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只是確定了祁晟在乎她,她已經有了充分的把握怎麼對付他,但她沒有想要為難祁晟,更不想再次逼走他,他的沉默讓她坐起身子,轉移話題,故作生氣︰「所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當初離婚是有別的理由對不對?」
金棕色的眼眸目不轉楮看她,不說話,卻已然流露出所有想說的。
淚水還是沒辦法停住,她嗔怪的打了祁晟一記,抽泣,「既然有別的理由為什麼不說,既然現在選擇了回來找我,為什麼也不解釋,不告訴我事情的緣由,只是傻傻的在暗處看我,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多難過,多傷心,我問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你還真敢只給我一個‘嗯’字,用那麼冷漠的表情對待我,讓我手足無措,要恨不是,要愛也不是,祁晟,你究竟想要我怎麼辦,你告訴我,你教教我!」
「對不起。」祁晟眼眶微熱,伸手抹去她流也流不完的淚水,「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我很想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沈夏至五年來唯一听到的,祁晟實實在在的真心話,她不想哭的,可是真的沒有辦法。
她猛地捧住他的臉頰,吻上他的薄唇,嘗到了自己眼淚微苦的咸味,「我也好想你,每天都好想你,我以為自己夠堅強、夠勇敢,原來沒有你,一切都是枉然,我還是一樣沒用的。」
回吻著她,祁晟伸手擁緊她,幾乎快將她縴細的身子揉碎在自己懷里,「不是,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了。」
「祁晟……」
「嗯。」
「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不要再離開我,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答應你……」
終于,某只小水桶破涕為笑,覺得灰蒙蒙的生命開始雨過天晴,原來生命是有色彩的。
一路上,想破了腦子該怎麼將祁晟介紹給女兒,直到他們父女相見的那刻,沈夏至才覺得自己是大白痴,想那麼多全都是白想了!
為什麼?
原因實在太簡單了。
祁悅根本毫不怕生的樂呵呵指著祁晟,說︰「你的眼楮跟悅悅的一樣。」
祁晟看著祁悅,笑了,卻沒有沈夏至以為的震驚、錯愕、感動等等復雜情緒,慢慢著,他的表情似乎看起來習以為常,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他只是伸手抱起女兒,親親她,糾正︰「悅悅,是你的眼楮跟我一樣。」
「為什麼?」祁悅在他懷里,咬著胖胖的小手指問。
「因為,我是爸爸。」他的聲音柔得不能再柔,像是在對小朋友循循善誘。
「咳咳咳……」在一旁的沈夏至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會不會太直接、太坦白了,女兒才四歲,不見得懂吧!
可奇怪的是,祁悅粉女敕女敕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同樣炫目的金棕色的眸子閃閃發亮,小手捧著祁晟的臉仔細看著,左瞧右瞧,似乎終于確定了,祁悅這才開心的親親祁晟的臉頰,大叫︰「爸比,你終于來了,悅悅等你好久好久了,你不會再離開了,對嗎?以後都會陪著媽咪跟悅悅了,是不是?」
「嗯。」祁晟溫柔的捏捏女兒的小臉蛋,給予承諾。
喂喂喂!沈夏至傻眼了,他們在說什麼跟什麼啊?
有沒有人要跟她解釋一下,到底怎麼回事嘛!欸,好歹她也是當事人,也有知情權吧。
享受了一晚上的天倫之樂後,哄了祁悅入睡,沈夏至才有機會將祁晟拖回房間,準備了「滿清十大酷刑」審問他。
「說,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沈夏至氣勢洶洶的模樣,祁晟笑著拉過她在身邊坐下,「這件事說來話長,我要從頭說起,大概要花一些時間。」
他這麼坦白,倒是令沈夏至愕然了,「你……要全部都跟我說?」
「既然答應了你,我就不能再隱瞞一絲一毫,不管听完之後,你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尊重你。」
看著祁晟嚴肅的表情,沈夏至真想給他一記白眼,什麼叫听完之後,不管她的什麼選擇是什麼都會尊重她,她不是早就選擇好了嗎,就算他是混世大魔王,對她來說,也只是祁晟罷了。
于是沈夏至配合的盤著腿正襟危坐,「好了,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祁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起頭,于是問︰「夏至,還記得五年前有個叫鬼煞的人嗎?當時,他是不是跟你說過,我還有一個名字叫Gabriel。」
她當然記得,一切都是因為她姊姊沈美萊引起的,欺,說起來都怪那個家伙,如果不是那個家伙欠賭債,她也不用瞞著祁晟跑去救她,結果害祁晟也牽連其中,對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祁晟才變得怪怪的,沈美萊是罪魁禍首!好在自從那天開始,她就沒再見過那家伙。
喔,跑題了,對,那時候是有個叫鬼煞的人,讓她叫Gabriel來,後來才了解那個鬼煞說的似乎是祁晟,「所以Gabriel是你的英文名?」
沉默的半晌,祁晟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它的確是一個英文名,不過不是我的,那只是我曾經的一個代稱,Gabriel,加百列,在聖經里的死亡天使,代表著鮮血和人的生命。」
「听起來怪神秘的。」
沈夏至一副听說書的表情,讓祁晟實在嚴肅不起來了,他敲敲沈夏至的小腦袋瓜,「我沒有在開玩笑,那時候是我騙了你,我認識鬼煞,他其實就是為了找我而來,你姊姊欠債,你會去救她,都是鬼煞一手設計的,因為我們都住在平和小區,他接觸不到我們,所以只好從你姊姊下手。」
這麼說來,原來沈美萊還挺無辜的,沈夏至點點頭,「那他為什麼要找你,他究竟是誰?」
噤聲,或者她應該問,祁晟究竟是誰吧,從進入平和小區開始,她就意識到里面住著一群身份神秘的人,只是她不想去深究,那里都是她的家人,哪有人會去懷疑自己的家人呢?以至于最後她忘記了他們的不平凡,原來這才是事情真相之一,且跟祁晟的身份有關。
這下子,祁晟更加沉默了,他的口吻變得有些退縮,似乎很怕沈夏至知道,沈夏至沒有說話,給了他充足的時間去調適心情。
「夏至,我曾經是一個雇佣兵,鬼煞也是。」
他終于說出口,閉上眼,也有些如釋重負,良久,他才敢睜開眼看沈夏至的表情,只是……沈夏至依舊撐著下巴看他,一臉茫然而純真。
錯愕了一下,祁晟重復︰「夏至,我曾經是一個雇佣兵。」
「所以呢?」沈夏至嘟著嘴很無奈,「親愛的,好吧,雇佣兵听起來還蠻厲害、蠻了不起的樣子,可是我實在沒有概念啊,我應該給你什麼反應才對,我很無辜耶。」
蠻厲害、蠻了不起!這根本不是他的本意,祁晟有些哭笑不得,他模模沈夏至臉蛋繼續說︰「簡單來說,雇佣兵就是純粹出于利益,而為其雇主作戰的死士,雇佣兵也分很多種,商業佣兵,黑市佣兵,國際間諜佣兵等等。」
「所以你是哪一種?」
祁晟伸手將沈夏至摟進懷里,不再讓她看自己的表情,才幽幽開口︰「我六歲被佣兵組織收養,十年地獄式的訓練,十六歲獨自完成第一個任務,十七歲成為頂級雇佣兵,我並不專屬哪一種,每一種我都可以勝任,二十五歲覺得累了,自動離開佣兵組織,消失在那個圈子,然後遇到小惜住進平和小區,二十七歲……我遇到了你。」
僅僅簡單的一段話,祁晟概括了自己的一生,沈夏至縮在他的懷里,圈緊他,心里有種不舍的錐心疼痛,她想,不用他再多說,她已經可以串聯起所有事情了,明白他曾經是生活在多麼不堪的世界里。
「夏至,我曾經殺過人,很多。」
其實,這才是重點,他是個滿手鮮血的雇佣兵,難听點說,他是個殺手,讓人聞風喪膽的「加百列」。
靶覺到他的顫栗,沈夏至流下了眼淚,她想,她是個自私的壞女人,全世界人的生死都跟她無關,她只在乎他,她的心太小,只能容下他一下,只能用無限的愛去愛有限的人。
「所以呢,殺過人就想嚇唬我?」她悶悶的調侃︰「別以為我會怕你,哼,以後不準你凶我,跟我大小聲,就算我再胡鬧,你也要全部接受!」
他,當然懂她的意思,吻著她的發梢,他是有多幸運,這輩子,才會遇到這個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