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一行人要離開餐館時,柴蕾從二樓的玻璃窗看見門口有兩、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好像要撬開她的摩托車車箱,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沖下樓去,而還在後頭被馬麗蓮纏住的段懷銳猝不及防,有如一只無辜的狗兒那樣被她整個人拖著跑。
「嗚哇!」他的頸鏈連著她手上的腕鏈,被粗心大意的她給一路扯著跑。
「喂,小心哪!」大家在後頭看得膽戰心驚,也追了上去。
柴蕾趕到店門口,出聲阻止那幾個家伙,「喂!你們在干麼?」
幾個混混一看她來,停下了動作卻嫌道︰「你的車?都什麼時代了,還用手抄的電話簿?也沒放個HTC……」
「你、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她氣得揮舞著手,奇怪左手怎麼突然變這麼重,才一回頭,就被在她身後氣喘吁吁、臉色蒼白的段懷銳嚇了一跳,不明所的問︰「你怎麼在我後面?」
「我差點就被你勒死,就算沒勒死,也會在樓梯上摔死。」他抗議。
「為什麼?」問完以後,她立刻發現自己左手的鏈還連接著他頸上的鏈,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說︰「我該不會沖下樓的時候是拖著你跑的吧?」
「不然呢?」
「對不起,你、你沒怎麼樣吧?」她急忙檢視他的脖子。
「不礙事,誰教我愛耍花樣。」他苦笑的自嘲,而後忽然一個箭步上前,提腳就往正要走掉的混混們其中一人踹了下去。
被他踹中的那人冷不防向前撲倒,其他兩人怒極,回過身想找他算帳,他看也不看就把對方揮過來的一拳用力打掉,趁那人錯愕時,他再扯住鏈子兩邊旋了個身,就將那人用鏈子給勒在自己身前,另一人見狀也不管同伴就跑了。
「用電話簿跟你有仇啊?」段懷銳勒著那人問道。
「啊……咳咳……只是開個玩笑嘛……」那人被勒得快不能呼吸了。
「不好笑。」
「對、對不起……」
柴蕾實在想不到連鏈也可以變成段懷銳的凶器,簡直看傻了眼。「好了好了,這回用鏈子勒,比上次用手肘勾Finn的脖子更危險。」她說。
什麼?!那混混緊張得要命,原來這個男的還曾經直接用手肘去勒別人的脖子?看來他只得自認倒霉了。「咳咳,救命哪,小姐,你的車我都沒動。」
「你可以偷HTC,但不可以偷電話簿!」段懷銳低吼道。
「什麼?」這是什麼道理?混混實在不懂。
「听到沒有?」
「听到了、听到了。」
段懷銳這才放了那家伙,而原本被他踹倒在地的人,剛才就已和另一名同伴一起逃得無影無蹤。
馬麗蓮和碧兒他們都被這段插曲給驚呆了,這個自願做柴蕾小奴隸的可愛瑞瑞,還真是說變就變。
見人都跑了,柴蕾趕緊拍了拍他,安撫他的情緒,「好了,東西也沒被偷,快拿鑰匙解開這條鏈子吧,免得等一下我又忘形的拖著你沖。」
她的話讓段懷銳心一涼,他掏了掏口袋和全身上下,眉頭一蹙。
「怎麼了?」她有不好的預感。
「我……好像沒有帶鑰匙。」
「什麼?」身為設計師,她無法不震驚,因為這是為客戶量身訂做的飾品,因此每一對都是獨一無二,當然,每副鑰匙也都是單獨一套,別套的鑰匙無法打開另一套。
「我現在馬上回家拿。」段懷銳說著轉身就跑,他也忘了自己還鏈著柴蕾,他一跑,沒心理準備的她就被他扯著走。
「哇!」柴蕾左手連人被猛力這麼一拖,才知道剛剛他有多驚險。
听到她的驚呼,他回頭便發現自己拖著她,急忙停下腳步。
下一秒,他突然神色不妙的說︰「剛才冰淇淋汽水喝太多了,有點內急。」
「不會吧?」她慘叫一聲,難道他要拖著她到男用洗手間去嗎?他確定要這麼做?
「我看你就干脆請半天假,跟瑞瑞回家解決這件事算了。」馬麗蓮看不下去的下指令。
「可是……」
「現在你跟他的這條鏈子不解決,到哪里都不方便,難道你要帶著他回公司工作嗎?雖然我是很歡迎啦,但最好還是公私分明吧。」馬麗蓮挑眉看著他們。
柴蕾心一驚。對,這條鏈子不解決,她就哪里都別想去,下午公司的會議既然不能參與,那就什麼也不能做了,甚至連他現在都不能上洗手間……事已至此,她只得答應下午不回公司,先跟著段懷銳回家,而段懷銳也打電話回BeautyHouse,取消下午那個時段的所有預約。
柴蕾听了不以為意,只以為他要取消預約好的面試或是看牙的行程。
段懷銳開著悍馬車,載她回自己的家,他左彎右拐,最後在市區邊緣停好車,兩人又再次忘形的分頭下車,鏈子被用力往兩邊一扯,他立刻呼痛。
「唉唷!」他哀嚎一聲,畢竟頸子可比手臂脆弱多了。
面臨兩人又忘形想分頭走的慘劇,柴蕾原本沒好氣,但想到戴著頸圈的他最身受其害,她不由得感到滑稽的笑了起來,哈哈!
好吧,就隨他了,她往駕駛座那邊的車門移動,算是她好心嘍。
下了車,柴蕾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住在可以聞到青草味道,也能听到鳥兒唱歌的地方。
眼前是棟獨門獨戶的三層洋房,她還以為他只能租那種三坪大的雅房呢……等等,難道這是之前援助他的貴婦送他的?
「干麼?這是我自己買的。」接收到她懷疑的眼神,他急忙澄清,「用我自己的錢,用收容很多人的傷心換來的。」
他自嘲自己心理醫師的職業,但柴蕾卻誤以為他說的是安撫貴婦所得來的零用金。
「我沒那麼多等值的傷心錢可以給你,只有一套鏈送你,跟房子還差得真多。」這一刻,她不禁微微嫉妒起別人的富有。
「但是,它可以把我跟你鎖在一起。」他拉了下鏈子,感恩的親了親她。
哼,算他會說話,柴蕾果然被哄得心里甜滋滋的,小心翼翼跟被鏈著的他一起走上台階。
段懷銳打開門以後,她放眼一看,訝然的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這是一棟新落成的屋子,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廳旁的新穎吧台。
「吧台?」她走了過去,模了模透明的玻璃桌墊。
「你今天沒穿高跟鞋啊?真可惜,否則你可以站上去試一下它勇不勇。」
「喂!」她閉了閉眼,他這是在笑她曾經從吧台上摔下來的糗事嗎?
「來看看你的工作室吧。」他牽著她,打開另一扇門。
天哪,那簡潔俐落的米白色調還有大方輕盈的工作台!柴蕾難以置信,這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工作室,也是她所需要的空間,再來團隊開會時的小會議室、擺設樣品的展示櫃……等等,這間屋子的裝潢,完全是為了她的生活所需和習慣而設計的,為什麼?
她疑惑又感動,當她還想著征求陽明的同意,讓瑞瑞住在他們家時,沒想到瑞瑞已經打造了他和她的家。
「你……住這麼大的房子?」
「不是我,是我和你,我一直都在想像將來我和你一起生活的家。其實本來還沒那麼快要讓你知道的,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又緊急,只好帶你來了。」
「可是,你怎麼有辦法……」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小小聲的嘟囔著,「我可不要用別的女人留下來的錢。」
「我有那麼爛嗎?你還真的相信我需要你包養?我可是一個——」他準備要揭露自己心理醫師身分,話卻被她打斷了。
「還是你中了樂透?」她驚喜的搶著叫道,接著神秘的張望四周,再湊近他低聲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到底中了多少錢?」
「怎麼被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很沒用?我就不能靠自己嗎?」
「唔,頭期款你付了吧?接下來房貸我也出一半好了。」
「不用了。」
「不,一定要,因為這是我跟你一起生活的家。」柴蕾陶醉的深吸一口氣,這是房子剛蓋好時一切都嶄新的氣息,這股氣息令人聞了好開心啊。
「只要是你想要的未來,我通通都會努力實現。」他認真的說。
「我以前總認為年紀小的小朋友,說什麼熱血的話都只是愛作夢而已,現在才知道說了一堆卻不去做的往往是大人,瑞瑞,你說過的話都一一實現了,你到底還要改變我多少自以為是的想法?」柴蕾欣賞的撫模著他的臉。
「你什麼時候搬來?」他不答反問。
「呃,這要問我的室友。」她為他的直接而心動,也受寵若驚。
「三天以後?」
「哪有那麼快?」她睜大眼叫道。
「快?我已經等你兩年多了。」他認真的說,既然他不能比秦先出現,那麼秦死去以後,她的每一天都是他的,這不過分吧?
柴蕾被他的深情與渴望給撼動,被一個男人重現並邀請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感覺,原來這麼令人動容、感覺到自己被愛。
況且他的意思是,從兩年多以前那不可靠的一夜未遂之後,他……就愛上她了嗎?
「不知道這新沙發舒不舒服?」段懷銳說著,一下子坐進沙發里。
看他深深陷在沙發里頭,柴蕾也跟著坐躺上去,誰知他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身下,原來他好奇沙發舒不舒服,就是要跟她一起滾呀?
被他壓在身下,她一時不知所措,只能慌張的盯著他看。
「呃,你……你不是說你內急嗎?」她望著眼前的他,有些口吃的問道。
「再急,也沒有這個急。」段懷銳壞壞一笑,俯首就吻住她的唇。其實說內急只是借口,他想趁機帶她回家。
柴蕾心跳加速,萬萬沒想到她和他延遲了兩年多的一夜,竟然會在她意想不到的環境和時機下發生。
「你……不先找鑰匙打開鏈子嗎?」她舉起自己的左手。
「我不要,因為我剛剛突然發現,戴著好有效果。」
是啊,怎麼不是呢?被一條鏈子給緊緊綁住的男人和女人,在逃月兌不開的霸道和致命束縛下激情纏綿,更會催化兩人之間那種征服與被征服的快感。
「喂,我原本的設計可沒有考慮這一塊呀。」她臉紅的嗔道。
「搞不好它的熱銷,就是因為這個。」
柴蕾真是被他打敗,原來看似天真無害的他,一旦邪惡起來也是非常厲害。
而她也終于明白,兩人的愛最美妙的時候往往不在刻意營造的氣氛下,而是只要感覺對了,任何時刻都可以。
「你不如去調查一下,到底有多少人戴著你設計的杰作進行這件事?」他笑著說,同時吻上她微顫的唇。
此時戴著頸圈的他,明明像是被她控制的奴隸,但卻那麼激情而主動的展開攻勢,表面是服侍她,卻更像是襲擊她,令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給她的感受真是復雜又激情,很快的,她也陷在他幾乎要融化她的炙熱里,隨他將她帶往任何一個境界……
那天下午回到段家後,直到隔日清晨,段懷銳才依依不舍的送柴蕾回家。
而等她下車,他才舍得解開兩人之間的鎖鏈,真是個纏人又霸氣的男人,柴蕾撫了撫自己燒紅的臉,都有點受不了他。
但說也奇怪,雖然糾纏兩人將近十二小時的鎖鏈被打開了,她卻覺得仍有一條無形的鏈子緊緊鎖住她和他,這是因為……她已經跟他親密纏綿過的關系嗎?
「看來該是跟陽明提出分開住的時候了。」因為她的一顆心都在瑞瑞身上了。
不過柯陽明還在巴黎工作,她得要下星期才能說,正當這麼想時,電梯開啟,她還沒打開自己的家門,就听到柯陽明在里頭唱歌。
「你怎麼提早回來了?」她詫異的問。
柯陽明不回應,只是一個勁兒的拉著她在陽台上跳舞,還親了親她。
「你听我說,還記得瑞瑞嗎?那個幫我走壓軸的瑞瑞……」趁他心情好,她想趕緊提出分開居住的請求。
「喔,從援交對象變成工作伙伴的瑞瑞?」
「我跟他才沒有援交!」柴蕾氣呼呼的澄清。
「好,沒有,然後呢?」
柴蕾把自己跟段懷銳在一起的事情說了,「……我、我想跟他一起住。」
她有點擔心柯陽明不同意,他愛干淨又要求完美,不喜歡接觸新朋友,尤其是男人,如果他還要找另一個室友,大概會很麻煩。
豈知柯陽明卻笑呵呵的拉著她的手,將她轉了一圈再攬到懷里。
「要去就去啊,我正煩惱該怎麼幫你找室友呢,我要展開新的計劃了。」
「什麼?」她听了一頭霧水。
柴蕾總覺得從巴黎回來後的柯陽明特別開心,開心之余又好像暗自計劃著什麼,她懷疑這是他突然提早回台的原因。
不行,有點奇怪,她不放心,自從秦死去以後,他對人生就只是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不曾再積極的向往什麼了……她一定要查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