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卻推翻了她所有能想像得到的情況。
「官少他……他出事了……」電話線那頭的元德語帶哭腔,急切的陳述著少主子怎麼無端昏倒送醫的情形。
秦兆艷听了,差點也跟著昏過去。
怎麼……怎麼會這樣?
一時腿軟的她強忍著淚水,火速趕往醫院。
當她抵達醫院後,從元德的手中接過柔柔兔,听著他說官少飛昏倒的時候就是抱著這個布偶,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當下撲簌簌滑落臉頰。
隨著官少飛的母親官玉玲的趕到,眼淚制造機再加一具。
直到官少飛終于蘇醒的那一刻,兩個女人正準備破涕為笑之際……
「你們……是誰?」躺在床上的官少飛一臉迷茫的開口。
頓時,圍在床畔的眾人倒抽一口氣。
「少飛!你這個兔崽子!鬧什麼?連我這個老媽也不認了啊?」
「你就算再怎麼一直不認,也很清楚的知道我就是你爸爸!龍川井!」分列兩旁的兩道聲音在強調及印證什麼,換來床上人兒更空洞的眼神之後,最後只變成了兩道嘆息。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官玉玲幾乎心碎。
「因為沒有明顯的外傷,應該不是外力造成的,所以初步研判這是心因性失憶癥,也就是一種選擇性失憶,通常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就是患者逃避什麼的潛意識里,會把特別不想要接受的部分選擇遺忘……」醫生這麼解釋。
而那對顯然已經被遺忘,等同不想被接受的部分的父母……龍川井和官玉玲,不約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很有默契的低垂著頭,听著醫生繼續往下說。
「那通常只是暫時的,但什麼時候會恢復也說不定,只是他身邊的人要多點耐心和愛心去照顧他,不要給他壓力,更不可以再刺激到他,盡量讓他感覺開心,做他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此一來,應該會恢復得更快一點。」
「那交給我,我最清楚官少喜歡做什麼了。」元德在這時候冒廣出來。
「阿德?」床上的官少飛忽然出聲呼喚。
眾人目瞪口呆。
「官少,你……你居然認得我?嗚……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心里面一直有我。」在理該噴淚的場合,元德說出讓人噴飯的話。
「少飛,你再想想,你還記得什麼?你真的不記得媽了嗎?」官玉玲殷殷期盼著。
闢少飛轉頭,搜索的目光落在一旁緊緊抱著布偶、默默流淚的秦兆艷身上。「你……」
「我……」在眾人的簇擁下,秦兆艷在床沿坐下,交會著他依然略顯困惑的眸子,顫聲問道︰「你……記得我嗎?」
「記得,我記得這只黑貓……」
「兔子。」她低聲更正。唉,原來他記得的是這個。但,還是記錯了。
他笑了,「我只記得我去買這個,要送給一個女孩,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女孩,那……是你嗎?」
「是啦!就是她啦!」元德插嘴,「她叫秦兆艷,而且跟你的關系很……很密切。」
「她是我的……」
「你的未婚妻啦!」元德答得可順口。
「是嗎?難怪我對她有一種很親、很親的感覺,那……」官少飛的目光鎖定秦兆艷身上,「雖然我暫時想不起來,但感覺得到我們的感情一定很好,而且你一定也是一個很體貼、很溫柔的女孩……」
「噗!」冷不防的,元德噴出嘴里的口水,但在接收到諸多追殺的眼刀之後,趕緊咽下避免讓自己噎死的口水。「對啦!秦小姐她喔,對你可溫柔了,什麼事都順著你,就是百依百順啦!」
「咳!」結果差點嗆死的是秦兆艷。
「那你一定很愛我,我也一定很愛你,我們為什麼還沒結婚?」官少飛又問了。
「快了,快了,你們的婚禮已經在籌備了。」元德邊說邊對著其他人擠眉弄眼,示意眾人也跟著點頭。
「你放心好了,我會作主,讓你們的婚禮風風光光的。」龍川井搭腔。
「這事不勞你費心,我兒子的事有我幫著。」官玉玲也跟著出聲。
「你們看起來感情不好……你們真的是我的爸爸媽媽嗎?」官少飛發出質疑。
瞬間,龍川井和官玉玲神色一變。
「沒有的事,我們只是……習慣這樣說話,我們的感情很好,你說是個是?」龍川井趕緊摟著官玉玲,對著她眨眼示意。
「是……是啊!好,好得很。」官玉玲擠出僵硬的笑容。
「那為什麼我姓官,我爸爸卻是姓龍?」官少飛又問了。
「噢!那是因為、…︰因為以前的一點疏忽,弄錯了,沒關系,我們早就說好要去改過來,只是你忘了而已。」龍川井急忙解釋,更用力的摟住闢玉玲,故意不去看她臉上的驚愕表情。
闢玉玲瞠目結舌,而秦兆艷也不遑多讓,表情可說是錯綜復雜。
當她得知他發生意外時,那種就像心頭被刨掉的感覺,讓她痛到無法言喻,就在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只要留下他!
而現在,他留下來了,她也願意為他做最大的努力,只是……
雖然醫生交代不能再給他刺激,要給他最想要的,但是一下子變成人家心目中的那個溫柔到百依百順的未婚妻,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大刺激啊!她辦得到嗎?
辦不到也得努力去辦到!
此時,官玉玲上前,握住秦兆艷的手,交換了一記微笑。那是一種鼓勵和支持,同時也代表著並肩作戰的意志。
她們都有共同的目標和考驗-去完成官少飛心目中最愛的,即便這些內
容對她們可能都是一種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直到那場堪稱世紀婚禮的神速敲定,也將她們的「意外」推到了最高峰。
婚禮前的一個晚上,官玉玲和秦兆艷無意間撞見了大廳里頭正在舉行「論功行賞」的慶功宴。
里頭可熱鬧了,男方這邊有龍川井與已經更改姓氏的龍少飛,至于女方那邊,則是跟女兒冰釋誤會而特地趕回來主婚的秦宏圖和大姨媽董月琴,而居間最顯眼的,卻是那個不斷答禮,擺出「銘謝賜票」之姿的元德。
從里頭那串笑談中,得知元德「立功」的由來,也披露了那一樁天大的「陰謀」……
原來官少飛的失憶癥是假的!原來是由元德居中協調而達成了一場龍氏父子協議,協議的成果就是官少飛不再受制于對元德的承諾,不但能光明正大的娶到心上人,而且還是一個從此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女人。對龍川井來說,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收回兒子和老婆,還多了個媳婦,何樂而不為呢?
「哈哈哈……這就叫皆大歡喜啊!」
大廳里頭,笑聲此起彼落。
可是外頭,官玉玲就這麼跟秦兆艷對望著。
「這樣……也好。」官玉玲將準媳婦拉到一旁,最後吁口氣,微笑的說。
就這一句,象征著欣然成全的心跡,但也泄漏了某種渴望,也許……這個成全是對每個人,也包括她的準婆婆。一時動容的秦兆艷,也報以理解而釋懷的微笑。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就是之玥她媽前不久忽然過來找我解釋當年的一些誤會。」官玉玲約略提起自己當年就是誤會少飛他爸跟之玥她媽有染等等的往事。
「是少飛拜托之玥去說服她媽的,請她媽出面把當年的事說清楚,好化解大家的心結。所以我想,這應該也是少飛的一番用心。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少飛雖然有點任性,但不是胡涂的人,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而你,就是他認定的,否則他不用這麼費盡心思。」秦兆艷听得眼眶泛澀,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只能一個勁兒的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官玉玲神色一轉,「男人就像大樹一樣,由著它去長大,愈是茁壯愈有庇護的能力,頂天立地是最好的,不過這枝枝節節的,有時候還是得適度修剪一下。」
啥?繼繩子、牛和貝殼之後,又多了大樹?
一臉迷惘的秦兆艷貼近準婆婆的耳邊,繼續聆听,然後從那張逐漸笑開的嘴巴看來,這次是絕對的樂意受教了。
這一夜,也就是屬于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終于來臨了。
秦兆艷靜靜的坐在床沿,不動聲色的看著男人踩著醺然的步伐進來。官少飛走向她,心里直想著不久前母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母親居然說他的新娘子打算等婚禮結束後就落跑?!
「因為兆艷覺得自己欺騙了你,她的脾氣其實不是那麼的好,根本無法做到百依百順的地步,而且她也覺得自己很笨,害怕自己會抓不住老公的心,可是她又絕對沒辦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她決定婚禮完成後,會悄悄的一個人離開。」
「她怎麼可以這樣?」官少飛震驚到不行。
「是不可以讓她這樣,所以就看你的了。你要想辦法化解她的疑慮,表現出你的誠意,讓她有這個信心和勇氣陪你走下去。」
看他?官少飛坐在床沿,想著母親的話,然後收斂思緒,深吸一口氣,打破沉默。
「不管怎麼樣,你呢,現在已經是我的老婆了,其實當我的老婆也沒那麼困難啊,我是不會嫌你笨的,還有,偶爾有點……小脾氣也沒關系,更不用拘泥什麼三從四德,只是……」只是退也要有限度,某些點是他必須固守的。
「我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男人嘛,難免在外頭逢場作戲,那也不算是什麼拈花惹草,女人就不要太愛吃醋,古代有個什麼七出之條,你沒听過嗎?妒婦就是算在里頭呢!還有啊……」
還有?連七出之條都搬出來了?這是哪門子的安撫?秦兆艷發現這一切好像跟婆婆的設想有了很大的出入,不是應該情話綿綿,天長地久的,然後換來她的心悅誠服?可是現在……
「就是這樣,很簡單,對吧?你只要記得一句話,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丈夫,一丈之外就馬馬虎虎……啊!哎喲!」
沖著他這句「一丈之外就馬馬虎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親愛的婆婆、我踢了您的兒子,也踢掉了您所有的想像。
那麼接下來的,就由他們自己安排、自行發展……
「你瘋啦!」從地面爬起來,官少飛走向坐在床沿的秦兆艷。
「我不是瘋了,是傻了,所以才會被你設計。」
「你……我知道了,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會不會太快了?可惜了她扮乖乖那讓人過癮的模樣啊!
「是,我什麼都知道了。」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謀殺親夫嗎?」他整個人撲過去,將她往床上壓倒。
「哪來什麼親夫?還沒注冊就都不算數。」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要注冊嗎?好,那就現在。」
「現在?現在是假日,上哪兒注冊?」
「就在這兒!」他像餓狼撲羊一般,一邊扒著她的衣服,一邊烙下熾熱的吻。「我要開始用印了……這兒,還有這兒,都是我的……」
像是在蓋章,他灼熱的潤唇開始往她的女敕肌安去,從嘴巴、鼻子、眼楮、臉頰……直到胸脯……
「什麼跟什麼……哈哈……會癢啦!嗯……」蓋到哪兒了?是蓋章還是貼符咒呢?她怎麼感覺整個人酥軟無力了?「你別鬧了……」她求饒似的低吟出聲。
「就是要鬧,就是愛鬧你……鬧著愛……愛你……」他繞口令似的字句從那女性傳來,隨即換來的是她語不成調的哼吟。
霎時,惹火曖昧的聲響充滿整個房間。
就這麼鬧著吧!因為他們都知道不管再怎麼鬧,在那個他們專屬的領域里,就一直這麼愛著……並快活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