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這是什麼地方?
林語洋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時間,過去嗎?她必須要看日歷才會知道。
她發現自己的四肢纏著繃帶,肌肉雖然酸軟、疼痛,但是精神狀態很好。
這代表什麼意思?
她看見了,牆上的電子日歷顯示今天是三月六日。她出車禍那天是二月二十一日,所以日期是往前推進。那麼她有回到過去嗎?
不對!她對回到過去的記憶是零,不應該是這樣,她應該會有記憶才對。
林語洋掙扎著起身。只要有計算機,她可以上網查詢。
「老天!你終于醒了。」
耳邊響起充滿驚喜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反應,已被卷入對方的懷里。
他抱得好緊,熟悉的味道讓她放棄掙扎,同時感到他的雙手在抖動。
他在發抖?為什麼?
「你睡了好久。」辜承隆捧著她的臉蛋,仔細端詳,似乎不敢置信。
他在撒嬌?林語洋認為自己應該是听錯了,不然就是還沒有清醒。他會用孩子氣的口吻,只有過去僅存在她的記憶里才對。
「渴。」
「我先用棉花棒沾濕你的嘴唇,要等醫生檢查過,你才能喝水。」他先通知護理人員,然後在櫃子旁邊忙碌。
她疑惑的打量他,面如槁木,衣衫凌亂,雖然頹廢得迷人,但這不是他,他對外表的要求是整齊和清潔。
奔承隆動作利落卻小心的幫她潤濕唇瓣。
醫生偕同護士進入病房,展開檢查和記錄。
期間,他不時提供細節數據。
林語洋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所有的照護工作,他都是親手處理,絕不假手他人。
「病人已經清醒,導尿管就可以拔除。」
「何時可以進食?」
「剛開始最好吃些好消化的流質食物。」醫生寫著報告,絲毫不敢馬虎。「後續觀察一至兩天,若是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曼克雷醫生,謝謝你。」
「不用客氣。」醫生說,帶著護士離開病房。
「我請飯店送清淡的食物過來。」辜承隆輕柔的說,幫她撥開發絲。
「這里是法國?」老天!她的聲音啞如老嫗。
「當然。你睡了十三天,就到讓我懷疑你被睡美人附身,但是我偷偷吻過你幾次,你沒有醒,所以我知道你只是太累了。」
林語洋蹙起眉頭。這種說法豈不明示她,她最愛的人是他!
「你的工作呢?」
「我已經辭職很久了。」
她瞪大雙眼,「怎麼可能?你應該……難道我沒有回到過去?怎麼會這樣?」
「你這笨蛋,你以為出車禍就能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回到過去?你知道嗎?當我親眼看見你跳進車道時,心髒差點跟著停止。」雖然憤怒,但是他舍不得對她太凶,畢竟她才剛清醒。
「如果我沒有辦法逆轉時空,就代表無法幫你。」
「你是大笨蛋嗎?你以為我回頭找你是因為你可以幫我?」他氣壞了。「辭呈是我親自遞送的,如果我有意挽回,當初就不會辭職。」
「為什麼?」
噗……好響亮的排氣聲。
林語洋雙頰爆紅,這種突然的生理狀況完全無法預防,讓她想假裝沒事都沒有辦法,尷尬得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
「排氣是好事,你在害羞什麼?」
「不準說!」她狠瞪著他。
奔承隆聳聳肩,拿起一旁的報紙,這幾天他都會念報紙給她听,現在她醒了,不用他念,所以他準備埋頭看報紙。
「你還沒有說你為什麼要辭職?」
「你不是叫我不準說?」
「你……」林語洋鼓起腮幫子,干脆轉頭,不理他。
枉費她時時刻刻都想著他,甚至願意為了幫他而……不對,是她自作多情,他不也說了,他是親自遞送辭呈。
這表示他再也不需要她了!只有她還夜郎自大,以為可以再修改歷史。好傻。難怪他會罵她笨蛋。她真的是!
奔承隆知道不宜逗她逗得過火,「我遞辭呈,最主要原因是你。」
「我?」
她圓睜大眼的模樣好可愛,他看得目不轉楮。
「前兩年,你為了支持我的理想,可以當我背後的支柱,如果這是愛情的表現,那麼我也可以,所以我選擇離職。」
他的意思是?她在做夢嗎?
奔承隆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捏臉頰的自虐行為。
「請你不要欺負我老婆,這樣我會很心疼哦!」
柔情似水,幾乎將她淹沒,怎麼可能一醒來就……她有強烈的不確實感。
或許這只是一時的惡作劇,等她再次醒來就會恢復原狀。
一定是這樣!
「我有打擾到嗎?」探頭進病房的女子笑意盎然。
「茱柔,你不是在台灣嗎?」林語洋好驚喜。
「我總要抽空來法國看店里的狀況。你呢?克紹說你醒了。我本來打算如果到醫院你還在睡,就要商借KTV設備,用我的魔音把你吵醒。」明茱柔靠近病床,看見語洋精神奕奕,是在無法想象她不久前還在跟死神搏斗。
「你們聊,我先出去買東西。」辜承隆識相的借故離開,讓她們說知心話。
林語洋目送他離開,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明茱柔都看在眼底。
「這麼依依不舍,就留他下來啊!」
「我醒來以後,他一直守在我身邊,該讓他出去透透氣。」
「怎麼你的口氣听起來,似乎認為他留得不甘願?」林語洋的眸子充滿淡淡的哀愁,或許她來得正是時候。
「他只是基于夫妻道義才照顧我,畢竟我在這里人生路不熟。」這是林語洋幾天下來獲得的結論。
「如果他知道你這麼想,一定會氣死。」明茱柔走到櫃子前,一一檢視櫃子上的用品。嘖!什麼都買最好的,居然在這時節出現新鮮櫻桃。「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這才是我認知中的夫妻道義。」
「才怪!那你跟杜克紹怎麼說?你們也是夫妻啊!」
「對,我跟杜克紹也是夫妻,但他愛我愛到死心塌地。如果以此類推,辜承隆愛你!否則他為什麼要親自照顧你?他錢多,花錢請特別護士是小事,一樣算是盡到夫妻道義。更別提這些東西,買了郁金香和百合淡化醫院里的消毒藥水味,新鮮櫻桃是給你補血的,現在不是產季,他應該花了不少時間才買到。」
林語洋悶著聲音說︰「我不希望他對我這麼好,如果在這樣下去,我無法想象有一天他離開,我要怎麼自己走下去?」
「為什麼你要這麼悲觀?」
「我不得不!我也希望自己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偏偏……可能是太突然了,她回頭得太突然。」
「傻瓜!你怎麼不想,你這麼好,並不缺他愛!法拉說過,很多來店里的男士都很欣賞你。」明茱柔朝她眨了眨眼,曖昧的笑說。
「他們只是欣賞我的親切。」
「對,你發現你的優點。不論對方的身份、外形、態度,你永遠一視同仁,不謙卑,不高傲,永遠笑臉迎人的親切。在法國巴黎,不少人會對自己的身份產生優越感,不論學識或社會地位,單就人種別就有,而有些人為了抗衡,決定當對方高傲,就要更勝于對方。這麼循環下來,你反而成為清流。」
「我沒有你說的這麼好。」林語洋不習慣被贊美。
「你有,而且你會慢慢的發現。店里還有一些帳等著我看,我先回去,明天會準備食物,慶祝你出院。」
「謝謝。」
「不要想太多!」明茱柔突然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
林語洋嚇了一跳。這在法國是禮貌,但是女士間只貼臉頰,沒有親吻。再說,茱柔不是法國人啊!
明茱柔一臉得意,還故意眨眼楮。
林語洋不解。她是在暗示什麼嗎?
明茱柔走出病房,看見守在門外的辜承隆神情陰霾,不禁好心情的揚起嘴角。
「買東西回來啦!咦?你買什麼?」
兩手空空的辜承隆恨不得擰斷她雪白的頸子,咬牙切齒的說︰「你管不著!」
「你該不會根本沒去買東西,就守在門口當忠狗吧?我有這麼邪惡,會把語洋一口吞了不成?」明茱柔故意驚呼。
即使隔著門板,病房內的領域樣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不是杜的老婆,我會把你與語洋隔離。」他已經很收斂張狂的氣勢,無法在第一時間阻止她對語洋非禮,已經夠扼腕了,這種事不可能發生第二次。
奔承隆越過明茱柔,快步走進病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林語洋的臉頰印下一吻,正好是明茱柔剛剛吻的地方,彰顯所有權的霸氣不言可喻。
林語洋將明茱柔在門外說的話,與他的行為對照後,感受到明顯的醋意……
這種在乎的姿態專屬于情侶間,她可以作這種美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