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玥晴從未在晚上來到碧心湖,沒想到這里晚上是這等美景,通往八角亭的九曲橋上掛滿了宮燈,熒熒火光交錯倒映在湖面上,像一顆顆閃耀動人的璀璨寶石一樣美麗誘人。
輕風徐徐,湖面蕩漾,隨著水波搖曳的燈影帶著迷離的浪漫,讓她沉醉其中,不由得停下腳步痴迷的欣賞著。
「好美啊。」她嘴里更是發出贊嘆,「我最愛看夜景了,可惜我以前雖然住在山上,但沒有機會可以看到夜景。」
龍澤順著她的眼光望去,「這不算美,每年元宵宮里的宮女會順著御苑里的月河掛上五色燈籠,將整條月河點綴得如打翻了五彩琉璃珠寶般耀眼,引人迷醉。如若不怕冷,還可以至紫月山由高處俯瞰月河美景,蜿蜒的月河宛如一條飛天仙女的彩帶,美得讓人嘆為觀止,有機會你可以看看。」
「王爺,你是故意引誘我心癢難耐的吧,你認為我會有這機會嗎?」她沒好氣橫他一眼,「別說我再過幾個月就得離開,皇家御苑也不是我這種平民可以隨便進入的,你這樣誘惑我真是沒良心!」
听她提起她終究要離去的事,這讓龍澤的心情蒙上陰霾,「說到這個,你的親人已經確定了。」他以為若她能感受到親情溫暖,也許就不會想離開帝都。
「找到了?」她喜出望外,連珠炮似的問著。「是什麼時候找到的,他們住在哪里?」
「飯後本王回到隱風閣時所接到的消息,所以還未來得及告訴你,你父親該是禮部尚書黎敬白,多年前他家六小姐黎悅青失蹤,黎府在穎王府距離八條街遠的地方。」
「天啊,太好了,王爺,謝謝你幫我這個大忙!」李玥晴一開心,也忘了古代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上前給他一個熱情擁抱。
被她突然抱住,龍澤震撼不已,驚愕得有些不知該怎麼反應。
「穎王,謝謝你!」她再次把他圈緊些,眉開眼笑地再次道謝。
龍澤臉上浮上一層不自然的紅暈,心跳脈搏也倏地加快,僵著嗓子,「不用客氣……本王當初就承諾過幫你找到家人的。」
「既然你都完成了對我的承諾,那我也得加緊腳步把你醫好才成,從明天開始,我再試試另一種療法,保證讓你再一個月就可以打家劫舍、娶妻生子了!」她松開他,又用力拍著胸脯保證。
看著突然失去她的溫暖的胸口,龍澤心底竟涌上悵然若失的感覺,有些無奈地撇撇嘴角,「打家劫舍……本王的身分適合嗎?」
「就算不能打家劫舍,那也娶個你喜歡、不會設計你的女人,讓她為你生幾個小女圭女圭,這點你放心,我保證定將你身體醫好,子嗣上不會落下問題!」
龍澤心下吁了口氣,找一個不會設計自己,又自己喜歡的女人談何容易?
距離穎王府不遠處的客棧某間客房里,一位身穿水藍色長衫,長相斯文的年輕男子,焦躁地來回走動,他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著手心,由他不停朝窗外望去的眼神看來,似乎是在等人。
就在他氣惱地拿起桌上的茶盞猛灌茶時,窗邊傳來一陣細微的輕叩聲,他怒喝了聲,「還不快點給本宮滾進來!」
倏地,一抹黑影竄進了屋里,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單膝跪在齊弈面前,「屬下見過太子殿下!」
「本宮要你打探的事情你拖到現在才回稟,該當何罪?!」齊弈坐到前方的太師椅上,手中的茶盞用力放在旁邊的茶幾上,茶盞、茶蓋都掀翻,里頭的茶水也潑灑了出來。
「回稟太子殿下,實在不是屬下無能,而是穎王府戒備森嚴更勝其他貴族府邸,固若金湯堪比大內,不僅內外有侍衛把守,暗處更有武功高強的暗衛隨時護衛,屬下與幾名手下幾次夜探穎王府,無一順利……連屬下也差點無法順利月兌身……」男子心慌地看著主子,生怕被冠上辦事不利的罪名。
齊弈壓下心頭怒火,眼前這人是他齊凌國數一數二的探子,既然連他都說出這話,表示調查的確遭遇到相當大的困難。
「廢話少說,本宮要你打探的事情如何?」
密探抱拳稟告,「稟殿下,屬下打探到李姑娘醫術高超,為穎王醫治身上所中的奇毒,在短短一個多月內,就讓本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材的穎王身子完全康復了。」
齊弈眉頭挑起,暗忖,這穎王身體康復對他齊凌國可不是一件好事,畢竟穎王未中毒之前,手中掌著東煌國三分之二以上的兵權,中毒後才在東煌皇帝半要脅、半勸說之下將兵權交出部分,如今他康復勢必又會回收那些兵馬,這也代表他齊凌國整個邊境大軍勢必得重新部署,並加重與東煌邊境的駐防。
「還有呢?」
「穎王身體康復這事除了東宮太子了解,與東煌皇帝略有所聞外,其余百官幾乎是被蒙在鼓里的。」
這件消息倒是讓齊弈感到好奇,「文武百官皆不知穎王身體已經康復?」
「是的,穎王身體康復的消息似乎是被刻意隱瞞,就連皇帝也僅知道穎王度過了一劫,身體略有所好轉,並不知他已經完全康復。」
齊弈眉頭深鎖,拇指抵在唇畔深思,「按理說,穎王奇毒已解,身體康復乃普天同慶之事,穎王與東煌太子刻意隱瞞的目的是什麼?」
密探剛剛提到穎王府戒備似乎過分森嚴,這他也有同感,幾次他特意從穎王府大門前經過,人也沒多接近,就被穎王府的家丁或侍衛給轟走,區區一個王府戒備如此森嚴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屬下不清楚。」密探慚愧的低頭,「屬下無能,無法查探到殿下所想要的消息……」
齊弈手中扇子敲敲掌心,「罷了,穎王如此隱瞞的目的為何,怎麼也與我齊凌國無關,本宮不想多加揣測,本宮只想知道李姑娘的近況如何?」
「回稟殿下,屬下向每天送菜進穎王府的菜販打听到了,日前那菜販送菜進穎王府時,腳不慎被推車上滾落的木桶給砸傷了,剛好經過的李姑娘便幫他包扎,同時給他幾瓶膏藥,那時李姑娘曾向菜販打听東八街黎府的消息,屬下前去查探過,那黎府的主人為禮部尚書黎敬白。」
「禮部尚書黎敬白……」莫非這人就是晴晴所要找尋的親人?「好,本宮知道了,交代下去,不用再監控穎王府,你們去把黎府里的人給本宮調查清楚,尤其是黎敬白及他夫人的喜好!」
「屬下遵命。」
齊弈手一揮,「下去吧,有事本宮會再召喚你。」
「是,屬下告退!」
密探一離開,齊弈自太師椅上起身,走至窗邊望著窗外的皎潔月色沉吟,他是該有所行動了。
「你確定不需要本王派人送你回府嗎?」
「不用了,王爺,我自己過去就行了。」李玥晴將包袱背在肩膀上,搖頭,「我只身一人回去,這樣正好可以看得出我在我爹的心里是不是還有一席之地,而且我那爹也是個官員,我可不想因你我這層交情,成為他升官的墊腳石。」
「本王身體如今已經康復,你位居首功,即便黎大人想借著你我交情升遷,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人之常情,我也不願意讓他利用,王爺與我的交情豈是這麼廉價,可以讓人利用?」
「說得沒錯。」龍澤看她有些激動的神情,忍不住道︰「不過,你對黎大人似乎積壓了很多的怨慰?」
「這九年來他對我沒有一點養育之恩,九年前的事情我雖然沒印象,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很肯定,就是我在他心里是沒一點分量的!否則不可能在我連車帶人墜落山崖後,他沒有因我停留,或是派人留下來搜尋。
「當年我師父、師娘還擔心有人來找我,在附近村子待了幾乎快一年時間,確定沒有半個人尋來,才帶著我離開。王爺,您說,對于這種無情的父親,我似乎沒有必要出賣,或是讓他利用你我之間的交情,是吧?」她嗤之以鼻的說著。
她幾乎沒有原主的記憶,但腦海中偶爾時不時冒出一張冷漠無情的男人臉龐,他對原主這個時常穿不暖、吃不飽的庶女不聞不問,任由母親早逝的她受到其他姊妹欺負,她想那個男人就是這個對她的失蹤置之不理的父親。
龍澤點了點頭。
「所以讓我一個人過去吧,如果他當場便把我轟出來最好,我讓他寫封斷絕關系的書信,然後起程趕去紫玉縣與我師父、師娘會合。」她行了一禮,率先走出門檻。
「如若黎大人將你轟出來,就回穎王府來找本王吧,本王派人護送你前往紫玉縣。」龍澤負手走在她身邊,送她出門。
「那怎麼好意思?」一听見他要派人送她到紫玉縣,她的眼楮都發亮了。
「憑你與本王的交情,有什麼不好意思,這不過是隨代的事情罷了。」
「那好,待我那爹要是把我轟出來,我就回來麻煩王爺你了。」
龍澤垂下眼眸,神情有些凝重地看著只有到自己胸口高度的李玥晴,平靜無波的眼底頓時起了絲絲漣漪,轉瞬又消失,恢復淡然。
「還有一事,如若你不願意前往紫玉縣,抑或是你在紫玉縣與尊師、師娘會合後,還是想回帝都來,本王這里隨時歡迎你。」
「好,沒問題!」李玥晴望著龍澤,瑩澈的眸子有著一瞬的詫異與疑惑,是她眼花了嗎?否則怎麼會在龍澤的眼神察覺到一絲不舍?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地來到王府前院,看著紅色大門,龍澤不由得停下腳步。
「王爺,你就別送我了,要是讓外面的路人看到,會影響你的清譽的,我遺沒離開帝都之前,會再找時間回來幫你診脈的,我給你的藥丸記得每天早晚和著溫開水服下。」李玥晴笑著交代了幾句,才擺擺手催促他回去,轉身便要離開。
兀地,她的手腕被龍澤拉住,她回身疑惑地看著像是有話對她說的龍澤。
龍澤對于自己此舉也有些詫異,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這般唐突地抓住一個姑娘家的手腕,連忙松開,找了借口,「本王忘了一事。」
李玥晴擰著眉等著。
「雖說你我是條件交換的,但你醫好本王的身子是不爭的事實,本王一直沒能真正好好答謝你。本王想問你,你有想要的謝禮嗎?只要是本王能力所及,你盡避提出!」
他胡亂找了個連自己都覺得非常爛的借口。
「一定要嗎?」
龍澤重重點頭。
李玥晴那對閃亮的盈眸骨碌碌地轉了兩圈,「那就許我一個願望吧。」
「願望?」
她點頭,「是啊,要是我跟你提出說,給我花不完的金銀財寶,豈不是太俗氣了嗎?」況且龍澤已經給了她一筆非常、非常豐厚的謝禮了,再提要銀子就太貪了。
龍澤點頭,解下系在腰帶上的玉佩放到她手心里。「行,本王就許你一個願望,這權當約定的信物。」
李玥晴睜著大眼,看著手中這枚泛著瑩瑩流光的翠綠玉佩,漾起一抹微笑將這玉佩貼身收好。
「那我走了喲,王爺請留步!」說完,她朝他揮揮手後,大步地跨出王府大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她消失在街角的身影,龍澤冷沉的喊了聲,「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