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動之前,利琦思扔了一樣東西到姜衍身上。
一團皺巴巴的紙,是他昨晚留下的那張。
「以後,我不要再看見類似的留言,听懂了嗎?」她很慎重地說著,眼神中有著不容忽視的警告意味。
「還有,東西不要再買這麼多了,吃不完。」
那張該死的字條,害得她整個下半夜都無法安然入睡,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會自動回放剛才夢境中的畫面,這要她怎麼睡!
「怎麼,你作惡夢了嗎?」看見她眼底下有著可疑的陰影,他直覺地問。
「總之,別再寫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是了。」她白他一眼,當然更不可能在始作俑者面前,承認自己為了這些蠢字作了惡夢,哼!
姜衍聰明的閉上嘴巴,但始終揚著嘴角,雖然腳仍痛著,不過他明白,從現在開始,一切將會有所不同了。
雖然她氣惱著他,但這才是好反應,若真是一直忽視他的存在,那麼他的麻煩才大了呢!
讓她踢一腳,可以要她接受他存在的事實,那他甘願馬上讓她狠狠痛打一頓,只要她能點頭接受他,相信他的真心。
連著一個月,姜衍與利琦思都處在一段不明朗的狀況下。
每天一早,他會帶著早餐準時出現在她的屋內,接著是中餐,再來是晚餐。
兩人先是從完全的靜寂,開始會在用餐中交談一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到了最後的晚餐結束,他也不曾試著耍賴留下,總是乖乖地道晚安走人。
但情況略有所改變,他留在她屋內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甚至是一整天。
有時若她有事出門,他也會主動去電問她是否回家吃飯。
起初,她總是一句「關你什麼事」回應他,而後逐漸改為「嗯」、「看看」、「好」、「不要」……等明確的回復。
雖然她的態度仍是有著距離,但她簡單的回應,也表示著兩人之間的藩籬開始瓦解,這就教姜衍很是滿足。
今天他又留在這屋里一整天了,直到剛才才向她道聲晚安離開。
利琦思胡亂按著手中的遙控器,電視畫面中究竟閃過什麼,她毫無印象,腦子里轉著的,全是才甫踏出大門口的姜衍。
他到底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他似乎一天要比一天還來得空閑,都不用工作了嗎?每次見他閑閑在她的屋子里活動,她總是很想問他這個問題,但她終究是忍住了。
她必須繼續端著冷臉,每天對他愛理不理的,等著他再也受不了拍拍主動放棄,這才是她要的。
唉!他最好快放棄,因為她也是撐得很辛苦呢!
思緒再一次陷入她與姜衍的這場角力賽之中,好半晌,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將她拉回了現實之中。
她習慣性地先看著來電顯示,確定來電者為何人。
「喂!」是琦菲打來的。
「還記得向子賢這個人嗎?」利琦菲劈頭就問。
「記得,怎麼了?」那人她當然記得,他可是她與姜衍的生活牽扯在一起的關鍵人物。
「你打開電視看新聞。」
利琦思很快轉到新聞台,找到利琦菲要她看的新聞。
「前天科小開向子賢因吸毒被捕,警方目前在他私人寓所找到大量一級至四級毒品,經由……」
新聞報導她只看到這里便不再往下看,因為她明白這回向子賢肯定會被予以求處重刑,但這些都跟她無關,當然,她現在更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關切這些。
「若我沒記錯,天科早讓你給弄倒了不是?現在他更是罪有應得了,這免錢的牢飯夠他吃到飽、吃到撐了。」想當初,她也險些成為受害者,但從今以後,他要再作怪恐怕是難了。
「等等,你搞錯了,天科不是我弄倒的,雖然我也想沒錯,但我還沒真正出手,它就已經倒了。」記得當時她也是很錯愕的,「顯然有人更無法忍受你遭人欺負,所以早我一步先動手了。」
回想當時,她遭向子賢下藥的事,她只告訴過琦菲一個人,再有,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姜衍……是他?!
是的,一定是他,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能讓天科在短時間內爆發財務危機而倒閉。
她一直以為這口氣是琦菲為她出的,卻從沒想過是他的可能。
「先不跟你說了。」話尾甫落,利琦思同時切斷通話,再以最快的速度撥出另一組號碼。
「喂!」姜衍接起電話,這可是她回來之後,頭一次主動找他,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自己過分雀躍的心情。
「你在哪里?」她知道自己的語氣听來過分的冷靜,但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卻沒有一樣是可以厘清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打這通電話給他。
很好,現在電話的那一頭被接起了,問了他人在哪里又如何?知道他人在哪里又如何?她要做什麼?能做什麼?
一堆接踵而來的問號浮上了心頭,她開始後侮自己沖動打出了這通電話,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我在回家的路上。」事實上,他就快到家了,「怎麼了?」
「沒事。」她應著,隨即按下結束鍵,切斷與他的通話。
電話那頭沒了聲響,姜衍手里的方向盤毫不猶豫地轉了個方向,不一會兒,他回到離開不到半小時的大樓。
他拿出鑰匙插入鑰匙孔內轉動著。
她已不再沒收他的鑰匙,她沒說明其中的緣故,他曾想過或許是她的心已開始搖動,抑或者她心底明白,他有多到數不清的備份鑰匙,所以她放棄了,不過他由衷希望是前者。
打開大門,屋里只開著一盞小燈,視線顯得昏暗,但仍是可以清楚辨識屋內的一切事物。
他看見利琦思低著頭、曲著腳,整個人縮在沙發上。
「怎麼了?」他來到她的眼前,蹲下與她平視。
昏暗不明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部分的陰影停留在她臉上,蒙朧間,他似乎在她身上看見了她最深層的脆弱。
輕柔、溫暖的語調飄進了利琦思的耳里,她抬眼看著眼前似是不真實的男人。
「你就是不懂什麼叫放棄是嗎?」她啟開唇瓣,但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有飄進他的耳里。
「沒錯,對你,我的字典里沒有放棄兩個字。」姜衍伸手撫著她的臉頰,聲音依舊輕柔無比,但眼神卻是無法撼動的堅決。
利琦思又說了些什麼,但這一次,姜衍只看得見她蠕動的唇瓣,卻沒有任何的字句飄進他的耳里。他想開口問,但她卻選擇在此刻將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
時間,沒有存在的意義,他的世界此刻只有她。
誘人的軟柔馨香在他唇上態意妄為,可被動的他,卻遲遲不敢有所動作。
她又喝醉了嗎?但他在她的唇上,嘗不到任何的酒精成分。
難道是他在作夢?作著他最想望的美夢?
「琦思?」他幽幽地低喃著她的名,這突來的改變,教他感覺好不踏實。
「唉……」她在他唇間滿足地喟嘆著。
有多久沒有這樣心無旁騖地吻著他了?她不記得了,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現在是她的了。
「琦思?」他又喚了一次。
她甜美誘人的舉動令他忍不住一再地滾動喉頭,心窩處又熱又癢,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他知道這不是夢了,但他貪心地想要在此時得到一個答案。
沒理會他的叫喚,利琦思雙手直接攀上他的肩頭,將他拉近些,兩人間的距離再縮短些。
她伸出小舌,用濕軟的舌尖舌忝著他的唇線,再熱門熟路地探入他的齒關,靈巧地與他的糾纏一起。
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熾熱的火焰,姜衍回以最火熱的濕吻,以最熟悉的姿態挑逗著她的感官,不再處于被動。
像是得到某種釋放,她狂野地回應,雙手更是從他的肩上移至他的胸前,隔著衣服他。但似乎仍嫌不夠,她一把將他的衣擺全自褲腰里拉起,略微冰涼的指頭直接探入衣擺里,撫上那燙熱的肌膚。
那微涼的踫觸,教姜衍原是飄離的神智被拉回了些。
「等……」他試著說話,卻教她給制止了。
一根縴細的指頭壓在他的唇上,不讓他的嘴除了吻她之外還有其他功用。
「閉嘴,跟我。」她以女王的姿態命令著。
她……
姜衍瞬間怔住,卻也很快的找回心緒。
教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下達如此的命令,除了滿溢的歡喜,他還能有什麼呢?
心跳如擂鼓,再也無法抑制的yu\望翻涌而上,幾乎要教他承載不住,唯一的去路便是毫無保留的釋放。
下一秒,他將她壓進身後的沙發中,回以教她戰栗的ji\情,絲毫不偷工減料地完成女王下達的指令。
他在沙發上狠狠地要了她一回,在她尚未平復因歡愛而翻覆的氣息時,他卻一把將她抱起,帶她回到柔軟的大床上,在她的抗議聲下,再次達成女王的指令。
激狂地糾纏之後,歡愛的氣味縈回在室內。
注視著臂彎里那張汗濕的小臉,耳里傳來她重重的調息聲,他伸出手為她拭去臉上的薄汗,那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好半晌,她听見了他的聲音。
「從小,我以為成人的感情世界都是完美的,而我何其幸運,不僅有對感情至深的父母親,還擁有世上最棒的父母。記憶中,母親每晚都會親自哄我入睡,直到我熟睡後才回房去。卻在某一天,我在不知名的原因中醒來,我走出房間,想下樓去找母親,卻看見她獨自一人走出大門,我看見一個陌生男人對她又親又抱的,當時我還小,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情況,卻也不敢問出口,後來,我常在半夜間醒來,卻仍是看見母親跟不同的陌生人親昵地在一塊,而我父親更不知道,每當他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時,我就在一旁的小角落看著。幾年之後,我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卻仍在我面前演著恩愛夫妻的戲碼。」
利琦思不知何時睜開眼,無比專注地看著他說話。
「他們一直到死前,都還演著同樣的戲碼,而我從不曾戳破什麼,我在等,等著他們何時向我坦白,但我一直沒等到。」
他對上她晶亮的水眸,接著說道︰「他們讓我誤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但事實證明,我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小孩。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簡單不過的了,與其給予錯誤的假象,倒不如一開始便開誠布公地公開事實,那麼一切反倒不顯得復雜。小孩子思考單純,這麼一來,倒是可以接受,而非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切的車福,轉身後發現自己其實從未擁有,那才是最傷人的事實。」
所以,這就是他做事總是先看利益及現實面的原因?
她無言地在他頸項上輕輕一吻,表示她的安慰。
「我不懂愛人,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愛人的一天,但對你的感情是絕對真實的,請你相信我,也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他誠懇真摯地懇求著她。
不管之前心底對他有多少的質疑,此刻,所有的疑問全化成一顆顆的泡泡,教他的一字一語給一一刺破,一顆不留。
先前,她的心底總是有著同一個疑問,但那疑問在今天全解開了。
他每每對著她說話,那聲調明明就只是平淡,也沒有特別的高低起伏,可听在耳里,就是有一股不同的感受,她一直思索著其中的不同,今天她懂了,她知道有何不同了。
因為有愛,他愛她。
對于他的要求,她仍是沒有給予回應,只是奉上她的紅唇。
這一天,他留在她的屋里、她的床上過夜。
接著,他搬進了她的屋里,與她開始同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