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勝,不要難過,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似乎是感覺到她的痛苦,顏玉爾一遍又一遍地告白著自己的心意,彷佛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眷戀與熱情全部奉上,不虛偽、不做作,沒有欲言又止、沒有欲拒還迎、沒有欲語還休,她將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坦坦蕩蕩地表達出來,「失去了焰娘,你還有我。」
原來顧勝並非看起來的那樣強勢與霸道,原來他有著這樣痛苦的過去。
那一刻,她的靈魂彷佛可以透出顏玉爾的身體,穿過顧勝堅如盤石的外殼,看到里面鮮活又脆弱的心。
她從沒覺得兩人靠得這樣近過,她不是顏玉爾,他也不是顧勝,有的只是兩顆滾燙的心,緊密地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力量。
「我會陪著你,永遠永遠陪著你,永遠、永遠。」
永遠,這真的是一個好動人的詞。顧勝摟著她,半晌之後才吐出一個字,「好。」
彼勝的敞開心扉與顏玉爾的真情告白,使得兩個人的關系有了突飛猛進的實質性發展,迅速從飼養關系上升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關系。
對顧勝而言,既然決定了要認認真真地發展這段關掃清所有可能干擾到他們的障礙。
放眼所有的障礙物,顧縴雲絕對是最礙眼的那一個。首先,是她除妖師的身分太過危險,其次,是她和顏玉爾的關系太好了!
忌日過後,應該是他和顏玉爾的關系有所進步才對,可是為什麼她們倆的關系也發展得這麼好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兩個女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彼勝並不能了解,雖然顏玉爾很依賴他,可他畢竟不是個女人,之前她會黏著顧勝只是因為他是自己來到人世間認識的第一個人,有了顧縴雲之後這份依賴就被分成了兩半。
因為顧縴雲對她也很好,而且不會吼她、不會罵她,更不會把她拉到床上折騰,她們可以一起聊天、可以一起玩,可以討論一些只有女人之間才能討論的話題。
彼勝不懂這些,他只知道這兩女人日漸深厚的情誼就像是一根刺,幾乎要把他的眼楮扎瞎。
這一日,顧縴雲正和顏玉爾說悄悄話。
「真的啊,你居然以為那畫里的女人是……」
「嗯嗯,要不是你告訴了我,我還不知道要誤會到什麼時候呢。」
「不過也可以理解嘛,大娘年輕的時候確實長得好美。」
「怪不得顧勝也長得那麼好看呢。」
「 ,他是你男人,你當然覺得他長得好看。」
「本來就是好看嘛!而且身上也很好……唔……」
彼縴雲立刻捂住顏玉爾的嘴,「哎哎哎,嘴上又沒遮沒攔的了,知不知道羞?」
「唔……不許、不許捂我嘴巴,我是你大嫂!」
彼縴雲笑起來,「昨天求我幫你偷肉干的時候,你怎麼不曉得自己是大嫂了?」
砰。
忽然凌空飛上桌的包袱打斷了房中的歡笑聲。
圓桌旁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去,只見顧勝正黑著臉站在門口,壯碩如山的身軀幾乎堵去了全部的陽光。
兩人看看他,看看桌上的包袱,又看看他,最終還是顧縴雲忍不住問出疑惑,「大哥,你要出門?」
顏玉爾一听這話立刻站起來,「你要出門?去哪里啊?要去多久?」一面拋下連珠炮似的問題,一面提著裙擺快步走到顧勝身邊,「帶我一起嘛。」
「我沒有要出門。」對于嬌妻顯而易見的不舍,顧勝覺得十分舒心,大掌順勢摟住她的腰。
「那是……」
「是她。」目光滑向顧縴雲,寫滿了大義滅親。
「縴縴,你要出門?」
顏玉爾立刻又提著裙擺朝顧縴雲跑過去,「去哪里啊?要去多久?帶我一起嘛。」
彼勝無語了。
彼縴雲滿頭霎水,「沒有啊,我沒有要出門啊。」
「你不是來參加祭禮的嗎?」這時,顧勝已經大步走來,獨佔欲極強地將顏玉爾扯到自己身邊摟好。
彼縴雲還傻兮兮地沒有搞清楚狀況,「是啊。」
「現在祭禮結束,你也該回去了。」
彼縴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大哥,你是不是、是不是在趕我走?」
「是。」干脆利落的一個字。
「喂,大哥,你怎麼可以……」
「你怎麼可以趕縴縴走!」
顏玉爾掙開顧勝的懷抱,迅速地跑到顧縴雲身邊,對方順勢扯住她的衣袖,跟著應和,「對啊,你怎麼可以。」
「我怎麼不可以?」
顏玉爾護在顧縴雲身前,絕不退讓,「縴縴是你妹妹啊。」
「是又怎樣,就算是我老子,該走也要走。」
「大哥……」
眼鋒掃向顧縴雲,陰惻惻地丟下一句,「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去叫鐘祈來接你?」
「我走!」那個男人的名字立刻令顧縴雲改口,立刻從顏玉爾身後閃出來抱起包袱。
顏玉爾愣在原地。
彼勝指了指門外,「馬車已經等在外面了。」
「多謝大哥,後會有期。」言畢,風一樣的卷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告別飄散在風中,「大嫂,我還會回來的……」
腰際拴著的鈴鐺配飾被顧縴雲掠起的風吹得叮鈴一響,顏玉爾微微回神,傻兮兮地眨眨眼,「這就、這就走啦?」
緩了好一會兒之後,呆滯的表情逐漸變成不舍,她的小臉一點點地皺起來,大眼中瞬間蓄出了淚花,緊接著便撲簌簌地落下。
正暗自得意的顧勝一見她開始掉眼淚,不由得有些慌神,「哭什麼?」
「嗚嗚嗚嗚,縴縴走了……沒人陪我了。」
「我不是人嗎?」顧勝表示很不開心。
「不一樣啦,縴縴對我很好的……」顏玉爾坐下來趴在桌上,開始嚶嚶地哭。
好?好個屁!不久之前她還琢磨著要用降魔令弄死你呢,笨蛋。
「嗚嗚嗚,我都沒來得及和縴縴好好告別一下……」
「你夠了喔,她是回家又不是去死。」顧勝沒好氣地拍拍她的頭。
顏玉爾扭動了一下表示抗議,「沒人陪我玩了,也沒人幫我去偷肉干和玉……」
「你說什麼?」
哭聲一停,顏玉爾立刻抬頭,一秒變臉,「沒說什麼。」
「不準撒謊。」黑眸眯起。
顏玉爾癟了癟嘴,然後又開始趴在桌上開始哭,「誰讓你把人家的寶貝全部都沒收的……」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讓她走的?」果然,在這個女人心里酒和肉真是比什麼都重要。
顏玉爾不吭聲,趴在桌上哼哼唧唧。
彼勝伸手把她拉起來,一臉嚴肅,「我問你幾個問題,答得好了就有肉吃,如果答得不好、或者故意撒謊,那我……」喀喇一按骨節,以目光警告著顏玉爾「明白了嗎?」
「明、明白。」
「玉厄、瓜子相比,你更喜歡哪個?」
「玉厄酒!」顏玉爾毫不猶豫。
「素肉和玉厄相比呢?」
「唔……素肉。」她小小地猶豫了一下。
「那素肉和顧縴雲比呢?」
顏玉爾開始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好一陣子之後,才認真地說︰「素肉。」
「那素肉和我比呢?」
這回顏玉爾倒是毫不猶豫,「當然是你啦。」
彼勝心頭一喜,卻硬是繃著臉,「我說過,不準撒謊。」
「我沒有撒謊啊。」顏玉爾眨眨眼,誠實地說︰「肉和酒都是你做的,有你才有得吃,所以我當然最喜歡你啦。」
習慣性地鑽到他溫曖的懷中,磨蹭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一本正經地提意見,「如果你不總是管制著不準我吃的話,我想我會更喜歡你的。」
「是嗎?」
「是。」
彼勝撇了撇嘴,,說得好像自己好像很在乎她能夠更喜歡他一點似的。
將顏玉爾柔軟的嬌軀從懷里推出去,顧勝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抖了抖衣袂,「就算要吃,也麻煩你去吃小倉庫里的,酒窖和肉坊里的都是半成品,就算不心疼錢,也心疼心疼自己的肚子吧,真是的。」言畢沒好氣地走出房間。
「你的意思是……」
顏玉爾想了想,繼而眼楮一亮,興沖沖地追出去,「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隨便吃了嗎?」
「只要你的肚子裝得下。」
身後立刻傳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緊接著便是急促響起的腳步聲。
彼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機敏地回過身,還沒來得及站穩顏玉爾就已經飛身撲了過來。
他身子一晃,而後緊緊地摟住了懷中的小女人。
這樣的戲碼,在那一日過後每天都要上演一次,而且一次的台詞都是一樣的。
「顧勝,你真好!」說完響亮地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嘖,又弄得我滿臉是口水。」顧勝嫌棄地抹了抹臉,可唇角卻忍不住上揚。
顏玉爾攀著他,眼楮亮晶晶的,「顧勝。」
「嗯?」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吧?」
「嗯。」
「永遠,永遠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