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鍋賣鐵養王爺 第十章 瀲灩同匣(1)
作者︰陳毓華

鋪子開張前一天,平常比公雞還要早起的包銀子,竟然不見蹤影。

「這丫頭是睡過頭了嗎?」安娘子探了幾次頭,不禁這麼猜。

畢竟是個在抽長個子的孩子,會睡晚了也不是多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卯時過了,辰時也過了,就算睡過頭再爬起床,拖拖拉拉的來到田家,時間也綽綽有余。

魚小閑相信包銀子不是那種會隨意缺工,有事又不讓人過來知會一聲的人。

她放下手邊的活兒往外走。

「妹子,你這是要去哪?」

「銀子家。」

「我也去,那包老三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脾氣壞得要命,沒有人受得了,我跟你去瞅瞅。」安娘子可不敢放魚小閑一個人去包家,隨即放下自己手邊的工作,擦了手也跟著出門了。

包老三的家在村尾,越往這里走,環境越見髒亂,屋子有一半是坍的,豬圈廁所挨著房子,舊物家什,農具鍋盆堆在外面的灶間。

兩人還未靠近,就听見包銀子的嗚咽聲,「爹、爹……您就饒了我,銀子下回不敢了……」

「下次,還有下次,你這膽大包天的臭丫頭,居然背著我藏銀子,沒錢給我打酒,有余錢藏私房,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女!」

「別打、別打了……好疼啊!」

魚小閑和安娘子听出來那是包銀子哭泣夾雜申吟的聲音。

魚小閑連忙提著裙子,腳下生風的沖進屋里。

只見一個男人坐在炕上,胳膊揮舞著一根已經抽毛的藤條,可見使用的頻率很高,包銀子跪在地上,任那藤條往她身上抽打,身上薄薄的棉衣已經被抽破,掉出棉絮,她痛得簌簌發抖卻連一步也不敢閃開,只能像蝦米般蜷縮成一團任人毒打。

魚小閑那個氣,簡直可以比擬火山噴發。

「你給我住手!」

明知道不管是哪個年代,父母管教子女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叫她眼睜睜看著並袖手不管,她做不到!這根本是往死里打,哪里是教訓孩子?!

「哪來的臭婆娘,我管教孩子你管得著?!」陰惻惻的沙啞嗓子,一臉大胡子的男人看似魁梧,卻因為長年臥床,肌肉松弛得可以,但是對他來說要教訓一個孩子,還是輕而易舉。

縮在地上的包銀子蓬著頭抬起臉來,淚眼迷蒙里看清楚魚小閑的臉,她戰戰兢兢的說︰「太太……」

「你這傻的,他打你你不會跑嗎?」魚小閑叉腰,昂著頭,雙眼噴火。

「她敢跑?看我不整死她才怪!」包老三把藤條往地上一扔,磨著牙。

安娘子搖著頭,看不過去的將包銀子扶起來,小女孩像找到避風港,一頭鑽進了她的懷里。

安娘子緊緊握住她發涼又發顫的小手,這該死的臭男人!

魚小閑看著包銀子被安娘子帶開,冷哼一聲就開罵了,「你真威風,整死銀子我贊成,她一死,我看你吃喝拉撒要靠誰?當人家爹的很威風嗎?銀子可不是你的財產,你能活到今天,還有那把力氣揍她,活該銀子太孝敬你,把你伺候得太好,活該她今天要挨你的打。」

和包銀子相處這段日子,她知道她是個近乎愚孝的孩子,料理包老三的三餐不說,他要一個心情不遂,她就會倒大霉。

她原來也不想插手人家的家務事,但是連累到她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她東一句活該,西一句活該,把包老三罵得狗血淋頭!

說到底包老三這輩子除了爹娘敢給他排頭吃,還沒哪個女人敢這樣指著他的鼻子罵,一下有些懵了。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跑到我家來大吼大叫?沒臉沒皮的女人!」回過神來,和一個女人吵架顯然也不是他的強項,他腦袋轉了半天,氣得腦袋突突的疼,只能蹦出這句話來。

「我是東西,就你不是個東西。」她涼涼的頂回去。

自從來到這里,她魚小閑還沒有跟人吵過架,雖然不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至少人緣普普,沒想到讓她破例,開口國罵連飆的是個連床也下不了的男人。

無妨,凡事總有第一回。

「你……」包老三再遲鈍也明白人家說的可是反話,倒著罵他不是個東西了。「我打罵自己的閨女關你屁事!倒是你家男人該來把你帶回去,好好管教管教才不會淨出來丟人現眼!」

「我有沒有丟人現眼,是我夫君說了算,你是個男人你就給我下床干活賺錢去,別不要臉的覬覦自己閨女的一點私房,那可是她每天辛辛苦苦,天不亮就去幫我干活得到的報酬,你好意思拿去打酒喝?你呢,男子漢大丈夫,不過少了一條腿,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你嗎?老婆跑就跑了又怎樣,你好端端的雙手和另外一條腿呢?包老三,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

包老三被魚小閑這番話給砸昏頭了,她說珍惜眼前人嗎?看著躲在安娘子懷里瘦巴巴的,眼中只有畏懼的女兒,再看看變成四不像的自己,他……到底都做了什麼?

他不吭聲,卻也沒阻止魚小閑把包銀子帶走。

「我爹……」包銀子仍然不放心的頻頻回頭。

「讓他靜靜吧,你爹現下最需要的應該是安靜吧。」如果那男人還真有一絲憐惜自己的閨女,他就會思振作,若不然,就爛在那里吧!

包銀子點頭贊成,「可是……」

「晚點你記得回來給他送飯就好了。」好吧,這般干預人家家務的自己太雞婆了,十四郎不會反對吧?

以前她做事從來沒考慮過田十四的想法,凡事自己做決定,怎麼一樁小事這會兒卻想到了他?不只這樣,自個兒想起他的頻率也越來越多,她這是怎麼著了?

魚小閑把包銀子帶回家,讓她梳洗,給她上藥,還給她梳了兩條可愛的辮子,綁上珠花,看她坐立不安,也沒理她,直到天暗了下來到用飯時間,魚小閑把食盒交給她帶回去,吩咐她,「如果你爹肯過來,告訴他我有活兒給他做。」端看他要不要而已。

事情一攸關她爹,包銀子整天不見神采的小臉忽地亮了起來,「太太,這是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明天鎮上的店要開幕,你可得早點來,我們有一整天要忙。」

「我曉得。」她像小狽似的點頭,一出院子,幾乎是小跑的出去,又一下子咚咚咚跑問來,一手扶著膝蓋微喘,「謝謝太太。」接著又咚咚咚的跑了。

唉,歸心似箭的孩子啊,她好像做了壞人。

「你做得很好。」一堵溫暖的氣息靠近她,手很自然的環上她的腰。

她僵了下,但隨即意識到靠近她的人是誰,鼻尖嗅到他熟悉的干淨皂味,也慶幸自己腰際上那只手除了輕輕攬著她以外沒有更進一步的不軌動作,遂安下心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逐漸培養出來的默契,彼此靠近或十指交握,甚至不經意的踫觸她都能欣然接受,或許跟他是自己丈夫這件事有很大的關系,她從一穿過來,兩人的關系就被定位在夫妻上頭,沒得選擇,即便心里一剛開始不能接受,日子久了,發現他除了個性安靜,有些深不可測以外,平時她在灶上炒菜,他在灶下燒火,她做生意,他幫忙備料,倒也勤快。

除了幫襯家務,她小日子來的那幾天,他還會去張羅熱黑糖姜茶讓她喝下去,給她搓肚子;家里的帳由她管,只給他零用,到了月底,他身上的錢原封不動交回來,他不煙不酒不賭不嫖,這種男人就算現代也沒幾個。

在古代待長了,她也看得出來就算在寡婦村這偏僻的鄉下小村子,男人還是動不動把妻子孩子當成對象,根深蒂固的封建禮法把這些人給燒壞了腦袋,他們要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守在家中相夫教子,這才算真正的美德,她拋頭露面去擺攤,她的所作所為,雖說一開始是為了掙一口飯吃,但容易落人口舌,被人指責品行不端。男人的容忍是建構在他的自以為是上面,可她的十四郎沒有說過半句她的不是,也從來不用那些框架箍著她。

他通情達理,賢明開闊得不像古代男人。

想起他的種種好處,就自然而然萌生信賴,這樣倚著他,即使上沒有非常緊密的接觸,彼此只隔著衣料,年輕的身體還是感受到他肩寬腰窄下那彈性十足的肌肉。

她腦袋里不小心就那樣歪了,堪堪浮現晚上他沐浴餅後結實的六塊肌、強壯的二頭肌和看似腰力甚佳的窄腰。

呿,她想哪去了?

晚上努力漠視活色生香的男人,這會兒就靠著她,兩層的布料完全沒有發揮阻隔作用,這會兒,時間地點都不對,她的身體竟莫名其妙的發熱起來。

她這是在春色無邊個什麼?!花痴女!

「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富有正義感。」她總是先想到自己才有力氣推己及人。

「那又如何?不論你做什麼,別把自己搭進去就好了。」他神情犯懶,一如平常,冷靜得不像人。

「不過要養的人越來越多了。」她轉身面對著田十四。

「你不是有我?」他看見魚小閑對自己綻開了笑容,那笑意直達眼底,像春風拂過湖面,漾起層層的漣漪,溫暖而美麗。

「我能不能說有夫君很好?」她好像從來沒褒獎過自己的另一半。

「嗯,你可以多夸獎我一點,這樣往後我會表現得更好。」

真是打蛇隨棍上的家伙!「你想得美!」

第二天,包銀子恢復一貫早到的好習慣,看見魚小閑仍有些羞澀,但笑容究竟多了些,身上也沒見什麼新添的打罵痕跡,她對包老三的觀感不禁稍微止跌了一點,但是能維持多久,這就得看包老三廢到哪種程度了。

一行人坐著新買來的牛車,往鎮上去了。

鞭炮劈里啪啦,喜氣洋洋的響了。

魚小閑的吃食本來就頗受好評,她待人又謙和客氣,從不欺老輕少,這會兒開店了,吃慣街邊美食的客人們心想,館子一開,本來兩三個銅板就可以填飽肚皮的美食肯定會漲價,要吃不起了,孰不知來了一瞧,菜牌子上面的價錢不僅沒有往上漲,在店內用餐,還有免費的小米粥和涼茶無限續杯享用,更別提吃免錢的泡菜了。

好康的互相報,之前擔心阮囊羞澀,因而卻步的老顧客都大大方方的上門了,魚小閑這老板娘除了里里外外招呼客人,要忙的事情比牛毛還多,最後盡避連田十四也被叫去站了櫃台負責結賬,擺笑臉,她仍忙不停歇,直到打烊,所有的人都雙腳直顫抖。

令人欣喜的是單日營收除去成本,居然有將近五十兩的收入。

五十兩雖然比不上某些在鎮上早已站穩腳步,生意興隆的鋪子,但是對魚小閑而言,新開張的五花馬給了她往前走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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