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陽光穿過窗戶,落入紀于恆的房間,也落在余巧宣的眼皮上。
太陽的溫度隨著時間慢慢上升,最後終于讓余巧宣緩緩轉醒。
「嗯……好重……」余巧宣從一個美好的夢中醒來,睜開眼楮的那一瞬間,她原想將身子翻轉到另外一側,但恍惚之中,她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著她,讓她動不了。
余巧宣抬起身體一看,看到了一只厚實的手臂橫在她的腰間。
咦?這是誰的手?
她隨即將脖子一百八十度往後轉,結果就跟紀于恆那張熟睡的俊臉貼個正著。
紀于恆!啊,對喔。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瞬間全涌入余巧宣的腦海里,她不禁懊惱地在心里暗嘖了一聲。
這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她更失敗的間諜了吧?從頭到尾沒有做好過一件事情,潛入敵營想竊取機密沒偷著,現在連要仙人跳都跳不成,而且還把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也賠了進去。
不過要說「賠」嘛,又好像不至于,嚴格說起來,昨天晚上其實她也算是賺到,紀于恆長得那麼帥,身材又好,重點是他的技術真的讓人好銷魂喔……出神陶醉了好一會兒,余巧宣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發花痴。
趁著紀于恆還沒醒,余巧宣打算先開溜再說。
她輕輕地掀開被子,然後起身,正當她的腳快要踏下床的那一刻,紀于恆突然收緊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間將她整個人摟進他的懷里。
「啊!」余巧宣驚呼了一聲。
「你要去哪里?」紀于恆將臉埋在余巧宣的後頸,咕噥地說。
「沒、沒有啊。」余巧宣小心翼翼地響應著,她判斷不出來紀于恆到底是已經醒了,還是只是在半夢中囈語。
等候了許久,紀于恆都沒再說什麼,余巧宣因此判定剛才那句話應該只是夢話,只不過剛才她起身到一半,就被他強摟回來,原先被她掀開的被子也因此掉落在床尾,此刻她什麼都沒穿,一直這樣光溜溜地躺著,真是讓人害臊。
為了不吵醒紀于恆,余巧宣極其輕緩地伸手去把被子拉上來。
「為什麼要蓋起來?」她才把被子拉到一半,一直摟著她睡覺的紀于恆卻突然從她的身後開口說話了。
「因、因為我沒穿衣服啊。」余巧宣略顯狼狽地說。
這個討厭鬼,明明已經醒了,竟然還給她裝睡!
「呵,我知道你沒穿,因為我昨天晚上都看過了。」紀于恆稍微動了一體,不過還是維持著從後面摟住余巧宣的姿勢。
「你……」可惡,這個臭男人,耍她就算了,居然還要佔她便宜,「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放我下床吧,我要去辦正事。」
仙人跳計劃失敗得一敗涂地,她得趕快自力救濟想想還有什麼辦法。
「辦正事是吧?好啊,那你是不是應該先回答我,昨天晚上為什麼要勾引我?」紀于恆一手環著余巧宣的腰,另一手將自己的頭撐起來,由後方俯視著她。
「我、我哪有勾引你,明明就是你把人家吃掉的。」心虛的余巧宣禁不起紀于恆的探視,趕緊把臉又轉得更低。
「還要狡賴?你不怕我懲罰你嗎?嗯?」這只小鴕鳥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有什麼好怕的!」余巧宣嘴硬地說。
「不怕?」紀于恆突然狀似了然地點點頭,「喔,也對啦,看你昨天的反應,我想,你應該是不怕我的「懲罰」,而且還很喜歡,對吧?」
「哪、哪有,你不要亂講!」沒想到會落入他的圈套,余巧宣急忙自清。
「你確定我真的是在亂講?」紀于恆不懷好意地將環在余巧宣腰上的那只手往上探。
「啊!你在干嘛啦!」余巧宣雖然花容失色地驚叫,卻不見她把紀于恆的手撥開,甚至還隱約發出了shen/吟。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要跟蹤我去孤兒院?為什麼總愛在我的辦公桌附近探頭探腦?還有,昨天晚上為什麼勾引我?如果你今天不說,休想我會讓你離開這個房間!」紀于恆蠻橫地拽起了余巧宣的手。
不能再跟她打迷糊仗了,前幾次的經驗顯示,最後屈居下風的都是他,今天他一定要強硬一點,不問出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
「我……」紀于恆專制的態度,讓余巧宣受到了小小的震懾,她心里隱約也感覺到,這回如果她不給個交代,可能就沒辦法像之前那樣順利月兌身了。
「好啦,說就說嘛。」余巧宣甩開紀于恆的手,跟著坐了起來,「對啦,我承認我是故意接近你的,而且我進馥樺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可以威脅你的把柄。」
紀于恆默不作聲,只是挑著眉,等著余巧宣繼續說下去。
「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啊,說起來還不全都是你的錯!誰教你故意不買我們家在屏東的民宿,你不買,我們就還不了債務,而且你還把我們的民宿嫌得沒一處好,我老爸氣不過,才派我潛入馥樺接近你,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把柄逼你收購民宿。」
「等一下……」余巧宣沒頭沒腦地講了一堆,听得紀于恆一頭霧水,「你剛剛說你們家的民宿?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別坊是你家開的,而小別坊的老板,就是你老爸?」
雖然早就對這件事有點存疑,但沒有听她親口證實之前,他仍是不太確定。
「對啦,昨天我說是大阿姨的民宿,那是臨時瞎扯的啦,這間小別坊是我爸媽打造出來的,也是我從小住到大的家,為了不讓你聯想到我跟屏東那間民宿的關系,我才會故意對你隱瞞身份,至于昨天晚上……其實我本來是想設計仙人跳的,連相機我都偷藏好了,只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反正都打算招供了,余巧宣也沒什麼好怕的,一口氣把底牌全抖了出來。
紀于恆一邊听著余巧宣的供詞,一邊極力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在他內心深處劇烈翻騰的,不是憤怒也不是心痛,而是莫大的狂喜。
她真的是小別坊老板的女兒?當年那個小女孩?他珍藏的翻身板的小主人?
這一刻,紀于恆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他就忍不住被她吸引,還有為什麼他總是會被她的一言一行所影響,繼而做出一些不像他會做的事。
因為她是潛藏在他心底深處,童年時期最原初的記憶。
她喚起的那個不像他的他,其實才是最純粹、最真實的紀于恆,也是他一直以來很害怕會因為長期在商場上打滾,就漸漸遺失的自我。
「既然打算偷抓我的把柄威脅我,為什麼又要半途而廢,還沒成功就不告而別,偷偷離開馥樺?」紀于恆沒有讓余巧宣看出他內心的激動,表面上他還是一派冷靜,而且對她話中的疑點以及兜不攏的地方,他也一個都沒有放過。
「這……」紀于恆的問題讓余巧宣突然語塞。
還不就是因為當時她突然心軟,不忍心陷害他。
可是這要她怎麼說啊?怪難為情的。
「是不是因為對我產生了感情,心疼我,不想再繼續傷害我?」見余巧宣遲遲不說話,紀于恆干脆幫她回答。
「才、才不是這樣咧!」听到紀于恆這麼說,頓時讓余巧宣的雙頰漲了個通紅,「我只是良心發現,覺得這樣做好像不對,所以才決定離開。就算今天對像換成別人也一樣啊,才不是什麼感情不感情的呢!」
一向開朗又大方的余巧宣,面對著自己最私密的情感時,反而變得很別扭。
「呵……」紀于恆忍不住笑了。
苞余巧宣認識也有好一段時間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紀于恆也差不多把她的個性模得一清二楚,正因為她的反應是羞惱的否認,所以他才更確定自己猜對了。
她也喜歡他。
確定了這個事實,讓紀于恆的心里流過一陣甜意。
「你就這樣把我這頭大肥羊放掉,那你們家的債務怎麼辦?」
「自己想辦法啊,我這次回家,就是想跟我老爸好好討論的,誰知道我老爸竟然也跟著跑路到國外,昨天早上還有討債的來我家砸東西,我怕客人跟員工受到牽連,所以都把他們趕回去了,然後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你又自己送上門了,因此我昨天才會臨時起意……」
「喔,原來是這樣。」紀于恆點點頭。
听她這麼一講,他終于明白昨天晚上她為什麼會一臉驚恐地拿著滅火器出來「迎接」他了。
突然,紀于恆冷不防地將余巧宣拉進懷里摟著她。
「呃?」紀于恆這個舉動讓余巧宣愣住了。
他為什麼會忽然這樣抱著她啊?感覺好溫柔、好謹慎,就好像她是他極為珍視的一件寶貝似的,這是她的錯覺嗎?
「你們欠的這筆錢,我幫你們還吧。」紀于恆一邊撫模著余巧宣的果背,一邊將嘴唇抵在她的耳邊對她說。
他與余巧宣之間的緣分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他為了維護心目中的小別坊,所以特意避開他們,不讓公司收購,但此舉反而將余巧宣帶來他的身邊,也讓她走進他的心里,而他在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之後,一路對她展開追尋,最後卻在無意中回到了這個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
他們兩人之間就好像被一條看不見的紅線綁著,不論經過多久,不論走得多遠,最終仍舊會遇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