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迅速飛掠過諸星彥的腦海,胸口充塞滿滿復雜的思緒,在交通車停下的瞬間,細微的煞車聲令他猛然回神;交通車已經將他和葛湘婗搭載到老爸和葛伯伯的所在地。
「對不起啊諸星伯伯,爸,我們遲到了。」葛湘婗跳下車,一下地就急著向長輩們道歉。
「沒關系,年輕人總是貪睡點,我們年紀大,總是七早八早就醒了。」葛慶章哈哈笑道,順勢透過遮陽帽睞了眼越來越耀眼的諸星彥。「好久不見了阿彥,身體還好嗎?」
「葛伯伯。」諸星彥頷首,嘴角扯出淡淡的笑紋,伸手指了指頭。「傷口都復原了,只可惜這里還是一片空白。」他自嘲苦笑。
「會好的,要有信心。」葛慶章一手拄著高爾夫球桿,一手拍了拍他的肩,不吝對他釋出長輩的關懷。
「謝謝葛伯伯。」諸星彥笑著低了低頭,眼角余光看見腳邊穿著高爾夫球鞋的另一雙腿,他的視線順勢往上攀,很快便看見父親那張嚴肅的面容。
諸星雲一直是嚴肅的,不論在公司或在家;打從妻子死後,便極少見他笑過,彷佛連微笑都由他生命中消失了……
「爸。」風吹亂了他的發,他迎著風輕喊。
這聲爸喊得些許別扭,他自己沒注意,諸星雲倒是注意到了,諸星雲以為那是因為他的記憶還沒恢復,所以還無法適應面對他這個當父親的,倒不太特別放在心上。
「嗯。」諸星雲很快將視線由他臉上移開,重新將視線調整在先前就預備敲出的高爾夫球上,就在他對準果嶺,拿起球桿清場,叫兒子離他遠一點,準備揮桿之際——
「諸星伯伯!」葛湘婗蹦蹦跳跳地朝他跑來。
「小婗啊!天氣這麼好,該多出來走走。」一見到她,諸星雲立即扯出笑紋,難得露出一抹慈愛的溫柔神情。
「諸星伯伯,你別只顧著自己打球,也得教教我跟阿彥啊!」葛湘貌熱情地攀住諸星雲的手臂,毫不做作地撒嬌。
諸星彥挑了挑眉,抿唇淺笑,心底感到一絲喜悅。
阿彥?倒是頭一回听她在兩人獨處以外的地方這麼喊他,這是不是表示,他已經在她心里逐漸站穩位置,卑微地掙得一席小小的地位?
「教阿彥?」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諸星雲略顯錯愕地睞了眼自家兒子。「你別說笑了,他技術可比我好太多了,怎會還要我教咧?」
梆湘婗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將嘴附到他耳邊。「諸星伯伯,阿彥不記得自己‘曾經’會打球。」
諸星雲心口一顫,竟然連這種技術性的東西都會忘記?!著實令他始料未及。
「你……」他艱澀地開口,發了個音卻不知該如何接續下去。
「嗯?」諸星彥愣住了,他倒是第一回看見父親臉上露出如此無措的神情。
婗婗跟他說了什麼?怎麼他會有那麼……人性化的表情?諸星彥暗暗思忖,卻茫然地猜不著答案。
突地,諸星雲毫無預警地把自己手上的球桿遞到他眼前,再度令諸星彥一愣。
「干麼?」諸星彥眯了眯眼,盯著老爸相當寶貝的名牌高爾夫球桿,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麼。
「揮揮看。」諸星雲仍是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
「不要。」盯著父親明顯蒼老的臉龐,諸星彥仍拒絕心軟。「我沒興趣。」
「我是第一個教你打球的人,你揮一下桿給我看會死喔?」被親生兒子挑釁,縱使是聖人也會抓狂,果然諸星雲豎起花白雙眉,精神都來了。「揮桿!」他中氣十足地再下一道命令。
看他臉紅脖子粗,身體還有點抖,不論他是興奮還是生氣,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諸星彥不想他傷身,在幾經猶豫之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父親遞過來的球桿。
「揮啊!你不會連揮桿都不會吧?」見他拿了球桿不動,諸星雲差點沒爆粗口。
諸星彥看了眼藍天,暗暗地淺嘆一口,隨後將肢體拉得緊繃,佯裝笨拙地開始揮桿——
這對他來說不啻是件苦差事,早已熟稔標準揮桿動作的他,要裝作什麼都不會來「表演」……對,他只能用演的,否則在兩名球技不差的長輩面前,不用一、兩分鐘,他就穿幫了。
完全不懂欣賞諸星彥賣力的演技,瞪著他僵硬的動作,諸星雲快抓狂了。
沒想到自己盡心教授的球技,全被他忘得一干二淨,老人家心里超級不舒坦!
「這個腰是這樣擺的嗎?」他忍不住上前調整兒子僵硬的肢體。「還有這個腳,位置不對!」
當他的手踫上諸星彥的腰際,諸星彥渾身一僵,兒時父親教他打球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地沖進腦際,令他心思百轉千回!
當時父親的手是強悍而有力的,如今,那力道已遠遠不比當年,歲月,著實是很可怕的……
梆湘婗在一旁看了好一會兒,貼心地轉身離開,朝自己的父親走去。
「怎不多看一會兒?」不是沒注意到她的視線壓根兒離不開諸星彥,葛慶章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問了句。
「不行,要給他們父子倆培養感情的時間和空間。」這就是她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把諸星彥帶到球場的理由。
沒有親人是很孤獨且可憐的,明明有親人卻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更可悲,縱情享受雙親疼愛的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諸星彥和諸星伯伯老是抗拒著對方。
諸星伯伯就像第二個爸爸一樣疼愛她,而諸星彥,現在是她的愛人、男朋友,所有的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是不平衡的,所以她也要諸星彥感受到諸星伯伯對他的愛,一如她愛他的心一樣。
她愛他?
對,她愛他。
雖然他現在是個沒有過去的人,但她卻無法抹去他以往對自己的呵護記憶,就像烙印在腦子里的印記,不可能像計算器數據,按一顆「Delete」鍵就全部刪除。
況且現在的他,縱使還有著大男人的霸道、死愛面子的毛病,但也偶有小男人頑皮、撒嬌的月兌序演出;她為他那些「新增」的「機能」深深著迷,以前和現在的感情形成加成作用,叫她無法不一天比一天愛他!
梆慶章挑了挑眉,笑著往好友的方向望去。「所以,你昨天才會一直問我,什麼時候跟諸星打球?」
「嘿嘿∼∼」她吐舌傻笑,被老爸發現嘍!
梆慶章沒有說什麼,涼爽的秋風微微吹拂在所有人的臉上,耳里听著好友像個老太婆一樣,叨念兒子這里不對、那里不正確,他忍不住連眼底都滲入笑意。
不是入秋了嗎?
他卻清楚地聞嗅到春天的氣息,莫不是老糊涂了?
在高爾夫球場折騰了一上午,中午時分又被親愛的女友大人押著陪兩位長輩吃飯,回到家已快下午三點,諸星彥感覺自己幾乎要虛月兌了。
他一進家門就踢開球鞋,大刺刺地往沙發一痛——哎∼∼還有比家里更舒服的地方嗎?和那個被老爸逼著「搔首弄姿」的球場比起來,家里簡直是天堂啊!
「諸星彥,你臭死了,還不快去洗燥?」今天太陽不小,秋老虎的威力挺驚人的,連球都沒踫到的她竟也滿身汗了呢!
她叨念了句,在自己的包包里翻來翻去,翻了半天連個屁都沒翻出來。
「你在找什麼?」他懶懶坐起,慵懶地起身踱到她身邊。
「我家里的鑰匙啊……」她還在找,只差沒把整個包翻過來傾倒一回。「奇怪,怎麼會沒有?」她明明記得有放在包包里的。
「你回去干麼?」他像個即將被拋棄的小表,不悅地垮下臉。
「我流了滿身汗,回家洗澡……啊∼∼」她嘟囔著,沒想到突然被他攔腰抱起,教沒有心理準備的她驚叫出聲。
「叫這麼大聲,你是想街頭巷尾的人都跑到我家來看熱鬧嗎?」他掏掏耳朵,摟著她腰肢的手不曾放開。
「誰叫你突然抱我?別亂啦,我在找鑰匙耶!」她皺眉譴責,前一秒還在手中的皮包竟瞬間不翼而飛,莫名其妙跑到諸星彥手上去了。「你又干麼?包還我啦!」
「我這里是沒浴室喔?干麼一定要回你家洗?」一把將她的包丟到距離兩人位置最遠的單人沙發上,他連拖帶拉將她拉往自己的房間。
「諸星彥∼∼你放開我!」她尖嚷,腦袋里卻浮現奇奇怪怪的畫面。
此情此景,她竟荒謬地想起一個場景——原始人將看上的女人打暈,連拖帶拉的扛回家當壓寨夫人,雖然她沒有暈,可也沒比那樣好到哪兒去。
「葛伯伯說葛媽媽去參加婦女會了,他和我老爸下午還有別的事,你家里現在又沒人在,沒帶鑰匙的你也進不了門,在我這里洗就好啦!」將她拉進房間,他將門反腳踢上,一進門就開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你干麼月兌我衣服?!」她的聲音更尖銳了,小臉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粉色,七手八腳地推拒他的魔手。
「誰洗澡不月兌衣服的?」除了露天泡澡得穿泳衣之外,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穿著衣服洗澡的,他月兌衣有理!
「我自己會月兌……」她轉身想逃跑,卻又讓他給一把擄了回來。
「我幫你月兌比較快。」他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耳際,引起她一陣酥麻,雙腿一軟,她差點滑到地上。
「瞧你累的,我幫你服務不好嗎?」蓄意曲解她的動作,他迅速褪去她身上所有衣物,搞定之後開始月兌自己的衣服。
「你你你……你干麼也月兌衣服?!」她根本是花容失色了,身體因他的舉動而變得緊繃,毫無遮蔽物的雙峰不由自主地變得堅挺,在微涼的空氣中輕輕顫抖。
「剛才你不是叫我去洗澡?別告訴我你也患了失憶癥。」他輕笑,飛快地月兌光衣服後又將她拉起。
「你要干麼?」她還來不及反應,便一把讓他扛上肩。「諸星彥∼∼」她的尖叫聲差點沒掀了屋頂。
「你想歪了喔寶貝。」他大笑,快樂得不得了∼∼「都月兌光了能干麼?當然是洗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