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依站在自家大門前,臉上的表情除了驚恐萬分外,更添加了錯愕以及不安。
方才听見電鈴聲,她還以為是展璃跑來找她,所以直接打開門,反正她的訪客向來就只有展氏兄妹而已。
兩人說好今天要一起去做產檢,此刻最多只是訝異向來愛遲到的展璃居然比約定時間提早了半小時。
怔愣望著那道出乎意料的人影,對方冷漠的臉龐突然出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她不覺一陣戰栗,想馬上把門關上。
居然找到自己的住處,看來她太輕忽這個男人了。
「我來得真是巧,要是再慢一步,你若出門,我就見不到你了。」關之焱的黑眸移到她一手拎著小包,手上還掛著一件薄外套,視線再緩緩下移到她隆起的月復部。
柳月依心中一驚,糟了!她的肚子……
想遮掩,可惜手邊沒有遮蔽物,只能讓他的視線大剌刺的打量自己的肚皮。「你……關先生怎會突然來找我?」
「你打算讓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在門口發呆嗎?」他的聲音多了點不悅,這女人怎麼都不會照顧自己,有孕在身還打算傻愣愣的站著跟他干瞪眼。
「我……沒有。」她一點也不想這男人闖入她的生活範圍,「只是我正打算出門,沒辦法招待你。」
「我不會耽擱你很久的。」他則是執意要進去。
盡避心中有著萬千的不願意,她還是挪了位置讓他走進屋里,反正展璃就快到了,再忍一下就好。
瞧她一手撐著腰,移動遲緩的模樣,他眼里的不悅不禁加深。「這段時間你一直是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盯著頭低垂不敢看向他的女人,他不喜歡她老是擺出一副懦弱恐懼的模樣,如果不是已知道她的本性,恐怕沒跟她談上幾句話,他就會動怒了。
「是。」柳月依心里七上八下,這男人絕對不是來這里跟她聊天的,瞧他對自己的肚子一點驚訝的反應也沒有,莫非他早已知道她懷孕的事了?
必之焱環顧這間十幾坪的小屋子,似乎相當滿意,這里看不出有另一個男人的影子。
「你還打算隱瞞到什麼時候才要跟我提你已懷孕的事?」看她心驚膽戰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起了興趣想跟她玩下去。
柳月依抽口氣,他果然是為了孩子的事而來,下意識的,她以兩手護住肚皮,就怕有人要來搶她肚子里的孩子。
「關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是不是懷孕應該不用向你報備吧!」她冷靜道。
「你若是跟其他人結婚生子,自然不關我這個前夫的事,但倘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覺得我沒有權力知道嗎?」
血色自她的臉上刷下,差一點柳月依就要月兌口而出,孩子不是他的話。
可是若他已派人去調查過,就會知道這孩子是在她還是他的妻子時懷上的,她不會那麼笨的說謊去惹他生氣,這男人並不是她可以對付的。
「我……我也是在離婚後才知道懷孕的事。」
必之焱露出諷笑,她明明就是早有預謀,懷孕一個半月就已去婦產科報到過了,還敢說什麼她不知道。
就連離婚時都不曾把小孩的事給說出口,就表示這女人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得知。
只是他不明白,難道她不知道這個孩子可以讓他給她的贍養費多到天文數字,甚至還會讓她保有關太太的頭餃嗎?
顯然柳月依對于名聲、錢財都不想要,寧可帶著孩子窩在這種小地方生活,也不願意跟著他。
可她越是想月兌離他,他就越不想讓她離開。
「所以今天關先生是來跟我討論孩子的事嗎?」不想再跟他打啞謎,柳月依想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麼做。
「不知道你哥哥有沒有跟你聯絡過?」
面對突然一改的話題,柳月依有些愣住,她搖搖頭。
柳牧生自從她和關之焱離婚後,就對外宣稱說他沒有這個妹妹,而她自然不會再跟柳牧生有任何聯系。
「所以你不知道柳牧生近日就要將柳家大宅賣掉的消息羅?」
「什麼?」她大吃一驚。
柳牧生不是靠著關之焱給的幾千萬,投資做了些小生意,听說也賺了不少錢,怎會又要賣祖宅了?
「你哥哥去年底迷上賭博,把投資的公司都給賠掉了。」瞧柳月依臉上露出的不屑和憤怒,足以證明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柳月依和柳牧生是完全不同個性的人。
一直以來,他都認定柳家兄妹是看上他錢財的貪婪之輩,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錯了,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爺爺執意要他娶柳月依的原因。
「我打听到柳牧生最近也派人在找你,恐怕是想再把妹妹嫁給其他富豪,以便再要到一筆高昂的聘金吧!」
柳月依心中大怒,柳牧生到底是在想什麼,他還真以為自己的人生該由他做主嗎?實在太可笑了!
若不是要遵守對母親的遺言,她絕對不會去管柳牧生的任何事!
「不過我可以替你把柳家大宅給守住,不讓你大哥變賣掉,甚至讓你大哥不再來騷擾你。」
柳月依一臉戒備,縱然相信他的能力,卻不相信這男人會這麼好心的幫她。
必之焱唇一掀,誓在必得道︰「但是你必須跟我回去,直到你生下孩子為止。」
不意外他對她有其他要求,柳月依輕輕攢起秀眉。
「當然,你也可以不答應,不過你得先想清楚,你大哥可沒這麼容易放棄,要是被柳牧生找到,你們之間的爭吵是免不了的,你的日子鐵定會被鬧得天翻地覆,這樣你能專心養胎嗎?還有……」聲音一沉,「請記住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如果你不肯跟我走,我只有使出強硬手段來取得孩子的撫養權,並杜絕你和孩子未來見面的機會!」
好一招心理戰,先搬出她大哥藉以投下一記威脅利誘,再使出強硬手段來逼她不得不答應他。
明知這男人是為了孩子才提出這樣的要求,可留下來確實得擔心著柳牧生的糾纏,算了,既然他說有能力替她保住柳家,她倒是可以跟他一起回去,反正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而她最在意的,也唯有當初曾答應母親的承諾。
必之焱觀察到她臉上的妥協,滿意的站起身,拎起她放在桌幾上的外套和小包,大步一跨來到她面前。「既然你也不反對,我們現在就走吧!」
「現在就走?」她還要去產檢呢!
「車子就在外頭等著,你不是跟婦產科約了三點,現在不走想什麼時候去?」她的行程他早就知道了,前幾個月他沒機會參與,這次說什麼他都要陪她去,畢竟在她肚子里的可是他的骨肉。
「太快了,我東西都還沒收拾……」
「這些東西家里都有,缺的到時再買就好。」沒給柳月依機會反應,男人一手攬起她的腰,強迫性的把她帶了出去。
半小時後展璃到了,拚死按著電鈴卻無人回應,便責怪起柳月依怎麼因為自己遲到十分鐘就先走了,卻不知道柳月依再也不會回來了。
如果說關之焱突然出現令她緊張錯愕,那他突然一改冷漠態度,露出微笑的模樣就更令她不知所措了。
原來他也是有發自內心的笑呀!
听到醫生說寶寶在柳月依肚子里很健康後,關之焱一副開心的模樣,怡好讓柳月依看個正著。
當他听聞孕婦懷孕五個月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關之焱的臉上有著無比的認真,他一一記下醫生的叮囑。
以往他可從沒關注過她的生活呢!她不禁苦笑了。
「如果柳小姐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那我就安排下一次的檢查時間……」醫生並不清楚關之焱的身分,以往都是柳月依一個人前來,他怕稱呼錯人,禮貌上他一如以往的喚著柳月依。
必之焱瞄了一眼不出聲的女人,打斷醫生的話,「是關太太。」
她稍稍抬了眼,沒把心底的不悅表現出來。
醫生頓了一下,經驗豐富的立即改了口,「那麼關太太,就請你跟護士小姐約一下檢查時間,另外……」他瞄了瞄同行的男人,年輕夫妻,又是頭一胎,他多多少少會交代一下,「就是夫妻間的親密行為,關太太這胎已是五個月,其實是沒有關系的,不過也不能不節制,不然還是會有危險的。」
柳月依不好意思僵笑著,瞄了一眼表情正經的關之焱,他老兄竟然一臉認真對醫生點了頭,霎時教她的一張臉紅了起來。
她和這男人,是不會再有下一次的!
離開問診室,她這才憶起該跟展璃聯絡,趕緊撥通手機向展璃解釋狀況,並告知自己已產檢完畢,當然也說了她會和關之焱回家的事。
面對一雙牢牢盯著她講話的視線,她只簡單的說了聲「下次再好好解釋」,便將那頭展璃急躁的聲音給掛斷,與關之焱坐上車。
他帶著她采買了許多孕婦需要的日用品,甚至連未來六到九個月的孕婦裝都準備齊全了。
她輕輕的皺了眉頭,「我現在才五個月,你會不會買太多了?」
「一次買完總比以後還要出來買的好。」
那萬一她變胖許多該怎麼辦?誰能抓得準寶寶在她肚子里的成長?她張著嘴,正想反駁時,一記嘲弄的聲音迎面而來。
「柳月依,你現在倒是敢跟我頂嘴了?」
她心一驚,聲音跟著小下來,「我、沒有……」現在這種時候,她還是保持以往低調的個性,以策安全。
看著這個很會「裝」的女人,關之焱突然起了玩性,很想知道她到底可以忍到什麼時候?「沒意見的話,我們去買些寶寶需要的用品和衣服。」
衣服?
這男人,她連寶寶是男是女都還沒去檢查呢!
將抗議的聲音全部吞入肚里,她怯怯的扯了一抹笑,像個小媳婦般微微道了聲「好」,硬著頭皮看著他買了一堆男嬰、女嬰的衣服。
反正浪費錢的是他,她做什麼替他省錢呢!
直到男人覺得買足了,天也黑了,這才甘願帶著她一起回家。
必家是一棟佔地百坪,有兩層樓高的獨棟別墅,雖然給一個人住似乎大了點,但早先這里還住著關之焱的父親和爺爺,自然也不會覺得大,後來父親和爺爺相繼過世,這屋子才空了下來。
門口站著幾名熟悉的人,是廖管家還有幾名打掃的幫佣,一見關之焱的身影出現,急忙上前打招呼,並叫人快去將晚飯熱了,準備給關之焱送上。
似乎沒有意外柳月依的出現,廖管家嚴肅的臉上一如以往沒有表情的看著關先生的「前妻」。
在他心底,柳月依根本不配和自己從小服侍到大的關先生在一起。
他對柳月依沒有多好的印象,誰教她哥哥如此貪財,他表面上是尊稱她為關太太,心底卻沒有多尊重這個唯唯諾諾的女主人。
不過听聞柳月依有了關先生的骨肉,看在這個分上,他依舊表現出應有的禮貌來。
雖然關先生已經長大,但他仍有義務替關先生打理好這個家,不能讓一個無用的女人把關家弄得一團亂。
「先生,這些東西是要搬到客房,還是柳小姐先前住的房間?」廖管家命人把車廂內一袋袋衣物拎了進來,並請示這個家的主人。
必之焱冷淡的瞄了一眼默默扒飯的女人,有些惡意的回答,「全部搬到我的房間。」
「當」一聲,柳月依手里拿的筷子突然掉到地上,這男人該不會是想要她和他睡在同一間房吧?
廖管家也擰了眉,但他雖然不認可柳月依,也不至于違反關之焱的吩咐。
「怎麼了?把你的東西放到我房間,你很有意見嗎?」帶了趣味的黑眸望向慌張拾起筷子的柳月依。
「我們……不是夫妻,怎能睡在同一個房間?」她沒跟這男人同床的心理準備。
「不會有人多說什麼,也沒人敢多嘴,你是什麼身分,大家都很清楚。」他很喜歡瞧她不滿卻又不敢發火的模樣。
「可是以前我不是都睡在對面的房間嗎?」
她是什麼身分,不過就是個「前妻」嘛!
這男人……就這麼任意和女人同睡一間房嗎?真不自愛,柳月依心中有股厭惡的感覺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