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七松了口氣,他終于可以不被打擾地想寧又儀。
她真的好多了,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笑起來時,眼眸發亮,雙頰嫣紅,看得他好安心。他——終于見到她了。
他一直見不到她,他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身分去太子妃的寢宮。他只能听說,听經過很多人才傳到他耳里的話,說太子請來的果然是神醫,說太子妃喝了一整碗米湯,說太子對太子妃真好,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他一直只能听說他們的事,雖然近在咫尺。
有的時候,他很想再去她寢宮的後窗下站站,听听她的聲音,但太子回來後,景鸞宮的守備加強許多,他縱然能夠躲開,但被發現的風險大大增加了。他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她考慮,所以,他不能再去。他只好繼續听說,听那些人神色欣羨、唾沫橫飛地夸太子如何如何好。
他經常想,就這樣了,太子回來了,太子妃好起來了,這樣就好了。他曾經給她的承諾,可以作廢了,她從來都是矜貴的,從公主到太子妃,她的生活是他給不了的,就像今日的琉璃暖閣——他只能抱著她在山洞外曬太陽,想起來都覺得寒磣。
他曾經問軒轅真,像他這樣永遠戴著面具不能以本來面目示人的影子侍衛,怎麼會有人喜歡。
軒轅真只說,他曾有十三年只能在黑暗中度過,不能見到一絲日光,但這樣的他,就有一個丫頭不顧一切地要嫁給他。
軒轅真還說,現在他知道,每個人都有命定的那個人,無論他是什麼樣子、什麼身分,就算病得奄奄一息,就算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那人都會無怨無悔地跟隨,因為,在那人的眼里,他最珍貴。
最後,說︰「七,我不知道喜歡你的是誰,但你一定要珍惜,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相信,你是值得她喜歡的;你要相信,你是最好的。」
他……真有那麼好嗎?听了軒轅真的話,他只明白一點,太子妃就是他心里最珍貴的那個人,就是他命定要喜歡的那個人。這樣,就夠了。
天完全黑下來了,該當是用晚膳的時候,有人輕敲七的房門。「太子請七護衛去景鸞宮一趟。」
景鸞宮?太子讓他去太子妃寢宮干什麼?七疑惑著,走進他想了千遍卻無法踏入的景鸞宮。
翡翠正在內室外守著,見他到來,通報了一聲,里面傳來驊燁的聲音。「進來吧。」
七緊了緊面具,低頭步入,跪下行禮。「叩見太子、太子妃。」
「起來吧。」驊燁淡淡道,看也不看七一眼,只專心地吹著手里的湯匙。「來,再喝一口,不燙了。」
寧又儀不動聲色地喝下那口雞湯。
「多喝兩口,看看,你這麼瘦」
黃澄澄的雞湯,加了黃耆黨參等物,最是養氣補血。寧又儀默不作聲地低著頭,一口接著一口,終于將那碗雞湯喝完。
驊燁喜道︰「以前怎麼勸都只肯喝小半碗,今天竟然都喝完了,是不是賞雪後,心情很好?」
「嗯。」寧又儀輕輕點頭。
驊燁將碗放到一邊,這才看見立在一邊的七似的,隨意說道︰「今天的雪不錯吧?」
「是。」
驊燁拿起絲帕,小心地擦著寧又儀嘴角。「有諜報稱瑰月正躲在歲波城內,你見過她幾次,應該熟悉她的性情行事,這事就交給你和安將軍辦。」
「是。」
「這兒有一份密令,你一起帶給安將軍。」
「是。」
驊燁滿意地看了看寧又儀干干淨淨的臉龐,道︰「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好?」
七垂頭肅立不語。
「去吧。」驊燁微勾嘴角,似笑非笑。
「是。」七一絲不苟地行禮,領命而去。
驊燁捧起寧又儀的臉,凝視她雙眸。「方才建安怎麼不說話?」
「太子有正事吩咐,建安不便插嘴。」
「正事……哈,你可知,那份密令是什麼內容?」
「建安不知。」
「我讓安將軍——」驊燁慢慢道,「把七關起來,听候發落。」
寧又儀一直鎮定如常,听到此處,卻不由得心頭一震,眼神微動,立刻被驊燁看了出來。「擔心了,嗯?你擔心什麼呢?」
「太子錯想了。」
「我錯想!」驊燁用力的握住她雙肩,把她拉向自己。「看著我的眼,再說一次,我錯想了!」
寧又儀抬眼,望著他,淡然道︰「七救過建安一命,听到太子要關他,自然不免少有關切。」
「好個‘少有關切’!」驊燁冷笑,「那你的心怎麼跳這麼快?你究竟是‘少有關切’,還是‘萬分關切’?」
「太子多慮了,建安只是感戴七的救命之恩……」
「那你就該那樣看著你的救命恩人笑?」驊燁突然勃然大怒。「你自己說,你下午是看雪還是看人?笑得臉都紅紅的,我日日夜夜照顧你、守著你,你卻對著他笑!你怎麼從來沒有對我那樣笑過?」他越說越怒,「我是你夫君,我做得再錯,我也已經很用心在彌補了,你有沒有看到?你——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嗎?我只想看你笑一笑,你知不知道,我在暖閣外看到你那樣笑著,心里有多難過,為什麼不是我?你對著笑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
驊燁狠狠地吻寧又儀的唇,用力糾纏,抵死纏綿,直到喘不過氣,才肯略略松開。
「他們說他們說十年來從無任何可疑的男子近得建安公主身旁,公主的心尚是一片純白。你這一片純白的心,十年前就交給了七,對不對?是我傻,我怎麼傻到讓七替我去那個該死的祭台!」
「殿下建安從無此意。」寧又儀很想承認,很想對他說,對,就是這樣,她的心十年前就給了七,從此再不用對著眼前這人的溫柔掙扎內疚。但她不能為了一時之快連累七,她還不知道太子會怎麼對七……
他發狠般的吻她的唇、她的臉頰、她的脖頸,直到領口,他「嘶」的一聲撕裂寧又儀的衣衫,一路狂吻而下。
「你騙我!從那把匕首起,你就在騙我……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這樣我可以痛痛快快一箭射穿你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舍不得,我的心有多痛?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不當這個太子,把歲波城送給瑰月,把什麼都送給她,只要你好好的……你以為,你痛,我做這個選擇就很容易、很輕松?你有沒有替我想過?」
寧又儀漸漸驚恐起來。太子他要干什麼?她掙扎著,用力推著驊燁。「殿下,殿下……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望著她心口的箭傷,驊燁用力地吻上去。「他初五就救了你,初六晚上才回歲波城,你看看你這傷,你讓我怎麼冷靜?!」
驊燁用力太猛,寧又儀只覺心口仿佛壓了千鈞之力,喘不過氣來。「不要,殿下……殿下……」
「你是我的!」驊燁松開她,直起身,冷冷地宣布。「你的人、你的心,通通都是我的!我不管什麼七八九十,你,寧又儀——永遠都是我驊燁的!」
寧又儀拚命的往後縮,驊燁也不攔她,只看著她,一件件地月兌下自己的衣衫,那冷笑的神情,仿佛是鷹隼在看著獵物。他知道她——跑不了!
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寧又儀望著驊燁充滿殺氣的眼神,知道自己無路可退,但她不能不躲!她無望地往後退著,突然支撐整個身體的左手一空,整個人往床下翻去。
「啊——」
「你以為逃出這張床,就能逃得了嗎?」驊燁丟掉最後一件衣衫,大步跨下床去,一把將滾落床下的寧又儀撈在懷里。「你你不要以為裝得這麼痛苦的樣子,我就會放過你,我知道——你最會騙人了!」
寧又儀哀求地看著他。「沒騙……手……」
驊燁懷疑地看她的左手,本來就沒事,現在也沒事.,再看右邊——天,她的右臂本來是綁了木板的,現在木板竟然斷了。
寧又儀痛到放棄所有的尊嚴,只哭泣念著,「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