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還來嗎?」人家都說得那麼白了,小姐怎好再死皮賴臉的纏人,管大人根本對她一丁點意思也沒有。
「你們想不想過好日子,想不想要榮華富貴?」非常時期就要使出非常手段,她不相信有不偷腥的男人。
玉桂、石榴不假思索的點頭,誰不想過好日子。
「回去準備準備,下一次再來時就是你家小姐的好日子。」她要背水一戰,拿下她中意的男人。
洪雪萍不曉得她跟丫頭說的話全落在隱藏暗處的人耳中,等著往主子耳里傳。
小書房內,洪雪萍走後,書櫃後頭走出一位臉色陰郁的男子,一雙常帶笑意的黑瞳此刻罩上一片烏雲,打雷閃電、轟隆作響。
「希兒,你太仁慈了。」
「難不成要殺了她?」她打趣地說,雖然她厭惡洪雪萍,可不理她就是了,那種人是不會知道反省的,越理她越捉緊不放,當別人把她當成稀世珍寶搶著要。
「你不生氣?」
「氣。」哪能不生氣,她又不是聖人。
「我怎麼看不出來?」一只大手取走裘希梅手上的書,管元善坐上榻摟著她的柳腰,親昵地在雪頸、耳後蹭呀蹭。
「為不值得的人生氣是自虐,我們何必為別人的無恥氣壞身子。」氣出病來是自己受罪,別人反而撫掌稱慶,親者痛,仇者快。
「哎呀,無恥這句話不是你常拿來罵我的嗎,她真無恥,怎麼能偷了去。」該扯著她頭發叫她還來。
裘希梅好笑的以肘頂開想趁機偷香的男人。「你是不要臉,臉皮比牛皮還厚,針都穿不透。」
「呵!我家希兒真了解我,不枉我疼你呀,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只對你好,不會找些令人作惡的女人來氣你,嘴巴長在別人臉上由他們說,你要記得只有你嫌棄我的分,我絕對是不離不棄,你拿棍子打也不走。」那個下作的女人……嗯哼,他饒不了她。
「你把她的話當真了?其實我一點也不在意,她只是在嫉妒我,因為我有了你,而她得不到你,我們的感情是她拆散不了的。」她既然接受了他就不後悔,這一生只願與他執手白首,永不分離。
「嗯,不在意,瘋女人的瘋話不听也罷,我們家希兒最聰明了,知道不與蠢人打交道。」丁旺海的氣數將近了,丁愛一倒,姓洪的女人要往哪里靠?管元善唇噙冷笑。
「只是以她的為人,怕是還有後招,我們還是得防著,打蛇不死反咬一口,死性難改。」想到死纏爛打的洪雪萍還會再來,裘希梅頓感煩躁的嘆了一口氣,無妄之災令人厭。
避元善笑著在她雪女敕玉頰輕琢。「這事交給我,你的男人還能頂天,壓不著你,安心的當你的閑人。」
想想也對,她嫣然輕笑。「那件貪污案查得怎麼樣?房大人在里頭不會有危險吧?」
照著安排,房伏臨把架子端得高,硬是稱流年不利,大師批示要住進「仇人」的宅子才能避禍,因此他一腳踩入王啟購置給幕僚居住的宅子,一住就不走了。
他都敢來住了,王啟哪敢出面趕人,禮國公之名一出,皇上都要敬重三分,他就算吃了虧也要硬吞。
「放心,我放了幾個人在他身邊保護,等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過去時,會有人去你說的大樹底下挖出匣子。」若真是王啟的貪污證據,這件案子也到了尾聲。
「那我爹娘的死……」裘希梅不敢問,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教人痛心的真相,她無法忘記爹一筆一劃教她習字的笑臉,總說她是他最愛的小寶貝。
「不要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他們不會希望你為他們傷心,有我在,他們不會死得不明不白。」岳父岳母的仇他會替他們報,活著的人要繼續往前走。
「嗯!」老天爺給的機會要珍惜,偎在心愛男人的懷里,她的此生已經圓滿,不該再貪求。
「啊——」
黎明初至前,天色才蒙蒙亮,其實很多人仍在睡夢中,連最勤快的下人也還在床上,等著第一聲雞鳴。
忽然間,如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尖銳女聲穿破屋頂,直入雲霄,不少人被驚醒,鞋只穿了一只,衣帶沒扎,頂著一頭雞窩般的亂發,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發聲處。
屋里無燈,顯得陰暗,一群家丁、奴婢伸長了頸子往里探,管事的人沒來他們也不敢動,只能小聲的互問發生了什麼事,腦袋里上演著各自的想象……
有人耳朵貼在門板上听,除了一聲教人心驚的慘叫外就沒聲了,但是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如小貓泣音,一聲一聲的,很是撓心的飄出,令人更加好奇是哪個女人在哭。
「你們圍在這里干什麼?是誰叫得那麼淒厲,把人都吵醒了。」姍姍來遲的杭氏衣著整齊,發上簪了一對蝴蝶釵。
「夫人。」眾人齊聲一喊。
「沒人把門打開,看看里面的情況嗎?」怎麼一個個像木頭一樣杵著,不推就不動。
一位衣袍穿反的管事輕輕推門,「夫人,門從里面鎖住了,小的去拿鑰匙來。」
「不用,太麻煩了,夫人我沒耐心等,來幾個人把門撞開。」大清早的不讓人好睡,擾她清夢的人也別想好過。
「是的,夫人。」
三、四個身形壯碩的大漢大喝一聲,往上閂的榆木門板用力撞去,一連撞了七、八下才撞開。
門一開,里頭忽有女子哽咽地低喊。「不要進來——」
不要進去?那你是哭心酸的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面色冷凝的杭氏,只見她嘴角微微上揚,似在冷笑。
不遠處的梨花樹下,裘希梅正要上前查看,一只大手從後拉住她,她回首見管元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眼賊兮兮的泛著異彩,流露出有好戲可看的神情。
「誰在哭哭啼啼,裝神弄鬼的驚嚇人?」叫那一聲得費多大的勁呀,別是偷雞不著觸把米。
「……不……嗚……不要靠近……我……嗚……不要活了……嗚……」
嚇!怎麼像女鬼的哭泣聲,這座宅子不會鬧鬼了吧?
听到語焉不詳的拉長音,伴隨嗚嗚的哭泣聲,膽小的下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感覺陰風陣陣。
「不想活就去死,沒人攔著你,我還能借你一根繩子,你死就死干淨點,不要要死不活的賴上我們管府。」真想死不會等到現在,皂一頭撞牆了。
哭泣的女子似乎沒料到杭氏會叫她去死,哀戚的哭聲明顯頓了一下。「請夫人為我做主……」
「做什麼主,你最好說清楚,本夫人也不是整天閑著替人收尸。」
哽咽聲一噎,似乎嗆到了。「夫人,我……我被人欺負了,名節已失,我……我無顏見人……」
「你是誰?」杭氏明知故問。
靜止的鮫紗帳中,隱隱約約可見一道雙手抱膝的女子身影,雲鬢凌亂,衣衫不整。
「我……我是洪雪萍,夫人,是我呀!您認不得我了嗎?」一說完,她又掩面輕泣,哭得好不淒楚。
「你為什麼會在我管府?」沒有一絲憐憫和同情,她開門見山,語氣冷得教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