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亦秋做的雞蛋簡直慘不忍睹,又黑又焦,里面還摻著沒弄干淨的蛋殼,連她自己都不敢踫,但郝仁卻沒有去吃沙拉或者粥,直接把那盤焦黑的雞蛋放到自己面前,然後津津有味地開吃。
譚亦秋奇怪地看著他,心說難道這雞蛋看起來很丑,其實味道還過得去?看他吃得滿香呢……她忍不住用叉子叉了一塊過來,雞蛋剛一放入口,她臉色一變,連忙抽了紙巾把雞蛋吐出來。
她用紙巾捂著嘴,一副對那味道心有余悸的樣子,于是更不能理解地看著郝仁,他居然津津有味地把那盤堪比毒藥的雞蛋全部吃光了,難道只是因為這是她做的嗎?譚亦秋忽然又被感動了。
而郝仁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這麼多年了,這是譚亦秋第一次為他做飯,在他有生之年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即便她做了一盤毒藥,他也肯定會吃光它。
早餐過後,譚亦秋為了不給郝仁找麻煩,明智地選擇不去洗碗。
但她同時也不準郝仁去,強拉著他坐在沙發上,然後開始看電視。
郝仁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說︰「把髒碗放在水槽里不好吧?」他雖然為人不修邊幅,但卻是個標準的家事小斑手,這些年伺候譚亦秋伺候習慣了,對這些家事也是駕輕就熟,「我去洗吧,一下子就好。」
譚亦秋拉著他的手臂,「不行。」
郝仁耐心道︰「你自己看一下電視,很快的。」
譚亦秋看著她,嚴肅地說︰「我不要。」
郝仁無奈地投降,坐回去和她一起看電視,他有些糊涂了,明明失憶的是他、黏人的是他、藉機讓譚亦秋伺候自己的也是他,可為什麼現在卻倒了過來?
以前每次吃過飯,譚亦秋都會直接來看電視或者回房工作,根本不會拉著他一起看電視,她腦袋不會也出問題了吧?
譚亦秋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隔了一會把頭也靠了過去,現在她的心房被填得滿滿的,滿腔的感動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她只能用力地摟著身邊的男人。
其實理智防線被擊潰只是一瞬間的事,在看到他忍著痛為自己收拾殘局的時候,在他下意識地將聖女番茄切出形狀的時候,她就知道郝仁沒有變,即使失憶了,他也是愛自己的。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愛著自己,可她卻完全忽略了他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寵。
他總是沉默地替自己打點好一切,然而譚亦秋卻一直覺得理所應當,其實郝仁沒有變,改變的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忙于工作、變得忽略郝仁,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和郝仁好好的約會一次了。
譚亦秋終于發覺過去的自己真的好過分,她忍不住與郝仁靠得更近,再度慶幸郝仁忘記了一切,幸好他忘記了自己是多麼的過分。
郝仁滿頭霧水地被她摟著,關心地模模她的頭,「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譚亦秋搖頭,轉而又拉過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把頭埋在他胸前,小手摟住了他的腰,心頭被幸福感塞得滿滿的,她已經不在乎郝仁是否會恢復記憶了,如果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就讓他們這樣幸福地在一起,重新開始。
而郝仁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將她摟緊。
或許你會以為他們兩個就這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那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因為精彩的部分正要開始……
由于譚亦秋忽然大徹大悟,所以她決定在這段時間好好地彌補一下郝仁,順便提升一下自己做家事的技能。
因此在有所行動之前,譚亦秋先打電話給公司,請了兩個月的假,因為她是公司的功臣,所以這次出車禍請假,公司也不會不允許,只不過現在公司即將上市,她在這個時候請假,副總的位置恐怕就得不到了,不過這也無所謂。
說真的,車禍之後,譚亦秋的記憶就變得很混亂,現在的她對工作的記憶很模糊,而當初那股工作狂的拚勁也已經消失了,她現在只對高三的事情記憶猶新,她就好像剛剛經歷完指考一樣,只想先好好地休息一下。
請了假之後,譚亦秋就開始在家里專心地研究家事,不過她每次做完家事後,都會把公寓搞得像是案發現場,不僅如此,還會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到最後還是要讓郝仁一拐一拐地幫她收拾殘局,因此郝仁覺得自己傷勢好得慢也是有原因的……
郝仁一面坐在地毯上修著吸塵器,一面在想對策,如果再繼續讓譚亦秋「照顧」他的話,他覺得自己早晚會回到醫院。
正當他拿著螺絲起子凝神思考的時候,陽台又傳來了一聲尖叫。
郝仁嘆了口氣,從地毯上爬起來,跛著腳跑到陽台,就見譚亦秋一臉懊惱地看著洗衣機。
郝仁見她沒事便松了口氣,走過去摟住她,揉了揉她的肩頭,問︰「怎麼了?」
譚亦秋無辜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默默地將洗衣機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襪子、T恤全部都變成了粉色的……
到最後,她拿出了一件紅色的小可愛,譚亦秋雙手扶在洗衣機邊緣,說︰「怎麼辦,都不能穿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件衣服會褪色?」
郝仁失笑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洗過衣服啊,親愛的。」
譚亦秋嘴一噘,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郝仁拿起那些被染色的衣服看了看,「而且內衣應該單獨洗的。」
譚亦秋忽然覺得有些丟臉,肩膀一抖,甩開他的手,「那下次你來洗好了。」
她怎麼會這麼沒用,連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譚亦秋有些懊惱,掙開郝仁後離開了陽台,站在客廳里,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想要做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做不好,于是她就這麼垂頭喪氣地站在客廳中央。
郝仁一拐一拐地追出來,走到她身後,忽然無力似的撲向她,把大部分力量都倚在她身上,大腦袋也墊在她的頸窩,滿是胡渣的下巴在她的肩頭蹭來蹭去,「其實你不用學習做家事的,我們可以……」
「請一個幫佣?」譚亦秋側頭瞪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家事做得太差?」
郝仁說︰「我只是覺得你不一定非要會做家事,你是我妻子,又不是幫佣。」
譚亦秋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點,但還是很倔,「做家事本來就是妻子該做的。」
她的執著令郝仁很頭疼,他一想到那個不知道被她塞了什麼的吸塵器,和那一桶粉色的衣服就覺得前途堪憂,于是忍不住本噥了幾句。
譚亦秋見他這樣子,不禁狐疑地看著他,「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做家事?怎麼了,我做得有這麼差嗎?」
郝仁摟著她的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滑了滑。
譚亦秋伸手拍他,「我一定會把家事做好讓你看看的,你等著,我再去找事情做。」
郝仁連忙用力地摟住她,譚亦秋嘔氣掙扎著,「你放開我,郝狗熊!」
放了手她又要去搞破壞,郝仁今天就打定主意不讓她再做家事了,于是眼珠一轉,他忽然腰一彎,把手伸到譚亦秋的腿下,接著把她打橫抱起。
譚亦秋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然後小腿亂踢,「你干什麼?」話剛出口,她就覺得自己身子一沉,接著又抬了起來。
郝仁抱著她往臥室走,譚亦秋的身子一直都一沉一抬的。
譚亦秋忍不住道︰「抱就抱,你這是干什麼?」
郝仁無奈地看她一眼,有些懊惱,「你還指望一個瘸子能四平八穩地抱著你?」
譚亦秋不說話了。
郝仁現在雖然不再用拐杖,但腳還有些跛,抱著她難免會走路不穩。
于是原本應該很浪漫的一個公主抱,硬是讓他演繹成了瘸子抱老婆,原本不斷掙扎的譚亦秋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等她回過神之後,她已經被扔到大床上了。
看來郝仁這一身的傷不僅會打擾甜蜜的氣氛,連爭吵的氣氛都能破壞。
……
郝仁從後面摟著她,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肩膀,「以後你想做家事時,我們就來做這個吧。」
他忘情地去吻譚亦秋,將她迷亂的神色納入眼底,接著愉悅地低聲悶哼,一遍又一遍地去吻她的唇,低啞地說︰「我會讓你愛上‘做家事’的。」
午後兩點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臥室,床上男女的身軀久久都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