訕訕地領男友進門,還來不及將門關好,黎水凝便被凌紹洋整個壓在門旁的牆上,依照往例,他的唇又STANDBY準備壓上她,不過這回可沒這麼順利,黎水凝早有防備,畢竟他有迫不及待的「前例」,純屬個人「惡習」,她要做足準備並不困難。
「寶貝?」他錯愕,不明所以地凝著她。
「你在叫誰?」她冷著臉回應,似乎從來不曾將自己定位為他的女友似的。
罷才一走出房間就听見門口傳來聲音,沒想到門一開正好遇上他,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讓他進來了。
「你在說什麼啊!」他暈了,臉色難看地死命瞪著她。「我的寶貝除了你還有誰?」
以前那些稱不上戀愛的感情都不算,認真算起來她才是他的初戀,如今她竟不承認和他的關系,那他到底是跟誰談了戀愛?
「你是不是搞錯了?」她的唇在顫抖,身體也在發抖,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再抖了,可身體就是不听腦子的使喚。「我只是一個普通鄰居,和你不過見了幾次面而已,我們之間沒有那麼熟吧。」
「黎水凝,你是哪條筋不對了,為什麼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他快瘋了,這是哪一招?暫時性失憶還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他一整個在狀況外啊!他攫住她的肩,用力搖晃。「看清楚我是誰,我是凌紹洋,你的男朋友!」
「別再搖了!」她暈眩地眼冒金星,用手推他卻怎樣都推不動,害她一心想和他保持距離的心越來越慌亂。「我頭好暈……」
一听她說不舒服,凌紹洋就心疼,他決定把心頭的疑惑先丟到一邊,毫不猶豫地將她抱起,大步往她房間走去。
「你……快放我下來!」她驚喘,發現他抱著自己往她房間走,她的心跳突然變快,神經質地感到緊繃。
「你不是頭暈?我抱你回房間休息。」他說過任何事他都會幫她頂著,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就得做到,那是他的堅持。
「呃,我、其實我沒你想象的暈啦!」房間耶!多曖昧的地方啊!完全挑起她記憶中親密的歡愛畫面,此刻憶起特別揪心。
經過近一個星期的「閉關」沈澱,思緒似乎逐漸變得清明。
她承認自己愛他,愛他的才氣,也愛他霸道的嘮叨里潛藏的關心,更愛只管做卻不輕易說出口的體貼;他是這樣好的男人,可惜卻不該屬于她。
許多人會將別人的舉動加上自己的注解,解釋成自己想象的意思,她也不例外。
曾經,她以為他所有的體貼是對她的情意,偶爾霸道是佔有欲的表現,誰知道那些她自以為是的感情,竟是建構在極膚淺的立足點上——
就為了搞定機車如她的鄰居,他竟然連美男計都用上,想想還真委屈他了。
難怪她怎麼都想不透,他怎會喜歡像她這樣既不漂亮又不溫柔,且家世背景又上不了台面的小甭女,她甚至天真地想象過,她和他組成的家庭會是什麼樣子?倘若有了孩子,會像他還是她?
原來是有目的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單方面的一廂情願。
若將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一切,當成他早就計劃好的,那未免太陰謀論了點,可懷著心思同她交往,現在看來卻是不爭的事實,至少她在停車場里听到的確實如此。
「別逞強,那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他認為她在逞強,才剛說過頭暈,怎麼可能馬上就不暈了?就算吃了仙丹都不可能那麼快好。
「我沒逞強啦!你快把我放下來!」她心下一軟,差點因他太過了解她而棄械投降,再次臣服在他的溫柔之下。
不行不行,這是不對的,她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那只會讓自己陷入無止境的沈淪之中。
「你確定你可以?」如果她確定不暈了,當然最好,他好乘機和她談清楚,好讓心口的大石落下。
「可以啦!」她蹬踢雙腿,好迫使他放自己下來。
總算,他放她落地,她一踩到地便趕緊跳開,好像他身上長了蟲似的。
「你現在總可以跟我解釋一下,你為何躲了我將近一個禮拜?」天知道他這五天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找不到她不理人的理由,整天像游魂似的東飄西蕩,惶惶地沒有目標,連對他最愛的音樂都提不起興趣,每回彈琴彈沒兩下就不想彈了,像極了重度憂郁癥的患者。
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他以往一個人的時候還比較清閑自在。
「沒什麼好解釋的。」她的小臉一下慘白,著實不願再回想那段不堪提起的他和顧仁願之間的對話。
那比狠狠地在她心口插一刀還要痛!
「黎水凝,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不負責任?」他真的生氣了,沒想到一段好好的感情會談得這樣二二六六,他超無言的。
「我哪里不負責任了?」她做任何事都很認真,沒有一次打馬虎眼,不然她也不可能從什麼都沒有,到現在有房子有獨立的事業,她可是一路努力到今天的。
「你對我始亂終棄!」他提出嚴厲的指控。
「沒有!」到底是誰來招惹她的?本來她一個人好好的,若不是他來招惹,她也不致像現在這樣受傷。
「那你說,你為什麼不要我了?」他惱火地對她大聲吼道。
兩人像全身充滿戰斗力的斗雞相互瞪視,空氣形成凝重的氛圍,仿佛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我沒……」她喉嚨哽咽,差點發不出聲來。「我沒有不要你……」
是他才對,如果他不是有目的接近她,那該有多好?現在的他們之間或許又是另一番光景……
「真敢講啊你!」人一旦生起氣來,講話往往不經過大腦,氣急敗壞的凌紹洋便是如此,他瞪著她。「我可不是翻臉不認人的那個,你講話得憑良心。」
「你講話一定要那麼難听嗎?」她說話還留三分余地,實在很難忍受他這樣。
「還有更難听的,你敢听嗎?」他輕哼。
黎水凝好難過,難道不這樣他心里不舒坦嗎?那她的不服又要誰來排解?
「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講話了。」她低下頭,下逐客令了。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他繃緊下顎,擺明同她杠上了。
反正死皮賴臉就對了,雖然他沒試過,但偶爾讓自己的人生扮演不同的角色也未必是件壞事。
「你一定要這樣嗎?」她悲從中來,有淚流不出。
「那你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他學著她的語法依樣畫葫蘆。
他並不比她好受,但任何事都要有個交代,感情的事更是不能例外。
當情緒被壓縮到某種程度,整個爆發是必然的趨勢,黎水凝苦苦壓抑的委屈終于爆發。
「你不是覺得我很機車?你不是覺得我很煩?既然這樣,你听顧仁願的建議跑來追我,難道不是為了讓你的日子好過些嗎?」
「你……」凌紹洋的眼瞪得好大,她這些事是打哪兒听來的?
彼仁願?
不,不可能,那家伙雖然嘴巴很賤,可還沒那麼大膽子壞人姻緣。更何況這事是他提的,他才是罪魁禍首,以那家伙的性格,他不可能主動跟她認錯。
那她這消息是打哪兒知道的?他很確定自己在她面前沒提過那家伙講的話啊「怕了嗎?想不透我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吧?」見他驚愕的表情,她的心情更加淒楚;他並沒有否認她說的不是事實,那這一切還有什麼好說的?
所以她猜想的與事實相去不遠吧!
別人一輩子都未必遇得上的事,竟然被她給遇上了,她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倒楣還是幸運了。
「你怎麼知道的?」凌紹洋問得艱澀,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難堪地說道,一雙含淚的眼始終不肯抬起看他。「五天前,你跟顧先生在停車場里說的話,你不會說你忘了吧!」
五天前?那麼久的事他怎麼會記……突然之間,片段的記憶沖進腦海,他想起自己和「顧人怨」去喝酒那晚,回來時似乎在停車場里說了什麼——該死!她誤會了!
「水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重新抓住她的肩,意圖向她解釋。
「對不起,我很累了,能不能請你先回去?」她好累,身體疲累、心更累,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我不要!」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听我解釋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他說什麼都不肯也不願這樣輕易放手。
死刑犯在被送上刑場之前,都還得經法官明確地宣告過罪行才得以執法,她這樣單憑自己的想象就定他的罪,他不服。
冤獄啊大人!他不服啦啦啦∼∼
「我不懂。」她抬起頭,小臉已滿布淚痕。「你明明對我不是那樣的感覺,為何勉強自己跟我在一起呢?」
「一點都不勉強!」他脹紅俊顏,就怕她不听自己解釋。「沒錯,顧仁願確實提過那回事,可是我並沒有當真,當然更不可能照他的話做。」他說的都是事實,不信的話……對,不信的話他還有證人,顧仁願可以當他的證人。
「現在才這麼說,你認為我會信嗎?」是她很好騙,還是騙她騙上了癮?所有能給他的,她都無條件給了,她再沒任何東西能給他了,能不能求他好心點放她一馬?「你行行好,就讓我們這樣算了好嗎?」
「不行,我不答應。」他搖頭再搖頭,他不要就這樣結束!
明明感情很好的兩人,只為了一個小小的誤會就要分開,那這段感情未免太過廉價,不是他所能接受的結局。
可是看她激動得哭了,他也不忍心再逼她。
「好,我答應你先離開,讓你自己靜一下。可是記住我說的話,你誤會我了,而且誤會得很深,等你平靜下來之後,希望你可以連絡我,讓我有機會說明我的真心。」
當然,到時他會找顧仁願一起跟她說清楚,不然他說到沒口水了,她可能還是不會相信他——好可憐,沒想到他在她心里的信任度這麼低,真叫他傷心。
就這樣,兩個都受傷的戀人就此分離,縱使雙方家里只隔了一條小小的走道,卻感覺格外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