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努力,可是我有點……」她欲言又止。
「有點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曾景祥的神情迷惘。
「為什麼?你怎麼會這樣想?」他的手橫過桌面,握住她的手。
「你的生活很單純,讓你沾上這種市儈的氣息好嗎?」他眼底深處的單純已經消失,略帶狂熱,那點點火光很熟悉,她可以在自己的眼底發現。
「傻瓜!」他揉了揉她的頭,「這一切的改變也要我願意,我以為我們之前就對這問題有共識,怎麼你還在鑽牛角尖?」
油亮的雙唇顯示她吃了不少東西,也喝了酒,聲音變得濃重、含糊,「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
「我本來很聰明,你讓我變得不像自己,我也不喜歡這麼沒有信心的自己啊!」
陶雲揚漾開笑容,她這等同示愛的說法好可愛。
「不管是怎樣的你,我都很喜歡。如果你不喜歡,那給我好了。」
曾景祥瞠大迷蒙的雙眼,不滿的鼓起腮幫子,「好……送你,全部送你。」
「那我就不客氣!」中國有句話,叫飽暖思婬欲,很貼切他的心情,雖然他不管何時,只要對象是她,都處于興奮狀態。
「你干嘛咬我?」不知何時,她已經倒進他的懷里。剛剛他不是還坐在對面嗎?「你不是說要送我?」她晃了晃腦袋,然後點頭,乖乖的伸出藕白的手臂,「給你。」
陶雲揚邪笑,以猛虎撲羊的姿態攫住她的唇,柔軟中帶有酒香味,他決定要跟林協理再訂一箱這款葡萄酒。
在晶華酒店舉辦的婚宴十分低調,沒有廣發紅帖,也沒有刻意鋪張,鄭家當然有實力可以展現豪門貴氣,但是鄭建瑞考慮到害羞的老婆,經過多次篩選,最後七十桌是共識。
會場點綴著紅色玫瑰和綠色拖鞋蘭,搭配氣球和蕾絲,典雅中不失活潑。
曾景祥偕同陶雲揚出席,听到白淨蓮冷哼兩聲,她知道白淨蓮之所以不悅,是因為陶雲揚的長相幾乎與鄭建瑞不分軒輊。
「我都說財產轉移這件事不用了,為什麼你不听?」敏淑娃穿著白紗禮服,端坐在休息室里。
「為了防止你安全感不足再度離家出走,這件事一定要辦。」鄭建瑞有自己的堅持。
「如果你要強迫我,那我不要嫁了。」孕婦有權利任性。敏淑娃堅決不肯簽名是有原因的,只要想到未來富比士排行榜上有自己的名而且來得還這麼具傳奇性,不成為媒體嘴邊的肥肉才怪。光想,她就頭皮發麻。
金和普金斯除了是今天的伴郎外,還身兼法律見證人。
「如果你們都不要,我不介意寫上我的名字。」白淨蓮試圖搶合約書。
「你在做什麼?那份合約書里有結婚證書!」朱里斯忿忿的阻止她。
「如果我也這麼做,你願意嫁給我嗎?」休息室的另一端,陶雲揚問著曾景祥。
「你有財產嗎?別傻了!」她模模陶雲揚的腦袋,像在安撫小寵物。
曾景祥以為這樣就打發了陶雲揚,誰曉得喜宴開始後,坐在角落時,他又開口︰「我說的是如果,你認真想一想嘛!」
「好,我的答案是不會。」
「因為你認為我沒有瑞這麼有錢?」
「怎麼才認識他們夫妻不久,你就吃到女圭女圭的口水?」一樣的無匣頭思考模式。她夾起烏魚子,放到他的碗里。
「我不吃女圭女圭的口水,只吃你的。」
她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他雖然骨子里是中國人,但很多俚語用法在他听來,常出現教人噴飯的解釋。
「我是指你的思考模式與女圭女圭雷同,不會並不表示我覺得你沒有錢,就算你有錢,答案還是一樣。我希望可以獨立自主,經濟當然也是重要一環。」
「你可以在外面假裝獨立、堅強,但在我的面前不用。我們可以輪流依靠彼此,那時候你就會明白,我可以讓你依賴。」
「你在告訴我,你已經學到做生意的精髓嗎?」
陶雲揚想喝紅酒,曾景祥只準他喝半杯。
「現在才中午,別喝太多。」
面對她的關心,他微微一笑,「做生意的訣竅超出我的理解範圍,大張雖然有說,但有些應對我不習慣。」像拍、吹、捧三步驟,他就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虛偽?
「這些是做人的道理。」大張提過,他不擅長寒暄和拉關系的技巧,也不太會說場面話。
「我一定要做生意才叫有成就嗎?不能用原來的我讓你的父母認同嗎?」陶雲揚知道她誤以為他是漁夫,但是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啊!不偷不搶,不是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嗎?
「你說過願意試著做,現在想反悔了嗎?」曾景祥臉色蒼白。現在的她草木皆兵。
「不是,我只是……」他本來想解釋,但想起稍早和鄭建瑞的對話!
婚禮開始前,女孩子們聚在新娘休息室,而男生們則開始第一類接觸。他們有共識,沒有跟女友提及其實他們已經認識彼此。
「你還沒有跟曾景祥提起你的背景?」鄭建瑞不可思議的問,「她很精明,難道沒有發現不對勁?」
「事關己則亂,不管多聰明的人都一樣。」朱里斯說出自己的經驗。
「我想告訴她,但是每次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她強烈的希望我從商,在她規劃的未來藍圖里,是夫妻胼手胝足,一起奮斗,她說她不要像她母親,當男人背後的支柱,把家庭當成舞台。她很聰明,我相信如果她要,當總經理,甚至CEO,都不是問題。」
朱里斯皺起眉頭,「女人太好強,一點都不可愛。」
「她有我愛就好。」陶雲揚瞪了朱里斯一眼。如果他敢說他也愛,那麼休怪他翻臉,連朋友都做不成。
朱里斯攤開雙手,「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也看過我隱瞞實情的下場,愛人遠赴日本,我受盡你們兩個的女友的折磨才找回女圭女圭,前車之鑒說明,那兩個女人可不是軟柿子。」鄭建瑞撇了撇嘴。
「軟柿子?」陶雲揚不明白,話題怎麼會轉到水果?
「不用管這麼多,反正你要想清楚,趕快把這里的事解決。你的假期已經結束,美國那邊一直在找你,曾經打電話來詢問我關于你的聯絡方式,就我的立場,不能隱瞞太久,更何況那款新產品快要對外發表,這可是今年度最重要的一件事,公司就靠新產品賺回你們過去四年的巨額開銷,你千萬不能耽誤。」鄭建瑞轉回正事。今晚他出發去瑞士度蜜月,如果兩人世界太甜蜜,他不排斥延長假期,但該如期進行的事,絕不能延容。
「槐恩他們可以代表啊!」
「你開什麼玩笑?KT&P投入巨資從事這個研究,好不容易研發成功,實驗室負責人卻連發表會都沒出席,這種成果能取信多少人?」鄭建瑞率先投反對票。
「雖然你是人際關系障礙者,但發表會上大家看在你過去的研究成果驚碩,對你的不當發言,會當做耳邊風。」這家伙講起話來,老實是優點,但不懂得修飾就叫失禮,有時候會讓人恨不得砍死他。朱里斯就有這種經驗。
「我知道出席是我的義務,也是負責任的態度。我盡量!」陶雲揚作出決定。
「你真的將曾景祥說的話听進耳里。」朱里斯嘖嘖稱奇。之前不論怎麼糾正他,都是對牛彈琴,原來是彈的人錯了……
「只是什麼?怎麼不說下去?」曾景祥追問,不明白他為何語塞。她幫他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鮮龍鱔魚湯,放在他的面前。
「我如果……如果有瞞你一些事,你會生氣嗎?」
「你騙我你從商這件事嗎?」她的雙頰失去血色,唇瓣卻被牙齒咬出血絲。
「當然不是這件事!你怎麼可以不相信我?這是你的心血,我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
曾景祥安心了,「除了這件事外,我不會生氣。」依他的單純,應該沒什麼能瞞過她。他可是她教了幾堂課的學生耶!
「你現在要自首嗎?」
陶雲揚搖了搖頭,眉開眼笑,「反正是小事。這個湯好鮮甜,你多喝一點。」
說完,他幫她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