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調的麻婆豆腐再打上一顆半熟的白煮蛋,一直都是唐水心所做的料理之中,範行淵最愛吃的一直菜色。
起初,是因為唐水心做了麻婆豆腐,怕味道太過嗆辣,所以臨時起意煮了半熱的白煮蛋,用半熱的蛋黃去調和辣味的刺激,沒想到兩者加在一起,味道濃厚之中不失溫和,從此範行淵就愛上這道菜,有時候工作到半夜時,如果唐水心也還未睡,他就會拗著她做這道消夜給他吃。
只要在食材允許的狀況之下,她就會做給他吃,但就怕半夜吃太辣不好,所以這道菜還有兩個版本,消夜版的吃起來比較溫潤甘口。
「不夠辣。」但還是好吃。
範行淵一邊吃著,一邊表達小小的不滿。
「已經晚上十點了,吃太辣我怕上火。」唐水心與他面對面坐在自家的餐廳里,說是餐廳,不過就是跟客廳相連的一塊小區域。
當初她買這房子說是可以規畫成三房的空間,但她一開始就打算一個人住,所以一間臥房之外,另外兩間房就規畫成和室和書房,搬進來將近一年,範行淵是踏進這屋里的第一個客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買的餐桌已經夠大了,可是與他高大的身形相較之下,這餐桌竟然顯得小巧秀氣。
可是相反的,是充實感。
不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是有另一個人相對著自己在用餐,很奇妙地教她覺得安心溫暖,或許是因為今天被人襲擊,雖然安然無羔,但還是余悸猶存,在她心里深處想要個人來陪自己的緣故吧!
「吃完就回去吧!時候不早了。」她以湯匙挖了一構柔軟中帶著彈性的蛋白吃進嘴里,里著麻辣芡汁的蛋白吃起來甜味格外明顯。
「不要,你自己不也說時間不早了嗎?」範行淵喜歡把蛋汁辣芡與白飯拌在一起吃。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看見他一臉打算耍無賴的表情,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心想今天讓他進來,不會是引狼入室吧?!
「我會怕。」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抬起眸光頗富深意地瞅著她。
「你怕什麼?」
「怕……」他故意頓了好長一頓,才幽幽的,悶悶地說道︰「我怕黑,我不要開夜車回去,我今天晚上要睡在你這里。」
「不可以!」唐水心急急地反駁,嬌顏一瞬間變得慌張不己。
「為什麼不可以?我就是不想開夜車回去,不然,你這次真的去叫警察好了!就說你前夫入侵你家,要他們把我捉回去好了。」範行淵一邊享受著盤中的美味,一邊有恃無恐地說著。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
他聳了聳肩,一副隨便她的模樣,繼續吃著他的飯。
「範行淵!」唐水心惱火道。
「你不敢。」他漫條斯理地吞下了嘴里的佳肴,好半晌,才緩慢地說出這一句,在餐廳柔和的燈光之中,他眯著微笑的眼神囂張得有點教人討厭,「只要給我一床被子,我睡和室。」
說完,他轉眸瞥向旁邊以玻璃格門分開空間的和室,似乎在向她示意說他己經找好了今晚可以睡覺的地方,不勞她這位主人家替他操心。
「這里離市區很遠,你明天上班會不方便!」她還是想盡辦法要打消他留下來過夜的念頭,就算她心里也覺得這借口薄弱得可憐。
「你都可以天天從這里上下班,我為什麼不行?」他笑哼了聲,表情似乎在嘲弄她小覷他了,「而且,你忘記了嗎?明天是周末,我不急,水心,就說定了,我今晚睡你家。」
說定了?!誰跟他說定了?唐水心氣悶地瞪著他,而令她更加惱火的,是被料中她不能拿他奈何的篤定。
清晨五點。天未大亮,從落地窗紗簾透進來的光蒙蒙的,帶著一抹黑夜未完全褪去的昏暖,空氣之中,卻己經帶著清晨來臨的露水味道。
唐水心四點半就己經起床,以最快的動作洗臉刷牙,昨天發生襲擊事件與範行淵忽然鬧著要住她家的事情,害她差點忘記正事。
好巧不巧,昨天才覺得月事應該這兩天會來,沒想到今天早上就來報到,昨晚買的衛生棉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唐水心換好衣服,從衣櫃里抄出一件外套與輕便隨身的包包,出了房間,走到與主臥只有一牆之隔的和室,透過玻璃格窗,看見和室里正在熟睡的男人,忍不住撇撇唇角,在心里罵他無賴。
什麼時間太晚,天太黑,他不敢開夜車回家。
那他們在一起時,他常常興起載她去游車河,只為了可以與她在開車時談談天,甚至于晚上開夜車,只為了可以在一大清早到台南吃頓當地的早餐,那開車的男人不是他,能是誰啊?!
不過,她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過去的事,而且,就算她真的提起了,他這個無賴大概會說因為有她陪著,情況不一樣。
唐水心苦笑嘆息,目光似是不經心地從他熟睡的臉龐往下瞥去,看見一大片在薄被之外的胸膛,女敕頰不自覺地泛起嫣紅。
因為長年的運動以及練武術,令他的肌肉線條非常結實,她喜歡觸踫他的感覺,可以感覺到男性的薄膚之下,包覆著如鐵般硬實的肌理,強壯,而且有力,她不否認,此刻坦露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誘人的春色。
可是,她知道他最結實的地方,是一雙長腿,尤其是大腿的部分。
這一瞬間,她不自主地想到他們時,被他強而有力的頂入,那幾乎要將她給震成碎片的強悍力道,如今想來,都仍舊教她不自覺心神蕩漾。
唐水心咬唇,立刻制止自己再繼續妄想下去,但是臉頰卻己經是一片止不住的紅潮泛濫。
她知道他喜歡爬山,他的腳力就是由此鍛煉而來。
雖然這幾年己經少听見他去爬山,但這個喜歡征服高山的男人,長年的登山習慣,讓他練就了卓越的腳力,他唯一的遺憾,是在攀爬世界第一高峰時,因為左腿受傷而被迫放棄,她知道直至今日,那依舊是他心里最遺憾的事。
氣象預報這兩天會下雨,空氣里的濕度頗高,不知道他受傷的那只腿會不會痛?他那個小女朋友不知道有沒有听她的話,幫他買護膝呢?
驀地,唐水心的美眸攏上黯然,唇畔啥起一抹淺淺的苦笑,她想這些做什麼呢?這己經不再是她該擔心的事情了!
她看時間還早,不想在這時候就喚醒他,走到書房的抽屜里拿出備用鑰匙,打算寫張紙條告訴他出去之時,記得幫她把門鎖上。
然而,就在她走出書房,往門口的方向走去之時,身後冷不防地傳來範行淵聲音低沉的疑問句。
「你要去哪里?」
唐水心被他冷不防揚起的嗓嘎音嚇了大跳,回頭瞪著他,一耐心跳得飛快,深吸了幾口氣才平復過來,「你可不可以不要偷偷模模嚇人哪?」
「到底是我偷偷模模嚇人,還是有人鬼鬼祟祟要做虧心事呢?」
「這里是我家,我做什麼都是光明正大的。」她別開美眸,不看他那一大片令人遐思妄想的赤果胸膛。
「那你想瞞著我去哪里?」他不想跟她爭「光明正大」這一點,知道她的去處才是他的目的。
「我才沒有瞞著你,是我看你還在睡覺,不想吵到你而已。」這男人說話一定要那麼氣人嗎?唐水心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瞪他。
「你還沒說,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買菜。」
「替我做早餐?」他挑起一邊眉梢,眼眸里閃過一抹竊喜。
唐水心抬起美眸,給了他一記「你想得美」的瞪視,「你想要吃早餐,可以等一下出門去吃,這里再偏僻落後,總也有幾家早餐店,我現在跟人家約好要去環南市場買菜,現在他們的車應該己經在樓下等我,我沒時間跟你多說,原本我想把備鑰留在桌上,寫張紙條給你,現在你醒正好,我就省得寫紙條,鑰匙給你,出去之前記得幫我鎖門。」
說完,她將準備好的一副鑰匙交到他手里,範行淵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接下,卻在她趕著出門時,閃身擋住了門口。
「我也要去。」他沒打算歸還到手的鑰匙,但也沒打算乖乖等門。
唐水心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幾乎將整扇門給遮擋住的高大身軀,「你不要在這種時候跟我鬧好嗎?我要趕著出門,他們現在一定都己經到樓下等我了,你快點讓開,我要出去啦!」
「打電話通知他們,你要坐我的車去。」他擅自抄過她的包包,從里面拿出她的手機,遞到她的面前。
「你是認真的?」
「我的表情讓你看起來像在開玩笑?」
「不。」就是因為不是,才教她覺得困擾。
「所以我要去。」他咧開一抹像是大男孩般的寞,眼神卻是十足的男人,不容她挑戰反對的堅決。
唐水心抬眸瞪了他好半晌,終于不甘心地接過他遞來的手機,按下友人的電話號碼,告訴他們可以先把車開走,她會搭範行淵的車隨後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