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霧籠罩月夜下的海,海洋的聲浪在夜晚的寧謐下更顯那份韻律。
朦朧中,月光如洗輝照波浪,蕩漾倒映的星辰,大海如一匹發光的藍黑錦緞,瓖著星鑽與夜魅。
月光下,十來只海豚戲游浪潮,淡霧中、浪花風,它們姣美如海中精靈,悠游穿梭。
當浪濤忽轉匯涌時,空中漫彌灑下水霧,海波之浪凝化成晶珠飄飛,透過月輝,玫麗柔光,清然粉燦。
虛空緩緩飄落一道清逸拔塵的身形,赤足輕踏于浪波上,一身白衣短裳的明麗少女,腰身環緊藍白雙色的緞彩,蒼藍長發飛舞,迎著夜風而立,絕寰的容姿,帶有渾然天成的尊貴與煥發英氣。
「乖。」十來只海豚發出戲玩的高鳴聲,熱烈的圍到她身邊,深綠的眼珠見到這群可愛的海上嬌客不禁一柔,伸手凝揮出水波澤光,安撫的輕潤它們身上。
海濤也因她的出現而躍舞浪花,譜出輕悅旋律。
海豚熱情爭繞著她,揚出獨特的音波,有的以鼻磨蹭在她腳邊,像在傾訴。
「不行,我要離開大海,不能帶你們同行。」麗顏綻笑,為那絕塵之姿添了一抹魅人,頗為它們的調皮而嘆。
「大海之主的一笑,足夠令海天心醉。」恬淡空靈的嗓音,隨著輕風乘舞,撩開海上氳蘊薄霧。
「卻無法令你心醉。」
面對來人,大海之主舞天飛琉卸下心防,展露不同往昔的笑容,十來只海豚呼吟之後,在她揮手下,乖巧的游離了。
「當我從修羅界接過你時,便已同這片海天一樣,醉倒在你堅強的意志之下。」
海露散去,月輝清揚,在她與來人之間鋪上一層晶瑩,以海濤為底,月光為路,一輪明月下,大海的波濤呈現寧謐的祥和。
「久違了,飛琉。」
流金長發隨著他走上海光之路的輕然,發絲飛拂夜空,衣袂飄飄,輝映月夜海面,來人飄逸靈雅,清聖逼人。
「久違了嗎?從沿海屠村案發生時,你暗中的觀注又何曾少,別說那顆從離塵境中投入大海的淡金光球不是你!」
迎著風,浪?濤雙帶隨著蒼藍發色飄揚,舞天飛琉踏著月光波浪,濤光影粼,耀映逸麗豐采。
「果真瞞不過你。」杜凱若漫柔一笑。「海上大賢者馬列羅克洛的徒弟,擁有不下于他的敏銳。」凝著睿光的眼眸看著集英氣與離塵之美于一身的少女,充滿慈愛。
皎潔明月、星夜海洋,浪花在兩人不及一步之距時蕩漾開來,流金長發俊逸昂立,溫雅而不帶半點凡塵的空靈面龐,面對眼前盈立拔塵的藍發少女,繽燦的水光清柔中,不禁讓人疑惑,誰才是那清靈幻化的絕俗之人。
「屠村凶案已終,晨曦金珠的任務完成。」舞天飛琉揮開長發,顯露耳上一顆金光燦亮的金珠。
「晨曦在你身上,才是最適合的地方。」杜凱若柔聲道,制止她要取下的動作。「你既擁有將晨曦煉化為金劍的能力,弓弦金珠就屬于你,這也是明光的意思。」
「明光世子!」
「遠古時期,金弓長箭原本就聖氣過強,才讓明光世子將弓、弦、箭分離後,化為金珠,好分散其威力,箭所化的八顆金珠在東方世界,而弓化了十二顆金珠,唯有弦化成單顆,無弦難成弓,它是最關鍵也是威力最不一樣的。」
「如此重物要交給我?」
「晨曦正因僅化單顆,力量不被分散,已有自成一格的靈性,它在你身邊是最適合的,因為你是浪?濤令之主,大海的浩瀚能穩定過強的聖氣。」
「再加上我半神魔人的血統,更能消抵它的強盛是嗎?」藍發麗顏揚眉問。
「你在乎?」
「我驕傲,將來對上那群海上老迂腐,可以以此血統壓人,訓他們沒眼界。」她哼笑。半神魔人素來被人避之唯恐不及,而當今大海之主卻有著眾人畏懼的血統。
「你離開大海是為了彼海異花?」杜凱若問道。
「你是在乎這個答案?還是在乎那朵被你煉化而成的花?」
「你恨我將緋天麗姬煉化成花?」面對她的反問,空靈的聲輕嘆。
「我對你無恨,只覺得你該殺了她!」她望進對方那雙旭日般的雙眸中。「當年她殺的海陸血流成河,魅惑多少海陸名君將領為她而死,為何明知她是禍源而不殺她?為何煉化成花讓人繼續受她所惑?」
連番問句,讓杜凱若微閉上眸,如思似悵,接著低喟。
「她,罪至死;心,不至死!」再睜開的瞳,瑩燦的添上一絲塵憂,望著舞天飛琉。「未見愛女她心難死,又何苦為難一個母親的心,讓她化為一株奇卉,或許有那麼一天她能再見愛女。」
當年沒料到的是,緋天麗姬的女兒舞天飛琉竟會成為西海皇國的權相,甚至被浪?濤令認為大海之主,而彼海異花根在西海皇國,生長在離女兒最近的地方。
「當年的一念之差,可曾想過連成一株奇卉都有讓人為它瘋狂的本事!」想起帶著彼海異花失蹤的西海皇帝,飛琉就皺眉。
「她明艷逼人,智慧、能力更是過人,很難有人不折服在那雙懾人心魄的絕艷下,歲月難以抹滅她的一切。」憶及往昔,聲也幽然︰「令人瘋狂的不是花,而是她曾經強烈的存在。」
「連你也折服在那曾經的強烈存在?」
「緋天麗姬——」一張絕艷的麗顏曾逼近到不及寸息,低笑的聲與芳華的氣息幾至奪人呼吸——
清聖無塵,溫柔高雅,你擁有興起人執欲佔奪的特質,絕寰無雙的學院長——呵呵——誰能改變你的無性別之軀——
遠古的聖天使,恆古不變的身心,超然不動的心靈,性別之思早已淡薄——當艷人的氣息撩過他的唇瓣時,隱隱撩動一絲平靜無波的心湖——
「時間能抹滅的是對凡俗塵人,不能抹滅的是從至上界到人界的你,千年的凡塵、萬年不起的心,難道歲月對學院長你還具意義?只因為她?」
舞天飛琉沉靜的口吻,卻挑著咄咄逼人的眼眸。
「歲月縱然不具意義,回憶卻永恆,不單為一人,而為這歷代共生共存的同伴們。」靈雅清逸的面塵有著幾分不解,問道︰「你顯然有怒,從何而來?為著麗姬或因為我?」
綠眸斜睨,隨又一笑。「我對荒魁之原的主人賀格公爵,知道此事的反應是否會有怒,會更感興趣!」
「這是轉移焦點嗎?」杜凱若失笑。「半神魔人、遠古神魔,你與賀格公爵都各佔一半的血統,共同的特性是喜惡、言詞都比人強烈,總讓人無從回應起。」
「無從回應起?」她揚眉。「是不想回應吧!」
「與春和夏相處之後,你玩賴的性格倒有著幾分同化了。」優雅的唇淺笑搖頭,想起賀格公爵所說的;這年輕一輩的小家伙們個個鬧起來都很逗人。
「同化。」舞天飛琉掠拂被風吹掩的長發。「春在西海雲台那副散漫無賴樣,才是被光城聖院同化的吧。」
「還是這麼不喜歡光城聖院!」口吻中總透露那份不認同。
「看法、認知都不欣賞,恕難喜歡。」
「是否蒼將喜歡光城聖院,就會改變你的看法?」
為著妖魔界的啟蒙恩師,無聲之滅蒼將,早年受過光城聖院和妖魔君王座下的人聯手逮捕,舞天飛琉至今無法諒解光城聖院。
「她是她,我是我,毫無相關。」舞天飛琉側首看著他,神態頗顯戲玩之味。「同樣的,我不喜歡的是光城聖院與你無關。」
「這是婉轉告訴你,你不討厭光城聖院出身的我。」杜凱若一嘆。「你討厭的是聖院的屬性,但是聖院每一件任務,最終可都要我這個學院長批下。」
舞天飛琉一派聳肩。「認識你的時候,不知道你是光城聖院的學院長,來不及討厭,我也只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