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一邊糾結地看著又要冒出來的白泡,一邊關小火皺眉道︰「好奇怪,以前小浚煮粥,怎麼沒見過白泡會往外冒?」
你只吃現成的,當然看不見白泡往外冒的時候!許諾看不下去的奪過湯勺喝道︰「我來!」
她氣勢昂揚地說完,隨即拿著湯勺泄氣了,轉頭看他,「怎麼辦?我也不會煮。」
蕭逸無言。
明明已經談婚論嫁,一副要搬出去過兩人世界的小倆口,居然都是廚房白痴,無奈之下,兩人只得守著爐子,看著白泡要冒出鍋了就轉小火,等白泡完全消失再轉大火。
正玩得不亦樂乎,蕭逸的手機響了,他去接電話,許諾繼續守著爐子。客廳里隱隱約約傳來蕭逸的聲音,沒一會兒他回來後,卻只是站在廚房門口靜靜的看著她。
許諾微微回頭,沒注意到他有些凝重的表情,攬了攪鍋里的白粥道︰「粥好像要好了,幫我遞兩個碗來,家里還有些醬瓜和泡菜……」
正絮叨著,就听蕭逸道︰「諾諾,醫院說檢查結果出來了。」
電話里,蕭媽媽沒有說太多就結束通話,許諾和蕭逸自然也沒了吃早飯的心情,驅車一路飛奔到醫院。路上,在蕭逸的堅持下,許諾買了面包先吃一點,剛到蕭媽媽辦公室,就听到她在摔本子罵人。
見狀,許諾深吸口氣,心提到了嗓子眼。會不會……真的是壞結果,所以……
胡思亂想間,她驀地感覺到手一熱,低頭就見蕭逸牽住了自己的手,一股暖流從手心發出,一直流遍全身。兩人相視而笑,不用任何言語已經明白彼此的心意。
蹦足勇氣,許諾進了辦公室,怯怯道︰「蕭伯母。」
蕭媽媽見是未來兒媳婦,狠狠地又瞪身旁的醫生一眼,這才指著許諾道︰「病人家屬來了,昨晚害人擔心受怕一個晚上,你自己給人家解釋清楚!」
「什麼意思?」許諾定楮一看,發現正在挨訓的醫生正是昨晚給老爸診斷的那個,不禁微微楚眉,「是不是爸爸沒關系,你說吧!」
那位醫生抬了抬眼鏡,才滿臉堆笑地道︰「對不起,我們昨晚診斷有些失誤……」
原來,許爸爸肺部的陰影和癌癥壓根沒關系,前一陣子許爸爸出差,生病了一直沒好,肺上那些陰影就是風寒熱邪未清的余疾,昨兒個一高興多喝了幾杯,熱火攻心下才會吐血。診斷報告在蕭爸爸和蕭媽媽的研判下,得出一致結論——
少抽兩根煙,再打兩天點滴,就能蹦蹦跳跳啦!
許諾耐著性子听醫生把長篇大論說完,眼眸陡亮,「這麼說,我爸爸沒事啦?」
這話雖問的是主治醫生,許諾卻把灼亮的眼神看向蕭媽媽,見她鄭重點頭,許諾才如釋重負地笑逐顏開,趕緊往爸爸的病房去了。
病房外,許諾老遠就听見許媽媽嘮嘮叨叨罵人的聲音——
「你說你這個老頭子,讓你少抽兩根煙你偏不听,這下好了,得進醫院來了,哼!嚇出我一身冷汗不說,還耽誤兩個孩子的工作,弄得未來親家公親家母都替你急了。」
許諾站在門外,听見媽媽的數落,嘴角微微上揚。嗯,媽媽能罵人,就說明也沒事了。
「沒關系,我們照顧病人是義務所在,都怪我那學生失誤,差點誤診了,你們二位多擔待啊!」
許諾這才知道蕭爸爸也在里面,趕緊進去,先跟老爸老媽打了招呼,又有禮貌地對蕭爸爸搖尾巴,「蕭伯伯好。」
蕭爸爸剛給許爸爸檢查完身體,對許諾笑笑,「這下放心了?不哭了?」
聞言,小白兔就知道蕭爸爸是故意在逗自己,刷地一下小臉通紅。
還好蕭逸及時出現,解圍地轉移話題還︰「伯父好點了嗎?」
一直縮頭挨訓的許爸爸聞聲甫一抬頭,忽地道︰「我要和蕭逸單獨談談。」
「咦?」許諾和許媽媽面面相覷,「談什麼?」
此時,蕭媽媽也進了病房,頓時,約好的雙方父母見面會在充滿藥水味的醫院裹拉開序幕,許諾不禁有些躊躇,難道爸爸昨晚那麼一吐血,感悟到人生無常,想把她是這女兒正式交接給蕭大BOSS?
許媽媽也覺得奇怪,戳了戳老伴斥道︰「你裝神秘干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現在說,還要單獨談談?」
許爸爸不理母女倆,就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蕭逸。
蕭氏夫婦對視一眼,還是給足未來親家面子地退出病房。人家就這一麼一個寶貝女兒,捧著疼著,現在要送出去了,想和未來女婿單獨談談也很正常。
可是許媽媽不高興了,昨天被那麼一嚇,現在她正想著要怎麼收拾老伴,結果他居然還敢故弄玄虛,要背著所有人找未來女婿談話?就算真的有話要說,也該是他們兩人一起找女婿談呀!他到底想背著她和蕭逸談什麼?會不會是老頭子昨天都麼一吐血,歌時人生苦短,準備把自己的私房錢統統給女婿?!
她還想說些什麼,許諾就拉著媽媽搖了搖頭,「我們出去吧。」語畢,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蕭逸,和母親出去了。
蕭逸站在原地,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內心說不緊張是騙人的。
許爸爸要和自己談什麼?要他一生一世好好照顧許諾,還是要他給許諾一個盛大的婚禮?猜測間,許爸爸已經咳了聲,向他招手——
「蕭逸,來,過來這邊。」
蕭逸定定神,坐到許爸爸身邊正準備起個話頭,就見他神秘地環視一周,確定沒人偷窺偷听後,才低聲道︰「現在……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
蕭逸蹙眉,凝神听他往下說。
「你只要滿足我這個條件,我就同意你和許諾的婚事。」
蕭逸腦海里浮現類似「上刀山、下油鍋」,「殺惡魔救公主」等等高難度的嫁女條件,但還是鄭重地點頭,以表達自己的決心,「伯父你說。」
許爸爸听了這話,滿意地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了,「你現在出醫院大門,在最近的便利商店給我買包煙,要快!」
這一刻,縱使是見慣了大場面、向來波瀾不鷺的蕭大BOSS,也忍不住臉綠了。
許爸爸身為幾十年的老煙槍,向來都是煙不離口。
雖然沒有為了香煙鬧離婚的壯舉,但也曾有過類似「要我戒煙我就先戒飯」的豪情誓言,所以今早許爸爸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往床邊模,這是他維持了十多年的習慣,早晨第一件事——抽根煙,醒神。
許媽媽昨天半夜就醒了,放心不下老伴,硬是要過來照顧他,此時見狀氣不打一處來,陰惻惻地瞪著他就開罵,「抽抽抽!這種時候都還想著抽煙!怎麼不抽死你算了?害得我和女兒擔心受怕……」
老婆一開始碎碎念,許爸爸的神智就自動清醒了,環視一周,再想起昨晚失去意識前的情景,便心知肚明了︰完了,抽煙抽進醫院來了,這下可有得受了。
許爸爸堂堂男子漢,一不怕死二不怕開刀,偏偏最怕老婆陽明,平時自己小病小痛老婆就能念上三天三夜,現在躺進醫院來了,那還不被罵死?是以許諾進病房來探望爸爸的時候,許爸爸其實是被老伴訓斥到半死不活了。
一個早上沒有「老朋友」來提神,再加上當著親家公的面被老婆數落,許爸爸只覺顏面無存,見女兒進來都沒多大反應,直到見到未來女婿,心里才突然有了主意。
許爸爸在蕭逸離開之前,又不免油腔滑調地添上一句,「蕭逸啊,你知道的,這天底下的女兒都和爸爸最親,諾諾又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如果這事辦得不好,呵呵……」
他故意把話說到一半就閉眼哼曲,但威脅之效已完全達到了。他暗自洋洋得意,他是誰啊,在公家機關單位干了幾十年不是白干的,縱使未來女婿是大老板又怎麼樣?不是一樣逃不出我老許的手掌心!
但顯然,許爸爸低估了蕭大BOSS的能耐。
十分鐘後,無故失蹤的蕭逸再次回到病房,此時,許諾和許媽媽都守在病房里,見他回來,許諾歡歡喜喜地蹦到他面前,笑著問道︰「剛才去哪了?」
蕭逸不動聲色,「嗯,出去辦了點事。」
許爸爸聞言,一雙眼狡黯地彎了彎,正想著要借口小解讓女婿陪著自己如廁,然後他就可以去廁所銷魂之時,卻見蕭逸突然大步走到床邊,極其自然地從懷里掏出一包香煙,鎮靜道︰「許伯伯。」
瞬間,病房里靜得連眾人的呼吸聲都听得一清二楚,許諾一楞,見媽媽臉色青紅白綠紫,像彩虹似的繽紛,趕緊上前拉住他低聲道︰「你瘋啦!明知道我爸爸就是因為抽煙才生病,你還……」
話未畢,蕭逸就一臉嚴肅地搖頭,打住她的話道︰「是許伯伯讓我幫他買的,喏。」
見蕭逸把香煙往自己面前遞了過來,許爸爸只有「剉咧等」三個字可以形容。
這是下馬威啊!
這女婿不好對付,他惱我剛才威脅他,所以才來這一招呀!回想方才自己說的話,雖然威脅蕭逸必須把事辦好,但是卻沒有說不許他告訴別人,所以未來女婿就這樣當著老伴和女見的面,光明正大地把他出賣了……
這邊許爸爸暗自捶胸頓足,那邊許媽媽已經大喝一聲,「好哇!」她猛虎下山似的撲了過來,奪過蕭逸手中的香煙,咬牙切齒道︰「我就說嘛,把蕭逸叫住什麼單獨談談,我呸!你個老不死,抽!抽死你!」
許媽媽氣急敗壞,一邊說一邊把香煙往老伴臉上砸,沒想到,讓人囧囧有神的事情又發生了。
許爸爸因為事跡敗露,嚇得只敢在床上瑟瑟發抖,為了讓老婆息怒,香煙砸過來時他是一動也不敢動,所以香煙砸在臉上後「啪答」一聲落下,被單上瞬間掉出許多香煙咳咳,不對,是條形餅干。
許諾眨眼,「這是什麼?」
蕭逸眼神清澈,溫潤而笑,「許伯伯說他煙癮犯了,難受得緊,要我給他買點零食放在香煙盒裹,想抽煙時就拿出來吃點。許伯伯,你說對不對?」
許爸爸當然只有點頭的分,「對,對。」
小懲大誠,這個女婿……不簡單啊!這種「人才」不從政去和人斗斗實在可惜了,想到這里,許爸爸徹底的心服口服。
許諾和許媽媽面面相覷,病房里氣氛一時尷尬,良久,許諾終于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
精明的老爸,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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