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斐,你太過分了,有異性沒人性,任由這些人欺負我都不幫忙,你快給我出來,不然……不然我就去夜店釣男人!」
茶水間的門又是被手捶又是被腳踢,居然還屹立不倒。
「你快點出來帶我離開,不然我拆了這扇門!」
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來添亂!黎斐看著陸恬蔓泛著水光的紅眼楮,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決心,「有本事你就來拆呀,大白天的逛什麼夜店,去釣蚊子呀!」
趙晴晴果然氣炸了,掄起的拳頭像打雷一樣落在門上,听得人心驚膽顫的,然後「喀嚓」一聲,某人竟然扭到自己的手了,那骨節錯位的聲音讓人心頭發冷。
「小蔓姐,這是不是月兌臼了呀?呀,她居然不說一聲就跑了……你們快出來看看……這個瘋女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陸恬蔓撩起黎斐的衣服,把眼淚全抹在上面了,然後拍拍臉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走了一步卻被黎斐拉住了,陸恬蔓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不用那麼小氣吧,這樣就生氣了?好了好了,你把衣服月兌下來,我替你洗干淨。」
「小蔓。」黎斐嘆息著,低頭吻住她的眼楮,陸恬蔓仰著頭承受,溫柔得如同天使羽毛輕拂的親吻,一直沿看鼻梁下滑,直至落在雙唇上。
陸恬蔓猛地推開了他,「你不用刻意討好我,也不用對我心存愧疚,我還沒追到你呢,你對我沒責任,我知道你擔心她,你就去追吧,我像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嗎?去吧去吧。」
陸恬蔓把黎斐使勁往外推。
黎斐確實有點擔心趙晴晴,趙晴晴是被寵壞的個性,說得出做得到,在常人眼里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可都做得出來,就算沒有愛情,兩人也是相處將近十年的老朋友了,黎斐不能眼睜睜地望著月兌臼的人不去醫院,而跑到夜店去。
他的手剛放在門把上,陸恬蔓就突然沖過來,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口,「黎斐,我告訴你,其實我一點也不明事理,我也不想講道理,我只認死理,我不管你心里面有誰,現在有什麼想法,反正我還是會追你,我不會放手的。」
黎斐的心好像被濕潤的海綿裹住,透不過氣來,他松開了握住門把手的手,轉過頭來看著神色恢復正常的陸恬蔓,「小蔓……」
陸恬蔓對他一笑,然後替他打開了門,「走吧,去追吧,我等你。」
然後她眼巴巴地望著黎斐走了。
騙人,通通都是騙人的,還說對那個女人沒想法了,如果沒想法,怎麼會一听到人家出事就拋下她,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陶夏子望著她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小蔓姐,你沒事吧?」
陸恬蔓搖頭,「大家今天都不用出門采訪呀?我這邊沒事,你們該忙什麼就忙什麼,不要圍著我,把我的空氣都搶光了。」
看陸恬蔓的臉色確實不好,眾人也不敢多問,密不透風的人群一下子就散開了,陸恬蔓走出雜志社想透透風,然後就望見了去而復返的黎斐。
「你怎麼回來了?」陸恬蔓懷疑眼前的人是幻覺,用力揉了揉眼後,視線里那個頎長的身影更加靠近了,帶著真實的溫度。
黎斐揉了揉鼻子,「不,我不去了,誰曉得她跑哪去了,我也找不到,何況惹怒她的人又不是我,我去了她也不會消氣,只會被遷怒,我打了電話給唐圳,他惹下的爛攤子自己來收拾。」
「那你……」
「我想……」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會,又繼續異口同聲。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為這巧合而笑出了聲,黎斐望著對方晶瑩的笑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模,喃喃說︰「小蔓,其實我發現……」
黎斐自從追出了雜志社,腦子里陸恬蔓哭泣卻執著的面容反而越來越清晰,揮之不去,腳步也越來越重,幾乎無法邁動,直到這一刻他才醍醐灌頂,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愛陸恬蔓。
這個女人以她獨有的方式,溫柔、聰慧、強勢地佔據了他的心,讓他的目光只為她一人明亮,讓他的脾氣只為她一人溫柔,讓他的血液只為她一人火熱。
「嗯?」
陸恬蔓一顆心也吊了起來,懸在半空里不上不下,明明早就該死心的,但對方曖昧不明的態度卻又給了她一絲希望。
「黎斐,算我看錯你了,好朋友受了莫大的委屈,你卻只管自己調情、勾搭女人,我就躲在電梯口,你認真看一眼會找不到嗎?」
趙晴晴痛得兩眼淚汪汪,偏偏也不肯落下淚來,她不知道這三年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一向疼她、以她為中心的黎斐變成了這副鬼樣子,而那個死鬼唐圳也對她提出了諸多要求,現在還耍脾氣不理人。
而剛才,她只是想和黎斐過來消磨一下時間,卻也被當成眼中釘,她自小被寵壞了,從來只有別人哄著她的份,哪里遭受過這樣的待遇!
脾氣一上來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她沖上去,用完好的那一只手就要給陸恬蔓甩上一巴掌,伸到半空時,手腕卻被黎斐扣住。
「我送你去醫院,你別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我倒想看看這個天山童姥給你落了什麼迷湯,把你迷得昏頭轉向、背信棄義、六親不認!」
「啪。」大概誰也沒料到冷冷清清的陸恬蔓會動手,所以趙晴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盯住陸恬蔓。
黎斐也十分驚訝,陸恬蔓的個性最為平穩,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惡意中傷,連雜志社那些人都忍了,難道會忍不下一句「天山童姥」?
陸恬蔓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如此生氣,她恨不得把對方的嘴巴撕了,讓她再也無法說出這種傷人的話來。
「你說我沒關系,但是你好歹尊重一下黎斐,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有義務對一個人好一輩子的,他喜歡你、愛你,所以多年來不求回報地對你好,但你又拿什麼回報他了?現在只不過稍稍對你冷淡了些,你就拿這些話罵他、侮辱他!既然不能愛他,你又憑什麼來要求他對你一如既往?」
「我……我……你騙人……」連手臂月兌臼都無法讓趙晴晴哭泣,這下子她卻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才沒那麼壞,我……」
「你的智商難道還停留在六歲嗎?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掏心掏肺地對你好,對其他的女人卻都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連女朋友都不例外,除了喜歡你,還能有其他的原因?我看你是不願意思考,不思考就不會明白,不明白就不用負責任,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眷寵,你這樣會不會太自私了點!」
陸恬蔓越說越激動,腦子里出現黎斐曾經微笑說「我不會再愛了」的表情,她為黎斐不值,又為黎斐難過,簡直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小蔓,別說了,那是我一廂情願,跟她沒有關系。」
大概真的對趙晴晴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黎斐的心里出奇的平靜,也沒有一點生氣,然而望見陸恬蔓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卻十分心疼。
「小斐?」趙晴晴哭得更加厲害,上氣不接下氣。
「所以是我多此一舉了?」陸恬蔓睜大了眼楮,眼里掠過不可置信的光。
「不是,我……待會兒我們好好開誠布公地聊聊,你先等我一會。」
要不是半路殺出個趙晴晴,他早就一吐為快了,當務之急還是把她先送走,不然他們兩個人大概都無法平心靜氣地聊天。
陸恬蔓再次眼睜睜地望著黎斐,拽著暗戀長達十年的女人從自己面前離開,那一點點的任性和小脾氣都沒有了,她只覺得絕望。
就算她願意鍥而不舍地繼續追求黎斐,可人家不一定會領情,說不定心里只會討厭她、厭煩她,認為她阻礙了他的情路。
待會開誠布公地聊聊?會跟她聊什麼呢?
會不會類似這樣……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忘記她,但是直到再次相遇,我發現我真的沒有辦法讓她從我的心里走出去,所以對不起……
陸恬蔓越想手腳越冰涼,身體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間都凝固了,一般腦子里只剩下一個聲音︰走,快走,讓他找不到你,就沒辦法說出這種話了。
***
黎斐用了最快的時間跑回原地。
他賽跑比賽的時候都沒那麼拚命過,但就這麼點時間內,陸恬蔓居然不知所蹤了,他回雜志社問了情況,所有的人都表示她出門後就沒回去過。
黎斐打她的手機,回應他的卻是千篇一律的機械女聲,「您好,您拔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命令自己不許緊張,陸恬蔓有照顧自己的能力,何況這麼大的人怎麼會說不見就不見,她或許只是想上個洗手間?
他跑到女廁等,讓陶夏子進去一探究竟,陶夏子腦子有點呆,真以為她的小蔓姐無所不能,會縮骨功,各角落全查找了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你別著急,小蔓姐鐵定不是失蹤,她可能就心里有點不舒服出去散心了,手機又恰好沒電,或者她不想被人打擾,就把手機關機了?」陶夏子越想越有可能,十分佩服自己急中生智,能想出這樣的理由來。
「我知道了,你回雜志社吧,我去她家看看。」
陶夏子只覺得眼前一陣風掠過,某個心急如焚的家伙就跑下了樓梯,她鼓了鼓腮幫子,不懂黎律師干嘛這麼擔憂小蔓姐,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也不是黑幫電影現場版,不管小蔓姐是出于什麼原因暫時找不到人,也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