以拿多少零用金?
武術比賽第幾名,可以許幾個願望?
一個星期準時起床不賴床,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她期待已久的限量球鞋?
族繁不及備載。
任何她下定決心想做的事,一旦說出口,極少沒達成的,而此時真不知道她腦海中又在盤算什麼了。
「雪?想什麼?」他雙手環胸倚靠在電視櫃上。
寸土寸金的城市飯店,房間顯得相當迷你。雖然盥洗用具與基本電器設備一應俱全,但那一眼望盡的「撞牆」感覺仍是無可避免地一再出現。
而靠在電視櫃的他與她之間的距離也不過三步之遙。
回頭,她對他笑得神秘,揚起的紅唇隱約藏有羞澀,等的似乎就是他這一問。
「熙喜歡哪一種的?」手一攤,她掌上有四個如同保養品試用包的鋁箔小包。「我都認真看過了。」幸好,上面都有英文標示。「有櫻桃口味的,顆粒的,螺旋的,還有超薄的。」
只需一眼,他就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麼;表情不變的他,體溫卻偷偷不受控地緩緩爬升。
「你知道這東西最主要的功用嗎?」
「安全的性。」瞧,她說得多自然,還臉不紅氣不喘的。
在組織待久了有一個好處——對于勢在必得之事,無需顧及顏面。
女追男就女追男,有什麼關系!
她雙眸發亮,面容發光。此時的他在她面前就仿佛是一只羔羊,等著被饑渴的豹「拆吞入月復」。
她想要他!
男女之事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彼此雙方就能心意相通。
這點,不諱言地讓他的男性尊嚴獲得了撫慰,也讓他一直以來揣測不安的心終于找到了穩妥的位子。
尤其是她那雙堅定無比的眼神,看得他心跳險險失控。
「一般而言,的口味男人品嘗不到,顆粒或螺旋則取決于女人的喜好與感受。」盡避生理早已有了反應,他說話的語調仍是那樣的慢條斯理,不疾不徐。
聞言,古映雪不得不承認,盡避沒受過X組織的訓練,關穎熙情緒控制的能耐有時連組織的人都得甘拜下風。
「所以熙喜歡超薄的?」他有他的能耐,她也不是省油的燈。迂回地不說出答案沒關系,刪去法也能得到不錯的答案。
超薄,意指薄到幾乎不存在;幾乎不存在的東西對男女雙方而言皆受惠吧。
「超薄,破的風險便提高。」
听听他們的對話,竟然能將一件煽情惹火的事說成學術研討一般。
「那可不好。」古映雪噘起唇。「我和熙還年輕。熙正忙于事業,我也忙于任務,太早有小孩是一件麻煩事,超薄的還是別用的好。」其實有時候她也會想得滿長遠的。
小孩?
她和他的小孩嗎?
輕抿的唇淡揚,為了腦中古映雪大吼大叫追著小孩跑的畫面。
「你過來。」
一聲召喚,她已迅速從床頭坐到床尾,貼近他的所在。「熙自己選。」事情進展到此,她心髒竟開始發慌了。
他將她手中的全都拿走。「轉過身去。」
「啊?!」古映雪驚訝地瞪大眼。
原來……熙喜歡從背後?!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啦。
只是她原本打算全程好好看看他陶醉時的表情,听听他忘情呼喊她名字的模樣,還有盡情對他那肌理分明的胸膛與月復部膜拜的,可惜……
再說,第一次就一晚四次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太幸福了一點?太不知節制了一點點?
「嗡——」吹風機的聲音響起,她的頭發遭人打散,以指梳理。
什麼?!
她察看的臉轉到一半便被一只溫暖手掌推回原位。
「熙——」她有些失望,有些懊惱。「你真是滅火高手。」
「頭發得吹干才行。」他輕柔地撥弄著她的發,將她極力隱藏的嬌羞模樣望進眼底。「若是生病了,誰來保護我?」
這丫頭,嘴巴總是比心來得大膽。
明明心里緊張得要命,還跟他裝鎮定?若不是她白晰肌膚下的紅痕出賣了她,還真讓她給朦過去了。
抬眸,她從牆上鏡子的反射看他。
俊美的側顏,溫柔的動作,耐心的吹整……教人如何不垂涎三尺、心癢難耐?
手一拉,腰一挺,身一翻,她以霸王硬上弓之姿壓倒了他;然後以山寨王強吻民女之態輕薄了他的唇。
這吻,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點水、淺嘗即止,反而直搗黃龍般直竄而入,令人防不勝防。
仿佛鐵了心般一鼓作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吻,稍嫌粗魯,技巧不純。
貝纏他的舌有時會生澀地停頓一下,啄吻他的唇瓣有時會不斷親吻他同一個地方,卻深深牽扯著他的神魂。
他沒有回應,單純當「接受」的一方,承接她所有的熱情攻勢。
他不敢回應,雙手硬是將拳握得死緊擱在身側,深怕自己會一時失控地翻倒她,順遂與想望地要了她。
吻著吻著,古映雪開始慌了,察覺唱著獨角戲的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繼續。
「熙說謊。」她的指控從她微腫的唇瓣吐出。
深吸口氣平息一下不斷往雙腿間聚集的血液與熱度,再睜眸時,被她挑起的情/yu已讓他悉數掩藏。
「我說了什麼謊?」伸手,他將她垂落的長發勾在耳後,將她動情的嬌媚模樣望進眼瞳收藏入心。
「熙說自己很好誘惑的。」這句話,她說得有些泄氣。
她不是「誘惑」而已,她都已經將她會的吻技「清倉」了,而關穎熙卻依舊「老神在在」。這……吼,該死的!吻技到底該怎麼學才能學得好?總不能隨便找個人來練習吧!
「我沒有說謊。」這丫頭只顧著吻他,竟然沒發現有根硬硬的東西抵著她的下月復?「只是你還沒有準備好。」
準備?
「我有準備呀。」事實上是飯店準備的,還準備了四個。「而且我算過了,這幾天是安全期。」
「你呀——」眼神一沉,他一瞬不瞬望著她。「你的心可準備好了?」
她的心?
她的心有什麼好準備的?
「從小,除了幾件你異常堅持的事情之外,你幾乎對我言听計從。」
「那是因為熙那麼聰明,熙說的話錯的機會少。」這樣她也可以省事不少。「不過,這跟我的心有什麼關系?」
沉靜了下,他一向平穩的語調有些飄忽。「因為,我說我喜歡雪。」
不會吧?!
原本還趴臥在他身上的古映雪立即驚坐了起來。「你反悔了?不喜歡我了?」那怎麼可以!
「十年。」他不解釋,反而說起另一件事。「你我之間幾乎中斷了十年。十年過去,你對我還了解多少?我可還是你心里所想的熙?可還是你記憶中的熙?」
「熙又不曾變過,從我見到你那一天開始就沒變過,就算再一個十年不見也一樣。」怎麼說到這里來了?急死她了啦。「熙說喜歡我的。」她鄭重重申。「喜歡我就是喜歡我,絕對不能反悔,絕對!」
此時她緊張的神情與說出口的話,奇異地紆緩了他緊繃的心。
「我喜歡雪,但不希望雪因為我說喜歡而喜歡我。」他說的話她可明白?
「我希望雪的喜歡是發自內心真心的喜歡,沒有半點勉強。」
發自內心真心的喜歡?听著,想著,古映雪頓了下。
她承認,一開始喜歡上關穎熙時,她確實還不大明白那是哪一種喜歡。
她怕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怕他所想的跟她想的不一樣。怕讓他為難,怕讓他覺得歉疚,所以她給了他十年的時間。
十年,他有的是機會交女朋友甚至結婚生子,這是她給的期限,最大的期限。
結果,他沒有。連單獨跟女性朋友約會都少之又少,更別說交女朋友了。
所以,她回來了,回到他身邊,從此不願再離開他。下定決心就算要用搶的、用強的、用賴的,她也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