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戴著的仍是當初結婚時他用僅有的積蓄所購買的簡單對戒,戒指的內圈刻著彼此的姓名英文簡寫。而他呢?在經紀公司給的三天蜜月期結束後,他便得拿下好佯裝成仍然單身的身份。
她知道他換了新的經紀人,是一名手段更高竿的女人,叫做鄭媛雅。經紀公司打算將他推上國際,拍電影、出唱片都是隨後的計劃,征服全亞洲指日可待。
她知道因為一部偶像劇,他開始在亞洲的幾個國家走紅,香港、大陸、台灣、日本、越南、泰國……但這一切都是她從雜志跟媒體上得知的。
很可悲吧?自己老公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還得透過新聞媒體報導才能知道。
在他們的婚姻邁入第七個月時,金荷蓁開始質疑他們這一段婚姻是否有存在的必要?而就在她對自己的愛情跟婚姻充滿疑惑之際,上天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她一個大玩笑——
她懷孕了,四周。
當她知道自己懷孕的當下,所有的埋怨跟質疑都被她給拋到腦後,她欣喜若狂,想要在第一時間告訴權玄寬。
她打了好多通電話,終于在權玄寬到歐洲拍攝新戲,在機場的空檔找到了他。
听到他的聲音,她很沒用地哽咽了起來。
他是緊張的,連忙問她怎麼了。
難得的,她開口埋怨︰而他,當然是滿口的歉意。
她覺得自己很沒用,當听到他深情款款地說︰我愛你時,沒有多余思索,她便原諒了他。
「我有個驚喜要送你,明天助理會幫我送過去。」在掛電話前他說。
「嗯,我也有個神秘的驚喜要送你……」她溫柔地用手撫住自己的肚子,那里頭有他們愛的結晶。「等你回國後一定要回家,我想當面告訴你。」
「好,回國後我一定會回家,天曉得我有多久沒有好好地抱抱你,我好想你,你呢?你想我嗎?」
「我……」她好想好想他啊!但她來不及將她的思念說出口,權玄寬卻因為得登機而忽忽掛掉了電話。
沒關系,現在她的肚子里有了一個寶貝,寶貝會陪她度過這個月,然後一起給他的爸爸一個大驚喜。
※※※
懷孕邁入第八周,醫生說,她有點出血的狀況,叫她沒事要多休息,懷了孕的女人是最大的,事情交代給老公做就行了。
問題是她的老公現在人在歐洲拍戲,沒辦法陪在她身邊。
晚間的娛樂新聞報導,權玄寬從歐洲拍完新片回國了,那晚她等他等到了半夜,他沒有回家,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三天後,她又從娛樂新聞里得知︰權玄寬即將前往大陸、台灣、香港三地進行十天的宣傳。
她關掉電視,起身走進臥室,打開宋頭第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份房契,那是權玄寬去歐洲前所說的驚喜。
他送了一棟近百坪大的花園洋樓給她,那地段是首爾的黃金地帶,她知道他很努力用他的方式來補償她,來為自己的忙碌道歉,可是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
一滴不受控制的淚珠啪答地落在房契上,她不哭的,幾個月來不管她感到自己有多麼的可悲,心里頭有多怨,她始終沒有哭泣流淚。
但今晚,她的心好脆弱,也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她的淚水完全失去了控制,她倒進大床,蒙起棉被蓋住自己,放聲大哭,為自己,也為肚子里的寶寶,狠狠地大哭了一場……
十天後,她算準他回國的時間,撥了電話給他。
可奇怪的是,以往他的電話不是助理接就是經紀人接的,可是這一回,電話的機器語音卻告訴她︰此用戶已暫停使用。
她不相信地再打了三次,得到的都是同樣的響應。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她只好打電話到權玄寬的經紀公司。
可是在小妹接起電話詢問她找誰時,她卻語塞了。
她要找誰?找權玄寬?肯定會被當作是瘋狂的影迷而被掛上電話。
但她也不能告訴接電話的小妹,說她是權玄寬的妻子,那更是會被當成是無可救藥的影迷,因為她跟權玄寬的婚姻關系只有經紀公司老板跟幾位主管知道而已。
在幾番的波折跟解釋後,電話終于接到了某位主管的手上,她說了自己的名字,等待對方的響應。
「權太太,有什麼我能為你服務的嗎?」該位主管很客氣地說。
金荷蓁說了她的疑惑。
「喔,是這樣的,大概幾天前權玄寬的手機號碼不知怎麼地竟然被外泄了,為了防止被瘋狂的影迷騷擾,鄭經紀人作主換了他的手機號碼,他沒告訴你嗎?」
「沒有。」金荷蓁尷尬極了。「可以麻煩你告訴我他的新號碼嗎?我有急事要聯絡他。」
沒想到這名主管遲疑了。
「真的很抱歉,權玄寬的手機號碼被列為最高機密,沒有老板跟經紀人的同意,是不得外泄的。」
就連我是他太太也不行嗎?金荷蓁在心里苦笑問道。
但她畢竟還是沒有為難人家,連問都沒問,就掛掉了電話,心彷佛空掉了一半。
現在該怎麼辦?等他自動跟自己聯絡嗎?可是她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撫著肚子,她現在需要寶寶給她力量才能繼續生活下去。
※※※
懷孕進入第十周,她的狀況依舊不穩定,也盡力一個人照顧好肚子里的寶寶,但傷心跟沮喪的情緒多少還是影響了她的身體。
她等不到權玄寬的任何消息跟聯絡,他們是夫妻,現在的關系卻比陌生人還可悲。
一早,一個人在床上蘇醒,曾幾何時,雙人床是可笑諷刺的象征,婚姻關系也是。
懊上班了,最近她的胃口並不好,但她總會強迫自己至少喝杯牛女乃。
起身,倏地感到一陣暈眩,頭昏沉得讓人難受。
她坐在床邊好一會兒,等不適應稍稍退去以後才起身,她走進浴室,覺得頭重腳輕,步履沉重。
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她對自己苦笑了一下,拿起牙刷沾上牙膏準備刷牙……
眼前又是一陣黑,她連忙抓住洗手台穩住自己,忽地,她感覺一股不祥的熱流從她的腿間流出……
不!她驚恐地掀開自己的睡衣下擺,看著鮮紅的血從她雪白的大腿流下,然後滴落到浴室的地板上。
寶寶……她頓時全身無力,整個人癱軟在地板上,又驚又怕地抱著自己的肚子。
「寶寶,你不能有事啊!媽媽現在只剩下你了……」金荷蓁喃喃自語著,踉蹌地爬出浴室,抓起電話就撥了權玄寬的手機號碼,冰冷的機器語言提醒她一個殘酷的事實。
當她面臨即將失去兩人愛的結晶時,她的丈夫正忙著擁抱且滿足他的影迷,打拼他的巨星美夢。
她掛掉電話,心在狂痛,但再也哭不出來,她忍著肚子的疼痛,又撥了另外一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起。
「爸,救我……」
接著,她就完全失去意識了。
※※※
當權玄寬再度踏進他跟金荷蓁共組的愛巢時,距離上一回他回家已經是三個月後的事了。
他感到萬分的內疚,因為忙于他第一部電影的拍攝跟宣傳,他的行程每天都是滿滿滿,每天醒來都還得花上好幾秒才能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也是因為如此,他好想念金荷蓁的手藝,還有她溫暖的懷抱喔!今天他終于可以喬出一個空檔,連忙跟經紀人爭取了兩天一夜的假期,回家找他最心愛的女人。
他在晚間八點回到家,家中一片漆黑,沒人在。
奇怪,這時候蓁蓁應該下班回家了才對啊!放下要送給老婆的玫瑰花束,他扭開電燈,臥房、浴室跟廚房都走了一圈,回到客廳時,他的心莫名閃過一絲不安。
不太對勁,這個家似乎有好些天沒人住的感覺,沒有人氣,冷清得過份。
他有些惶恐地環顧客廳四周,電視上方躺著一只沒被封上的白色信封,他狐疑地走到電視前,拿起信封,抽出內容物。
那是一紙女方已經簽了名的離婚證書。
權玄寬的心一陣糾結驚恐,他瘋狂地奔進臥房,打開衣櫃跟所有抽屜,所有的東西,金荷蓁都沒有帶走。
所有的東西她都完整地保留在這間他們曾經共同布置建立的小鮑寓里,包括所有他送給她的禮物。
她走了、離開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表示過去所有的回憶她通通舍棄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