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緊迫盯人的視線又來了。
傾歡站在伸展台上,感覺底下有雙銳利冰冷的視線如影隨形的追隨著她。
她的唇微微勾起,知道她等了幾天的人終于出現了,只是不知道他躲在哪里?視線從伸展台上往下掃去,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卻看不到任何一張熟悉的臉孔。
傾歡臉上雖然帶著笑容,隨著音樂踩著輕盈的步伐,在眾人面前展示今年最新的秋裝,心里卻充滿濃濃的疑惑,她能確定那緊迫盯人的視線是從觀眾里射出來的,可是她並沒有瞧見任何一個與風衛海相似的身影。
難不成除了風衛海,還有另一個男子盯著自己?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炙手可熱了?傾歡踏著輕快的腳步進入後台,臉上職業性的笑容立刻隱沒。
那個該死的男人到底要躲她躲多久?真是沒種!傾歡在心中把風衛海臭罵一頓,朱唇因胸口焚燒的怒氣而抿成一直線。
石烈艷看見她明顯帶著怒氣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眨眨眼楮,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傾歡生氣。
「傾歡,妳在氣什麼?」石烈艷湊到鏡子前,看著她鏡子里緊繃的小臉問道。
傾歡心一驚,意識到自己在眾人面前露出怒氣沖沖的神情,她小臉垂了下來,讓石烈艷幾乎看不到她的臉。
「我沒有……」
「少來了,妳剛才那張臉明明寫著『我在生氣』四個大字,妳以為我沒看到嗎?說吧,到底是誰這麼厲害,能惹妳生氣?」石烈艷向鏡子里的她擠眉弄眼,扮個鬼臉問道。
傾歡再次抬超頭來時,已經能控制心中的怒火,扮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其實我是在氣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妳是指藍至豪還是華瑞德?」記憶里近來是這兩個男人與她走得最近,也最殷勤。
沒辦法,人長得美又惹人憐,難怪她身旁總會圍繞那麼多蒼蠅跟蜜蜂。
可是石烈艷一點都不嫉妒,因為她根本沒有交男朋友的打算,想想自己一個人多輕松、多自在呀,想到交男友就等于多了一層束縛,她就興致缺缺。
「我和他們只是普通朋友。」傾歡鄭重的澄清道。
她知道他們總把她和藍至豪或華瑞德牽扯在一塊,可是那些只是流言,並不是真實的。
「那妳的男友是另有其人?我很好奇是哪個家伙能捕捉到妳的心,可以告訴我是誰嗎?」石烈艷臉上有著濃厚的興趣。
這是傾歡第一次開口承認自己有男友,而且瞧她無限嬌羞,剛才還表現出難得生氣的模樣,看來她已經是個掉進愛河的小女人了。
「就算我說了,妳又沒見過,怎麼知道是誰。」傾歡眼中充滿了笑意,一抹狡黠從眼底閃過。
「就算不知道那人長得什麼模樣,只要知道他的名字,以後總有機會踫得到面,不是嗎?」她仍楔而不舍的追問。
傾歡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眸迅速轉動著,嘴角帶著詭異的笑,故意裝出羞怯的模樣,低著頭,小手拚命的扭絞。
「我只告訴妳一個人,不可以告訴其它人喔。」
她故意壓低聲音,眼楮小心翼翼的瞄著其它人。
其實她們之間的對話早就傳入旁人的耳里,他們個個伸長了脖子準備愉听她與石烈艷的對話。
「好,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石烈艷一臉慎重的點頭道。
「他叫……」傾歡無比嬌羞,粉頰染上桃紅,兩片柔軟的唇瓣間緩緩吐出一個名字。「風衛海。」
「我什麼時候變成妳的男朋友了?」有如陰風陣陣吹襲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像是忍著極大的怒氣,從緊閉的雙唇間硬擠出來。
「你是誰?」傾歡眼中寫滿濃濃的疑惑。
眼前是個其貌不揚的男子,扁平的鼻子配上圓圓的大餅臉,再加上滿臉的雀斑和豐厚的雙唇,不過詭異的是他的臉長得豐圓,身材卻是標準的衣架子,相信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只可惜那張臉……真是糟踢了他的好身材。
傾歡用嚴苛的眼光打量眼前的男子,不過她還是露出有禮的笑容道︰「我們是在哪里見過面嗎?」
「妳听聲音難道听不出我是誰嗎?」
風衛海臉部抽搐,雙拳緊握,瞧她根本听不出他的聲音,不知為何心中頓時感到悵然若失,他還以為就算他改變了模樣,至少她還認得他的聲音,沒想到他在她的心目中這麼微不足道,看來是他高估了自己。
那咬著牙憤怒的聲音怎麼听都覺得有幾分耳熟,她偏著頭,目光撞進那雙滿是暴風雨的眼楮里,風雨欲來的陰霾讓那雙眼更加深邃,從眼中躍出的火光讓人感到有點畏懼外,還多了些熟悉感,她對他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她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沒有見過這名男子。
他到底是誰?
風衛海看她還是一臉的陌生,眼中的怒火燒得更熾。
傾歡凝視著他的雙眸,那份熟悉感越來越深,他的眼神、他的聲音……為什麼跟那個討厭鬼看起來、听起來一模一樣?
「不會吧?你該不會是……」她發出低低的驚呼聲,唇張成圓形,「風衛海!」當她說出這三個字,下巴也幾乎掉下來。
這實在是太教人驚訝了,眼前這丑男與記憶中那張性格嚴肅的臉孔完全不同,他是怎麼做到的?
傾歡好奇的走過去,舉起手在他臉上左搓右揉,很訝異這皮膚模起來的觸感跟真的一樣。
「這是什麼做的?」她興致勃勃地問。
「夠了!妳給我放手。」風衛海忍無可忍的將她的手從他的臉上拿下來。
她在做什麼!
把他的臉當湯圓搓揉,很好玩是嗎?就算這不是他真正的臉,但是在大庭廣眾下對他動手動腳,難道她不會不好意思?
「可是好好玩。」
即使他捉住她的右手,警告她不準亂踫,可是傾歡恍若未聞的舉起左手襲上他的臉頰,繼續又揉又捏,簡直是玩上了癮。
那到底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為什麼模起來的觸感跟真的皮膚一樣?
傾歡好奇極了。若不是他主動在她面前露餡,以他這個模樣表明身分,她真的認不出是他就是那個惡劣的家伙,以為又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討人厭的蜜蜂、蒼蠅打算粘著她了。
「喂!女人,我說的話妳听不懂是不是?」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充滿威脅。
「我不是笨蛋,當然听得懂你的意思。」傾歡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她又不是耳聾,怎麼會沒有听到他的喝阻,只是她實在好奇得緊,又不想順他的意,他教她別模,她越是要模給他看。
「那妳還模。」
他神情不耐的捉住她的左手,眼神惡狠狠的瞪向她。這女人是存心和他唱反調!
「為什麼不能模?」
傾歡嘴角一勾,眼波流轉間盡是嫵媚,語氣輕快含笑,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他。
「廢話!這是我的臉,誰允許妳踫?」不知道為何,在她的凝視下,風衛海感覺到心湖不再平靜,好象即將揚起波濤。
難以形容的心情讓他變得暴躁。
他發火了嗎?沒想到他的脾氣這麼輕易就被撩撥,看來這男人也聰明不到哪去,要戲弄他應該不是件難事。
很好。傾歡的眼眸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她一定要把風衛海整得慘兮兮,誰教他那張嘴亂說話,說她惡心做作,他非得為這句話付出代價不可。
「誰說這是你的臉,你明明長得不是這模樣。」她趁他不借之際,掙月兌他的手掌,故意在他臉上偷模了一把。
這觸感真的讓人感到好好玩,手指戳下去還會彈回來,真有彈性。
不過他扮成這丑陋的模樣是要嚇誰?難不成是躲避她來著?
「妳這女人應該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他對她咆哮,看樣子這女人把他當成玩具玩弄,真是夠了。
「什麼叫適可而止?我對你做了什麼?」傾歡涼涼的問他,無辜的表情好象真的不懂自己犯了什麼錯。
四周所有人均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迷得團團轉,唯有他曉得她根本是刻意裝作什麼都不懂,其實暗地里笑到腸子打結。
「妳這叫騷擾。」
他眼中有著壓抑的怒火,但這怒火不只是針對她,還有針對他自己,因為他發覺她柔細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臉頰時,胸口一陣陣的抽緊,心中甚至有種不明的悸動。
他應該討厭她才對,為什麼反而受到她的挑逗,被她時而無辜、時而精明的臉孔所吸引?
「什麼騷擾!」她柳眉輕輕一挑,紅艷的朱唇微揚,不過表情卻似笑非笑,有著濃濃的算計,「就算你說給人听,以你現在的模樣誰會相信你,不要讓人以為做賊的喊捉賊就已經很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