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馳非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他坐在KTV的包廂里,雙眼無神的盯著熒幕,這里面鬧哄哄一片,女人正拿著麥克風吼叫,是他最討厭的搖頭電子樂。
終于唱完了,才剛覺得耳根清靜,那女人扔下麥克風,又貼了過來。
「馳非,你怎麼不唱?你不開心嗎?」她柔軟的胸部整個貼上他的手臂,在他耳邊嗲聲步氣。「我好像有點醉了呢2」
「是嗎?」夏馳非任她靠著,笑容迷人但不帶感情。「那別唱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努努嘴。「不要,我還要唱。」音樂再度響起,她再灌一杯酒,抓起麥克風又唱又搖,不時地向榮馳非拋媚眼。
他微笑地看著她,心里明白她借酒裝瘋的戲碼。
他不拆穿,因為她是他的大客戶;她心情不好,要鬧個自殺,于情于理都得配合她演戲。
他不會介意跟客戶發生一夜,畢竟你情我願沒人會怪誰。但是這女人實在讓他沒胃口。妝化太濃,太露骨的行徑也沒有神秘感;最重要的是,看她這種城人的功力,有了一次大概又會要求他售後服務,那他就虧大了。
為免夜長夢多,他一定要想辦法落跑。
這時剛好播放的是很哀怨的一首歌,女人靠過來深情地唱著,她拉過夏馳非的手,要他留住她的腰,他沒拒絕,听到她在歌曲間奏時說︰「我醉得走不動要人背啦,我今天去你家好嗎?」
夏馳非逮到機會,馬上回答︰「我是沒問題,但是我女朋友待會兒要去我家,你不會想讓我為難吧?」
「我當然不想為難你。」她的手伸進他的西裝內,撫模著他的胸膛。「可是你也喜歡我的,不是嗎?我听說你沒有女朋友啊。」
他把她的八爪章魚手從自己衣服里抽出來,女人有點醉,呵呵地笑著說︰「這首那英的<等待>,是我特別要唱給你听的,仔細听幄!」
她搖搖晃晃地拿起麥克風唱著。
「是你無意把我推開,讓我懂了你所謂的愛……也許對你依賴是我不應該,但是你也不該把我傷害。躲進陳舊的夢里尋找,說過的話流過的淚還在,為何冷落著我的憂傷,難道愛情的淚愛情的苦愛情的傷還不夠……」
這首歌的旋律很美也很哀怨,她認真地唱,總算唱出那種味道;她痴痴凝望著夏馳非,期待著他的反應。
然後他開口了。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
***
常艷羽一通電話,兩個好友立刻答應晚上陪她去KTV.
進了包廂,常艷羽默默地點滿了歌。叫的六瓶思美洛才剛送來,她立刻灌下三瓶。
「喂,你是來喝酒,還是來唱歌的啊?!」陳曦一把搶走酒瓶,大叫。「你以為你的酒量很好嗎?」
「沒關系啦。」駱繽頤好心地幫腔。「人生難得醉一場,反正她的工作又不像我們一樣一定要打卡。我也要,拿一瓶給我。」
陳曦拿了一瓶給她,音樂來了,常艷羽拿起麥克風唱。
「你為何就是不愛我?你為何來來去去那麼自由?別的女人有的我也有,別讓短暫甜蜜沖昏了頭……」
「拜托膽小姐!」好哀怨的一首歌,陳曦快受不了了。「你又沒戀愛,哪來的失戀啊?」伸手就想按卡歌鈕。
駱繽顧阻止她,搖頭。「讓她唱,讓她唱,唱完就沒事了。」
下一曲,還是常艷羽的,她又灌了半瓶思美洛。
有旁白,她顫抖地念著。
「像是一場多麼令人疲倦的游戲,只剩下最後一步卻舉棋不定,我早就說了,你卻不相信你會贏,看你一直苦笑嘆息,我想幫忙我好著急,時間,時間,就快要沒有時間,我們愈來愈像,愈來愈像朋友而已。」
駱繽頤鼓掌,陳陷吹起口哨。
陳曦見常艷羽唱得投入,不再霸佔點歌遙控器,很興奮地偷偷插播了一首。
下一首歌的音樂響起。「是我的!是我的!」她搶過麥克風,才張嘴要唱,下一秒就被卡掉了。
是常艷羽卡的。
「你!」陳曦生氣了。「可惡,你可以卡我的歌,以為等一下我就不能卡你的歌嗎?」
常艷羽抬頭看她,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
「別生氣,」駱繽頤大笑。「艷羽她醉了。」
「下一首我一定要卡!」陳曦哼了一聲。
「別卡,這首我喜歡。」駱繽頤拿起酒瓶,三個玻璃酒瓶在半空中踫撞,聲音清脆。
她們靜靜地听著常艷羽唱歌,她的歌喉本來就不錯,而且這首<天黑黑>的確能引起這三個女人心里的共鳴。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沖直撞,被誤解被騙,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我走在每天必須面對的分岔路,我懷念過去單純美好的小幸福,愛總是讓人哭讓人不滿足,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好孤獨……
唱完了,她低頭沉默著。
听著以鋼琴演奏的結尾,真的讓人覺得好孤獨;淚水涌上眼眶,常艷羽的視線模糊起來;酒精漸漸在體內發生作用,麻痹了所有感官,她覺得自己好像不再那麼難過,卻又淚流不止。
駱繽顧坐在她身旁,攬著她的肩膀。「艷羽乖乖,艷羽別難過,我們都會一直在你旁邊的。」
「反正你什麼都還沒說,不算是失戀啊!」陳噴也安慰她。「也許你只是愛上了自己的幻想,說不定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是!」常艷羽站起身來反駁,突然腳步有些不穩,頭好暈。「我愛展馭!你們一直都知道的嘛……」
「我覺得你該試著愛別人看看,別那麼執著。」駱繽頤扶住她,勸道。
「不要不要!這世界上除了他我誰都不要……」常艷羽像個耍賴的孩子。
「好啦好啦,去說給他听,不要說給我們听。」陳曦搖頭,覺得她真是傻得可以。「你醉了幄,去洗手間吐一吐好了,雖然這酒糟含量才百分之五,可是照你那種狂槽法,不醉才怪。」
「好吧,我順便去上個廁所。」常艷羽搖搖晃晃地往門口走去。
「我陪你去。」陳曦說。
「不用啦!」常艷羽揮揮手。「你們趕快唱吧,等一下我回來,麥克風就要還我。」
她走出包廂,恍他中腦海里卻一直重復著駱繽頤剛剛說過的話——試著愛別人看看。可是,如果她換個人來愛,真的就不會感到辛苦了嗎?
常艷羽抬起醉眼,走廊上的暈黃燈光這時看來迷離浪漫,在那燈光里什麼都好美。她真的醉了,可是她喜歡這種輕風飄的感覺。
離開洗手間,仍然昏昏沉沉的她突然搞不清方向。剛才的包廂在哪呢?
一個腳步不穩,她差點跌倒,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剛好扶住她。
常艷羽仰首望去,卻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他很高,西裝筆挺;古龍水的清爽香味飄過她的界尖,是展馭身上常有的味道;她突然覺得好熟悉,心跳一下子亂掉。
她忘了說謝謝,他扶好她,轉身繼續往前走。
她覺得那個人好像展馭,因為只有展馭才會這麼溫柔。
沒有經過思考,也沒辦法再思考,常艷羽搖搖晃晃地往他的方向走去。
***
夏馳非想著到底要怎樣才能擺月兌包廂里面那個女人。真想下樓招輛計程車,把她丟上去算了;可是這麼一來,她很可能會翻臉不續保,他就會少了一個大客戶。
他遇過不少借酒裝瘋,想上他的床的女客戶,其中這個最難纏,偏偏他又對她最沒興趣。唉!總之不管怎樣,一定要讓她有台階下才行。
罷才好不容易利用去洗手間的機會,試著打手機找認識的女人過來假裝他的女朋友,好救他月兌困。可是打來打去沒一個開機的,這該怎麼辦?
只好隨機應變啦,等一會兒再找機會出來試試好了。
他正這麼想的同時,剛好和走廊上的一名女子擦身而過,那個女人明顯喝得爛醉,還滑了一下;他伸手扶住她,那腰肢柔軟縴細,引起他的興趣;只可惜眼前他還有一個大麻煩要處理。
夏馳非開了包廂門,看了里頭一眼,當場就想甩門走人。
桌面上滿是喝完的啤酒瓶,那女人把胸前扣子解開,露出黑色蕾絲;她月兌下高跟鞋,故作慵懶地斜躺在沙發上,等著他回來;企圖心強烈地寫在臉上。夏馳非忍住想轉身逃跑的沖動,坐回沙發上。
「你去好久幄!」她又貼上來。酒味和CD香水濃郁的味道混在一起,像張蜘蛛網,正準備把夏馳非捕人其中。
「歌來了。」他轉移話題。「這首我喜歡,唱給我听好嗎?」用起了拖延戰術。
「嗯,好啊好啊!」這首歌剛好夠high,可以炒熱氣氛。拿起麥克風,她很開心地唱著。
夏馳非再次忍受著電子舞曲。
就在此時,包廂門打開了,常艷羽出現在門口。看著她,夏馳非覺得眼熟;幄,原來是剛才在走廊上踫到的那個女人。
不過夏馳非眯細了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這種熟悉的感覺變得模糊,他好像曾經在什麼地方看過她,可是他實在想不起來。哎,拜托,都什麼時候了,是不是似曾相識根本無所謂。
拌聲停了。里頭那自我陶醉的女人總算發現門口有別人,她反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常艷羽。夏馳非沒有開口,決定隨機應變。
只見常艷羽搖搖晃晃地走到夏馳非面前,深情款款地對他說︰「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另一旁的女人目瞪口呆,夏馳非則是飛快地轉著腦筋。
「你喝得好醉。」他當機立斷,站起身來攬住她的腰,發現她並沒有拒絕的意思,他不禁暗喜。
夏馳非又輕輕放開常艷羽,附在那個女人的耳旁,裝出失望的語氣。
「真糟糕,我的女朋友竟然找到這里來了,不知道是誰打小報告的,真該死。她現在知道跟我來唱歌的客戶竟然是個大美女,回去一定要大吵大鬧了。你幫幫我,先放我走吧!我改天再謝你好嗎?」講得好惋惜似的。
「沒問題!」真掃興,但帥哥的懇求哪個女人能抗拒,她立刻拍胸保證。「你先處理你的事情吧!別忘了下次要好好謝我。」
「一定。」他嘴里認真地允諾著,心里卻想著,下次絕不再跟她單獨相處了。
他回頭對常艷羽輕聲地說︰「我送你回家吧。」
炳,出現得真是時候。夏馳非心里喊聲BingO,趕快攬著常艷羽走出包廂。
常艷羽快醉倒了。就是因為醉了,她才有勇氣跟著「展馭」。出了包廂,她雙手圍著「展馭」的臂膀,無力地靠在他身上。
現在的她神智並不清楚,但是她從沒有感覺到像此刻這麼幸福過。「展馭」說要送她回家呢,這次絕對要跟著他走,再也不要錯過他了。
他們走到了電梯門口,夏馳非接了下樓的按鈕。
「小姐。」他俯,離常艷羽的臉僅有十公分的距離,客氣有禮地笑著。「你認錯人了,趕快回去找你的朋友吧。」
「你……」常艷羽听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他好像說她認錯人;她是不是真的認錯了?可是,她想要他的溫柔,想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是展馭啊……」
‘「不是。」他有點冷酷地說道。
她長得帕漂亮,雙頰泛著可愛的紅暈,眼神迷蒙動人。不過,這只是美麗的誤會,他只想要回家洗澡睡覺。
這時電梯門開了,他放開常艷羽。
被他這麼一放,常艷羽一時有些站不穩;這種失落的感覺,她今天好像體會了好多遍。
「你說要送我回家,是在騙我嗎?」她失望地問他。
「我不打算騙你。」夏馳非走進電梯,用手壓著門,門不動,卻分出了里外兩個選擇。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你可以回頭;但是如果你走進來,我可能會送你回家,也可能會帶你回我家,你考慮一下。」
她回頭茫然地看了眼無人的走廊,混飩的腦袋努力思考。駱繽頤和陳曦還在等她,如果就這麼消失了,她們一定會很擔心。
他不是展馭,這次她听得很清楚,可是她不想讓他走。相信自己的直覺可以嗎?就這麼讓自己隨心所欲一次可以嗎?
今晚,她想跟這個男人在一起,想依賴他的堅強臂膀。或許,可以讓她暫時忘掉展馭。
時間好像靜止了,常艷羽就這樣和他眼對眼望著。當下,她作了決定,走進了電涕里。
臉頰更紅了,但不是因為酒意。
是因為夏馳非在門關起來後,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親她的額頭。
她听到他說︰「你真勇敢,你很可愛」
***
車內,輕音樂緩緩流泄;車外,雨仍持續下著,雨點斜打在車窗玻璃上,像一條條境蜒的小河沖D頭的燈火胰髒,紅的綠的藍的曖昧交錯,是另一種寧靜的美好。
常艷羽背對著夏馳非,縴細手指撫模著玻璃,跟著窗上水珠往下畫;那背影簡直像個無助的小孩。
夏馳非側頭看她。她連背影都美,適合這夜色,適合這樣坐在他身旁。
紅燈。他扳過她的臉鬧她。「你真的喝醉了,臉都紅成這樣。」
「對附。」常艷羽微頭應著。他的大手開始幫她按摩頸子,她心跳好快。
「怎麼會把我看成別人?」綠燈。他看著前方踩下油門,又問道︰「是你男朋友嗎?那可是我的榮辛呢。」
「不是,是天上構不到的星。」這句話敲擊了她最脆弱的地方,她閉上眼,決定今晚暫時不想。夏馳非一手駕駛,一手幫她按摩,那力道剛剛好,她舒服地享受著。
「天上構不到的星?你的條件也不錯啊,為什麼這麼悲觀?」突然之間,夏馳非感覺到她的脆弱。如果她真的把他當成別人,那他就是被利用了吧?但他並不覺得生氣,反而感到憐惜。
她沒說話,是不想說了嗎?
又一個紅燈,他停下車。
台北的夜仍然燈光燦爛,今夜星子隱沒,路上車流依舊;世界上的人這麼多,他們竟然相遇在這個時候,瞬間,他有種模糊的感動。
他轉頭看常艷羽,她睡著了,垂落幾絲柔順長發在臉上;他伸手幫她把發絲勾到耳後,欣賞那無邪的睡容。
她很天真,竟然跟著他走。
他可以察覺到她心里有個喜歡的人,也並不是隨便的女人;他想送她回家,但是還沒問地址,她就睡著了。
也許是不想吵醒她,也許是也想要她陪伴,于是,他還是照原定計劃,載她回他家。
她睡得很沉,夏馳非打橫著抱她上樓;她沒什麼重量,輕飄飄的像根羽毛,不過這羽毛的顏色不是純白,是艷麗的色彩。
他把她輕放在他的大床上,將床頭燈光轉暗,開了冷氣,幫她蓋了被子後,拿了浴中去沖澡。
半個小時後,夏馳非從浴室走出來,身上只有一條四角褲;床上人兒仍然沉睡。他套了件米色休閑褲,赤果著上身,燃起一根線香,是黃衣草的香味,可以幫助睡眠。打開書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收發幾封e-mail,再拿出brDA研究股市動向,以便明早交割。
不時地,他的眼角余光總是會飄到那張藍色大床上,他承認那熟睡的人兒有種魅力,但他雖不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想乘人之危。
只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當她翻身泄漏裙底風光,睡姿撩人,令他幾番嘆息。抽出書架上的《情緒管理EQ》翻了幾頁,卻一個字也沒讀進去。怎麼沒有教他怎麼控制人類正常生理的書?
算了,去睡吧。
熄了所有的燈,留下床頭一盞微弱的暈黃,他爬上床。身旁的她溫暖誘人,有種甜甜的馨香,讓他難以人睡,這張床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常艷羽翻過身,借著光線,他仔細端詳著她。她應該只比自己小蚌幾歲,但在此刻看起來簡直像個小女孩。那睫毛長得不像話,瓜子臉蛋配上小巧鼻子剛剛好,而她的唇瓣,是透明的粉紅。
很誘人,他忍不住淺嘗,誰叫她要睡在他的床上,總是要付點房租,對吧?
沒想到這唇嘗起來這麼美好,由淺轉深,夏馳非差點控制不了。
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不用說誰都知道,但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至少對她不想;她跟那些個主動貼上來的女人不一樣。
常艷羽醒了,在他唇瓣踫到她的瞬間就全醒了。
他溫暖的鼻息就在臉旁,嘴唇溫潤豐厚,她任他吻著,一動也不敢動O她還是忘不了她心愛的展馭,可是旁邊這男人的吻卻讓她心猿意馬。
他離開她的唇,她還是不敢張開眼楮。
于是他們就這樣面對面的躺了很久,躺得愈久常艷羽愈緊張;這就是一夜嗎?她不曾這樣躺在一個陌生男子旁邊。
她有點想念剛才的吻,但如果他再親自己一次,她的心髒一定會馬上爆炸。
她听到一絲平穩的呼吸聲,他睡著了嗎?
隱約地,常艷羽有點失望。算了,就這樣再睡著吧!明天他們就會各走各的路了,他還是不了解她,而她還是會回到有展馭的世界。
可是,她不曾瞧清楚他的臉,剛才在KTV里,她只覺得他很像展馭,但真的像嗎?不論是怎樣,她想看清楚這張臉,然後她會把他深刻記在腦海里,這樣至少就不會有遺憾。
再撐了一會兒,常艷羽終于肯定他已經睡著,偷偷地睜開眼——
她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那雙眼很迷人、很有神,她嚇一跳,倒抽一口氣,恨不得裝是死去。
好尷尬,常艷羽抓起棉被蒙住自己。這下樓大了,偷看還被逮個正著!不,最重要的是,她剛才竟然有被電到的感覺。
夏馳非呵呵地笑了,笑聲開朗低沉且愉悅。「喔——被我發現你裝睡。」
「是又怎樣?」
她惱羞成怒,從棉被里探出頭坐起身,薄怒讓她眼神燦亮。「你還不是偷親我。」咦?這雙眼她曾看過,常艷羽在記憶中搜索;她漸漸找到一個輪廓,有種仿佛帶著遺憾的甜美感受。
她這樣子跟酒醒前簡直判若兩人,醉的時候是小女人,清醒的時候卻滿潑辣;這種落差很有趣,他還想看看她其他的模樣。
「那再補你一次。」他拉下常艷羽,趁她還沒驚呼前封住她的嘴。他吻得熱烈。她的生澀更讓他有種征服的快感。
常艷羽沒有踫過這種男人。他的大手穩穩地環著她的腰,那吻時而細膩綿長,時而挑逗激情;他的柔情像把火,正猛烈地焚燒著她的理智。
她突然想起駱繽顧說的,試著愛別人看看。如果對象是這個人呢?她是否可能愛上他,忘了展馭?想到這里,她的手環上了他的頸項。
她的回應讓夏馳非很開心,她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心,可是沒有滿足他的,他是個貪心的男人。
于是他的手滑進她的上衣,感受那光滑細膩的背脊,溫柔且迅速的解開她的防衛。
常艷羽輕顫,她明白就要發生些什麼;她不很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但像海,她知道自己快要沈溺了。體內還有酒精殘留著,正在和她的意志抗衡。「
她想知道一個答案,趁她的理智還在的時候,這樣天亮了她就不會後悔。
「等一下,我問你。」她臉頰熱貧泛紅,氣息微弱。「你有沒喜歡我?你有嗎?」
「有。」
知道這是她想要的答案,所以他這麼回答。
「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
這第一眼指的並不是昨夜,他肯定在什麼時候見過她,不過,管它的。
至少他從不曾跟任何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說這句話,是真實或謊言連他自己都不確定;此時此刻,一個吻會讓所有念頭都變得模糊不清。
于是時空就此轉變得曖昧不明,夜變得更為漆黑,卻是另一種絢麗的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