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分縱欲的結果,是星辰在第二天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一大早傅珩就要去機場,臨走前,她還在凌亂不堪的床上,紅著一雙因一夜不曾好眠,而熬出來的兔子眼,可憐兮兮地趴在羽毛枕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他到浴室洗漱好,換好衣服,再有條不紊地將東西收拾妥當,最後在衣櫃里選了條灰黑相間的領帶,走到床邊遞給她。
星辰趕緊擁緊被子坐起來,順從地接過領帶,幫他系。
他沒什麼表情地瞧了瞧她,少見的冬陽分外明媚,透過寬敞明亮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她的嬌軀襯映出瑩潤動人的光澤,雪肌玉膚宛如最頂級的中國白瓷,酥胸果裎半隱半現,上面點點紅痕,全是他昨夜里留下來的印跡。
喉頭動了動,傅珩撇開眼楮。
等她靈巧地幫他系好領帶,他才再次叮囑︰「記住你自己說的話,給我乖一點。」
「嗯!」她點頭如搗蒜。
「不要再去打工,萬一遇到什麼麻煩,沒有人會去救你。」
「好!」
「給你的附卡足夠你用的,不用節省。」
「哦!」
「不要再剪頭發了。」他似乎克制了一下,卻還是伸出手掌將她一頭齊耳的秀發揉亂,「我想看你留長頭發的樣子。」
咦?這樣的場景,像不像恩客與小姐,或者是金主與情婦之間的道別呢?
星辰回答不了,她發現自己已經漸漸開始麻木了,也許任何事情一旦發生得久了,就會變得習以為常了。
暗珩沒讓她送自己到機場,星辰估計自己也實在裝不出難舍難分的假象,也就干脆少獻了那份殷勤,但還是要意思意思送出門的。
他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灰色絨外套、黑色長褲,拎著公文包,種清氣爽,英挺利落︰她則是被厚厚的粉白色毛絨睡袍裹得像只快冬眠的熊寶寶,精神不濟,一副歡愛過後嬌弱無力的樣子。
「我走了。」他盯著她,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哦……」她點點頭,乖乖地跟他告別︰「再見,一路順風。」可是,嗯?他怎麼還不走?
星辰歪著腦袋想了想,噢,趕緊上前,踮起腳尖,乖巧地在他左側臉頰輕輕地印上一個吻。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不客氣地丟出評語︰「敷衍。」
還沒等星辰反應過來,他突然伸手環過她的腰身,一個使力,把她的身子整個攬入自己懷中,薄唇用力堵住形狀優美的櫻唇,火熱的舌頭立刻佔領了她的整個口腔,像個惡霸的強盜頭子一樣,強勢地撬開不知所措的貝齒,糾纏著舌忝弄,再與藏在深閏里的嬌女敕小舌極盡纏綿,最後打劫回自己的口中,盡情地輕咬吸吮,再不放它走。
這個火辣得要命的法式熱吻,吻到最後星辰已經快被他弄得窒息了,她無助地攀著他的眉頭,任憑他隨心所欲,被迫著回應,甚至不太情願地分享著彼此的津液。
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最後看一眼那張因缺氧,而非激情變得紼紅一片的小臉蛋,轉身朝電梯走去。
他走了。
站在浴室里那面大大的鏡子前,星辰看著自己一頭亂七八糟的發絲,被吻得嬌艷欲滴的嘴唇,咧咧嘴,露出一個毫無意味的笑容,然後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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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分隔兩地的相處模式,一直持續到星辰大學畢業,因為離得實在太遠,加上他又很忙,以至于兩人經常要好幾個月才能見一面。
但她的每個寒暑假,他都會安排好時間跟她去渡一次假,帶她去世界各地的著名景點旅游。
埃及阿布辛貝神廂、澳大利亞的大堡礁、約旦佩特拉城、瑞士的萊芒湖、義大利佛羅倫斯的聖洛倫佐教堂……
當她站在那座修建古老教堂前,看著呈對稱幾何形的正門,粗陋的石頭猶如時間的腳印般爬滿牆面,心里充滿了奇妙的、別致的、神聖的韻律感。
一回頭,意外的沒看到他,再一張望才發現穿著藍色T恤、黑色牛仔褲的他,正站在路邊的甜品車前,給她買芒果冰淇淋。
岸好錢,禮貌地道謝,不經意地察覺到,正呆呆盯著他犯花痴的義大利辣妹的注視,不禁微微一笑,再拿著甜甜的冰淇淋轉身朝她走來。
陽光下,一臉悠閑輕松的男人真是帥到掉渣,舉手投足間引人注目,不怪乎一路上招惹到眾多性格外放的女性們熱情地對他放電。
他有這個本錢,人帥、有品味、會掙錢、談吐不俗,如果不是知道他私下的真實一面,估計是個女的,都會飛蛾撲火地愛上這個男人。
相處久了,星辰也逐漸模清了他的性子。
極內斂的人,有什麼全放在心里,不輕易表露出來,不喜歡說廢話,行事作風果斷、利落,胸有成竹,從不拖泥帶水,思考問題的時候,會微蹙眉頭,手握成拳輕抵在嘴唇上;如果不小心惹他生氣的話,他仍會笑,可眼楮在蔑視地看著你,帶著一種無形的寒意。
星辰有時候也會想,這個男人,對她算是好的吧!
從來不說甜言蜜語,卻會在她生病的時候,千里迢迢地飛過太平洋,還居然能說服老露絲讓他進公寓的門,守在床邊照顧她,看她燒退了睜開眼楮,才似乎松了口氣。
之後,他一夜未眠,還要趕回台灣去處理公務,臨走時對她說︰「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他的到來心里也不是無感的,可是當听到下一句︰「如果下次再病得快要死掉,那就給我死遠點,不要麻煩到我。」這麼毒舌又鐵石心腸的男人,算是對她好嗎?
算了算了,如今電影、電視都流行起虐戀,她古星辰一介平凡女子。無功無過,無福消受,還是不去踫到得好。
「同床異夢」,可以用來形容這幾年里,他和她的關系;但他跟她名義上的養父,其實是親生父親的古世昌,恐怕就要用「貌合神離」這個成語了。
因為回到台灣的傅珩,很快就將台灣商界攪了個天翻地覆。
迸家的那位少爺古赫泉,不知道哪根神筋出了差錯,竟然一股腦將「古氏」集團所有的一切,全托付給了這位新任的總裁特助。
好嘛!這下猶如捅了螞蟻窩,熱鬧了!
政商兩界的古家親戚,紛紛冒出來大加指責。
有的話中有話,暗指古赫泉是被傅珩握了把柄趁機要脅,不得已才做出這個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的決定-有的則干脆大罵傅珩,信誓旦旦地懷疑古少爺的失蹤都是其一手策劃的,眼下說不定那正主是死是活都難講;還有的到義憤填膺,指責古赫泉是個庸才,拿龐大的「古氏」沒法子,所以才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傅珩,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媒體新聞則在傅珩的身世上大作文章。
想想看,一個孤兒,靠自己的努力就讀名校,如今有足夠的本事挑起大梁,在大企業里獨當一面,這豈不是一部活生生,足夠叫人為此點頭、攥拳、敲桌子、流眼淚的勵志片?
所以,當星辰看到國內網站中這條熱門新聞里,出現熟悉的「太陽之家」四個字時,稍稍怔仲了一下,到也沒有想象中那般吃驚。
她對他的熟悉感不是沒理由的,傅珩,就是小恆。
從小就異常的沉默、早熟、敏感的他,長大後更是深沉內斂,從不將感情外露。
她自小就不能懂得的人,如今就更難明白了,所以,沒那個必要再去問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