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士塵晚上回到家時,屋內漆黑一片。
打開屋內的燈光,環顧一圈,他確定這里只有自己。
他的妻子並沒有回來……
在公司,他打了幾通電話回來,都沒有人接,原本他抱持的想法是她不想接,所以放任電話鈴聲一直響。
結果是他在自欺欺人,她根本沒有回到家……
家……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把有她存在的地方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來看待?
餅去的自己只是把屋子當成休息的地方,離開公司後有個能夠落腳的居所,從來不曾把它當成一個令人期待的家。
但是在她來到這里後,每天下班迎接他的是溫暖昏黃的燈光與一個女人笑吟吟的臉龐,這里是他的家,讓他有了想盡快返回的堡壘……
他輕輕的走到臥房前,打開門。
丙不其然,里頭無人存在……
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八點了,她現在在哪里?
拿出手機,顯現她的手機號碼,他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她。
其實他想打給她,但是他怕,怕她不接他的電話,怕她連理睬他都不願意,怕她關起對話的那扇窗,拒絕給他機會,也拒絕听他解釋。
心頭再次變得沉重,他想,自己被困住了。
困在上頭寫有郝賀靜名字的情網中,他沒有變得對她無動于衷,更不可能放任她離開他的世界,即使他讓她傷心。
在他心煩猶豫、不安擔憂時,听到了開門聲,急忙轉頭,看著門的方向,眼中盡是期盼。
郝賀靜沒想到打開大門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邵士塵。
起先她愣住了,又在下一秒回過神來。
看著他時,她的眼底多了些東西,也少了些東西。
「回來了。」她淡淡的說,唇瓣沾著笑意。
「吃過了嗎?。」他看著她,她的眼眸毫無溫度,笑容變得不真實。
「吃過了,你呢?」她關上門,月兌下鞋,走向他。
「還沒有。」
「是嗎?那……等會兒餓了記得吃,如果屋子里沒有吃的東西,別忘了到外頭用餐。」她越過他,朝臥房走去。
那一抹淡淡的香味從他的鼻間飄過,而不是停留。
那一張臉孔不是停駐在他的視線中,而是無情的離去。
她的聲音沒有起伏,她的心神變得深沉,他仿佛看不見她的心、她的想法、她的熱情……
突然,他扣著她的手腕,知道不能就這麼放她離開。
她停下腳步,有禮但生疏的看著他。「還有什麼事嗎?」
「我以為你會陪我一塊。」他努力擠出微笑。
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與他一塊進行某件事、吃飯、娛樂是她的習慣,剛開始雖然是他強迫的,但是後來也成了她與他交流最重要的時刻。
偏著頭,望著他,她平靜的拉開他的手,淡淡的笑著,雙眼毫無波動,輕聲的說︰「我已經不餓了,再出門也累了,畢竟今天發生太多事,太累、太忙,我想先休息,晚安。」不等他反應,她轉身,踏進房間。
她的情緒是冷漠的,帶著他曾經認定的尊重與冷淡,就像他想像中夫妻之間的相處方式。
面容變得慘黑,他看著空蕩蕩的手掌。
掌心存留的微暖溫度,因為少了她的存在而發冷,連帶的他的心口也變得寒冷。
這就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這就是他所謂的夫妻相處之道,不是嗎?
這就是他曾經說過要給予她的對待方式,不是嗎?
但是,為何他心底的恐懼如雪球一般愈滾愈大?
如果不想辦法打破這種關系,他相信她會永遠這麼對待他……。永遠?
心底的不安急速膨脹,他目光一凝,朝房間走去。
***
郝賀靜站在浴室內,蓮蓬頭的水注持續淋在身上。
流下她臉龐的水液,不知除了溫水以外,是否還有其它?她只是麻木的動也不動。
她僵硬的伸出手,停留在胸口,律動的心跳此刻終于變得平靜了。
姊姊說的沒有錯……除了家人以外,誰不會傷害人?她可以對家中任何一個人耍賴裝壞,可以信任家族任何一個人,就是不能把心從胸口掏出來,交給另一個人,因為那只會碎掉、疼痛。
身為郝賀家的成員,能遇到幸福,是福氣,是幸運,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恩賜;不能遇到幸福,是理所當然,是天經地義,是成為郝賀家一員所必須犧牲的東西。
看吧!她再繼續這麼天真下去嘛!再這麼簡單生活下去嘛!就算她再如何表現得自己只是個平凡人,事實上,她郝賀靜的身份永遠不會變,永遠只能成為大家口中的好處附帶品,能令某個人少奮斗三十年的寶藏。
所以……放棄吧!不要奢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也別幻想有一天有一個人能看清她,而不是看到她身後的家財萬貫、無數唾手可得的商業利益……
抿著唇,咬著牙,將所有的傷心全逼回肚子內,她不會再讓自己的形色讓人輕易的瞧見,不會再讓人看到脆弱,因為她是郝賀靜,就算二十一歲,仍然是郝賀家的繼承人之一,她也該長大,也該面對現實,也該看清一切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