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在兩個星期之中又陸續將其他人的調查報告結果送到了雲恩手中,而最後剩下不到十人的調查結果,是班子烈一早開車準備送她去上班的途中給她的。
雲恩在車上立即翻閱所有內容,在看完最後一人的調查結果之後,她的情緒十分激動。
雖然她已經努力的克制著,但瞬間起伏的情緒讓她忘了自己有多麼討厭身旁開車的男人,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問︰「如果這樣的調查結果如同春喜說的,可信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那麼凶手真的就是連家兄弟中的其中之一?」
「放手,我正在開車,除非你這麼想跟我一塊見閻王去。」
听見他老大不悅的口氣,雲恩這才發現自己做了多麼危險的動作,她趕緊放手。
她深吸了口氣,在心底默念著要自己冷靜、冷靜……
「你說,會不會凶手雖是他們其中之一,但另一個人其實是知情的?他們兄弟啊!」她以為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了,卻沒發現這些話她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來的。
她仍是太激動了。
可她目前真的完全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因為一開始將連家兄弟設定為極可能為凶手的想法只是她個人的,現在這些調查結果顯示了她的想法有百分之九十九是正確的。
「不,還有另一個可能。」雲恩搖著頭,眸底交錯著痛苦與興奮的情緒,「他們……可能聯手,可能是共犯。」
靶覺答案就在眼前,現在她只要再努力的找出證據,就能揭開答案。
恩及此,豆大的淚珠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班子烈方向般一轉,將車臨時停在路旁。
「為什麼停車?」雲恩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但她發現當她越抹,淚水卻像是與她作對似的,掉得更凶了。
班子烈抽了張面紙塞入她的手底,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你要這個樣子進公司里去?」
雖然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小鮑主之一,但為了不過分高調行事,雲立仁從不在公司與她親近,也不與她一同上下班,這麼一來,她也才好多與連家兄弟接近。
這討厭鬼說的對,她不會想這樣紅著眼眶去公司的,她必須先控制好她的情緒,她天天在辦公室里都會與連修瑋踫面,不能讓他發現她的異常,尤其現在他是凶手的機會幾乎是二分之一,面對他時,她必須更小心。
雲恩用面紙拭去臉上的濕意,努力的控制她的情緒,她必須將所有的情感及想法全收到他人看不到的內心底處。
「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手上是不是還有什麼‘進度’是我不知道的?」在努力收拾情緒的同時,她充滿疑惑的目光仍是緊緊抓著駕駛座上的男人。
他老是愛罵她是笨蛋,總是要她什麼都別做,就等著他們的調查結束,那是否就意味著他手上是不是早已掌握著什麼她所不知情的訊息,他才笨蛋、笨蛋的喊著她?
看著這個討厭鬼一副不將她這個雇主放在眼里的態度,她早明白他們公司是不會听從雇主命令動作的人,但她不懷疑他們的能力,他們不在乎過程,只在乎結果否能教人滿意。
「沒有。」班子烈毫不猶豫的否認了。
雲恩一臉不相信他,但他今天一早不是面無表情,就是一臉的不耐煩模樣,她知道即便不死心的追問,也不會得到令她滿意的答案來。
「那你說,你認為他們兄弟倆誰會是凶手?還是兩人一起下的手?」換個問法吧。
雲恩打著算盤,想從他的回答中尋找上個問題的答案,但偏偏班子烈不願意配合回答。
「預計再十五分鐘到達公司,在那之前,把你的眼淚收拾干淨。」
在那討厭鬼拒絕回答任何問題之後,雲恩幾乎能夠肯定他一定有著什麼訊息是她所不知道的。
所有的調查之中自然是包念連家所有人,現在所有資料範圍已完全縮減到連家兄弟身上,而針對他倆的調查仍持續進行中。
但因為對連家已經相當熟識,大半以上的背景資料,她壓根兒無須閱讀,剩下的部分卻也沒有任何特別怪異之處,但她想,所有真正的問題是那討厭鬼,或是春喜暫時先對她隱藏了吧。
為什麼要隱瞞呢?
一早部門會議開始,雲恩思緒紊亂,完全沒能將會議主題與內容听進耳里,她只能不斷地將目光飄向主持會議的連修瑋身上。
這幾天,連修瑋心情十分不好,部門里的人見到他,能閃多遠便閃多遠,大部分的人以為是最近呈交出去的們畫案教他不滿意,但雲恩得到的訊息卻是他的感情出了問題。
與他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在一個星期前向他提出了分手要求,而他不願多年感情輕易結束,現在正努力求合中,想要女友收回分手的要求。
但這項訊息沒有說明導致兩人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她問過,卻尚未得解答。
「雲恩、雲恩……」坐在雲恩隔壁的樂雅低聲地喊著她的名字,不明白她一早發什麼呆,連坐在主位上的連修瑋都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樣,那殺人般的冷冽目光頻頻往這里射來。
連連低喊了雲恩幾回,最後樂雅在桌底下伸手踫了踫她,她這才回過神。
雲恩迎上了連修瑋不悅的目光,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想法。
連家兩兄弟感情也是出了名的好,那麼或許她能從連凱倫身上找出連修瑋與女友情感生變的原因。
七十分鐘的會議一結束,連修瑋頭也不回的走出會議室,緊接著是同部門的同仁們魚貫地跟在後頭,雲恩與樂雅兩人墊後。
樂雅在雲恩走出會議室的最後一刻伸手拉住了她。
「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希望你別再去想,也別去做。」臉上總是掛著淡淡微笑的樂雅,此時難得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對雲恩這個人,她有基本認識,雖然無法百分之百確認雲恩的想法,但她不可能天真的認為雲恩一早只是純粹放空發呆。
「你太多心了,除了等待,我還能做什麼?」
自從雲恩開始到公司里上班,兩個星期的時間里,她每個星期平均會花上三至四天的時間與連凱倫約會,而且全是她主動提出的邀約。
今天下班之後,她又約了連凱倫一塊晚餐。
她事先訂了用餐包廂,為的就是避免任何人的窺探,雖然她十分懷疑這麼做是否真能完全保護個人隱私。
「去看過安安了嗎?」
連凱倫抬眼看著雲恩,很驚訝從她口里听見了雲安的名字。
這段日子里,他們經常踫面,但她從不曾在他面前提及雲安,他以為她不願意提及,所以他自然也不曾主動提及。
「昨天才去過的。」
他沒有說謊,因為每天一早,她便會收到連家兩兄弟前一天的動態消息。
「唉,到現在我仍是無法接受已經失去她的事實。」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雲恩閉眼三秒,在一次的深呼吸之後才又睜開,她的哀傷再真實不過了。
放在桌底下的雙手緊握成拳,因為若不這麼做,她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她只想撲上前去狠掐著他的脖子逼他說出真相,而不是在連家兄弟面前佯裝平靜。
「我想大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還有……不能讓凶手逍遙法外。」連凱倫眼底有著明顯的痛楚,「對不起,我們這一邊目前仍是找不到可能的嫌疑對象,昨天也向警方那里再一次詢問,那里也是毫無進展,你們那里呢?」
雲恩搖著頭。
「難道真沒法子抓到人嗎?」連凱倫問得十分頹喪,這問題仿佛是問著雲恩,也是問著他自己。
「我相信絕對可以的。你說的對,我們需要的是時間來撫平及接受失去她的傷痛與事實,當然,時間也能幫助我們讓凶手現形,他絕對逃不了的。」雲恩松開緊握的雙手,她將手放在桌面上,拿起刀叉繼續用餐。
「不論花多少時間,一定要揪出他來。」連凱倫的表情寫滿了恨怒。
這樣絕對堅決的語氣,是連凱倫平時個性里擁有的特質,所以听在雲恩耳里,絲毫沒有任何違和感,他的表現完全正常,教她看不出任何異狀。
「那是肯定的。」雲恩垂下眼瞼,將積蓄已久的恨意暫時掩去。
右手緊握著餐刀,此時此刻她內心有股沖動,只要她出其不意地將這把刀狠狠刺入眼前男人的左胸膛里,然後打通電話要連修瑋過來,再用著相同的方式對待他,那麼這一切就真的全部結束了。
不再去管誰才是真凶,用他連家人兩條命抵上安安的命,她仍嫌不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