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婢 第5章(1)
作者︰初七

擺月兌了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的姊妹倆,離兒終于可以回到靜園。

面對還是一派輕松坐在如意圈椅上的瑞木修言,她實在很難像平常一樣開朗的面對。

她不是有意要閃避他投射過來的眼神,不是故意要讓自己的臉紅得發燙、紅得可疑,也不想讓正在擺盤的手抖得不像話,只是她真的難以控制……「離兒,你怎麼了?」

「沒事啊,大少爺,離兒沒事!」

瑞木修言從她一進門,就開始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噢,不,是從窗外,他看到離兒被兩個丫鬟帶到陰暗處竊竊私語時,他就注意著她。

雖然沒听見她們的對話,可是離兒突然怪異的舉止,肯定跟她們有關聯。他可以想像,離兒應該又陷入其他奴僕設下的圈套,但是這次,她似乎不打算像往常一樣對他明說,那他實在很難保護她,不被她們捉弄。

「沒事就算了,吃飯吧。」既然離兒不想說,那他也不急著知道,依這娃兒的性子,他肯定不用多久就會明白事情的始末。

離兒見他沒有再追問下去,她一方面是松了口氣,一方面卻欲言又止了起來。她就算再不懂男女之間的事,但總是有羞恥之心的,這話……教她如何問得出口?

坐在他的身邊,離兒拾起碗筷,第一次心不在焉的進食。

他們沒有其他主僕的分界,一直都是同寢共食的過日子,她替他添飯盛湯,他也為她布菜挑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兩人各懷心思下,終于吃完了晚膳。

離兒處理完用餐器具後,便像往常一樣,從外頭抬進一盆清水,替準備就寢的瑞木修言淨顏、洗腳。

最當初時,他不要她做這些繁瑣的事務,因為他「活」了這麼久,心境上當然也不同以往,曾經那個被人亦步亦趨伺候得穩穩當當的日子,在看清楚表面上的富麗,骨子里其實是如此腐敗,諷剌著他以為正確的表象,原來都是無用的追求。

如今的他,早已拋下華而無實的綢緞,卸下讓人貼著金箔的顏面,往後就算只著粗衣布衫,給人訕笑無所作為,他也甘之如飴,平靜以待。

只是有部分……卻讓這丫頭,給打破他的新原則。

離兒一盆清水,兩次使用,沾濕兩條方巾,一塊淨顏,一塊擦腳。

這是她從小伺候著娘親,學習來的,當瑞木修言收她為婢時曾經說過,他的身體不需要她的服侍,他的大手覆上她的頭頂說……

「當靜園的門關上時,你我不是主僕,是為親,是為友。」

是為親,那她當然更有服侍大少爺的理由啦,待大少爺如同娘親,理所當然就是把對待娘親的那一套,放在大少爺身上羅。

她的堅持換來他的妥協,他是欣慰也是憐惜的說︰「愛親者不敢惡于人,敬親者不敢慢于人。」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對她始終寵愛的原因,她的乖巧,延續上輩子的性子,當時的他,沒能幸運的發現,如今他也算有了機會,能夠好好保護她這份真摯純淨的個性。

小小的掌心隔著棉柔的方巾,力道不軟不硬的劃過他的臉龐,拇指與食指順著他深邃五官的弧度,一絲一毫的細節都沒放過,閉上懾人目光的雙眼,高挺瑞秀的鼻子,唇峰凹凸明顯的人中,及抿闔的雙唇。

以往離兒替瑞木修言淨顏的時候,小腦袋中哪有那麼多雜念,如今,眼前這些,卻不知不覺的竄進腦海,讓她不得不去想,她和大少爺的不同,男和女的不同……

大少爺的臉,膚質細致但線條剛硬,總是嚴肅,有時卻又溫柔,可以輕柔細語的哄她寵她,也可以不講情分的規範她,極大的反差,她卻一直適應良好。

也是,大少爺像水,她像魚,如魚得水,優游愜意。

可是今晚卻不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翠兒姊姊和一鈴姊姊交代她的話起了作用,她特別心神不寧……當大少爺用興味的眼神看著她時,在以前,她會以為大少爺在和她打趣,她會沒有分際的回嘴、直視,可現在……羞紅的雙頰,她無法解釋。

閃避的眼神,是因為無所適從。

同樣的大少爺,卻讓她心慌意亂。

當她停下淨顏的動作,收回方巾,那原本閉上的雙眼瞬間張開,驀地,她望進他玄黑的眼瞳,如星子般的閃耀,引出她不知名的情緒,溢滿胸腔。

她有一瞬間的慌張,眨眨眼,心虛的蹲子,跪在地平上,擰吧另一塊方巾,準備擦拭瑞木修言的雙腳。

才一下,瑞木修言卻接收到她的眼神,他如果沒有看出來那眼底的意思,也就枉費經歷兩段人生了。

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眼神,有羞怯,有不安,有一點討人喜歡,有很多讓他暗自欣喜……

可是他不能對她自私,他不能在她懵懂無知的時期,去佔據、去迷惑她的雙眼,她應該有更多的選擇、更寬闊的視野,去看,去找,去了解什麼才是她心之向往,心之歸宿。

她可能自己還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何而動,她的情感從何而起,所以他不能逼她,只能當作沒事發生一般,靜靜的,悄悄的,等她自己發現,等她自己選擇。

清冽沁涼的水浸泡著他的雙足,他看著跪在地平的女孩,用自己柔女敕的小手在他的足上揉來搓……去,在以往,他不會有多大的感觸,可是今晚的氛圍讓他不由自主的多想了什麼……

那是屬于男人思想上的不理智,就算是他,也無法避免。

他知道,就算在這一世,他也可以有自己正常的需求,可是不知為何,當他想起地平正在憨睡的娃兒,就算有再多,也自然全消。

面對著床榻上,那娘親送來為他暖床的丫鬟,再對視到站在他身邊,那純潔疑惑的眼神,眼神的主人問著他,「珠兒姊姊怎麼不穿衣服?這樣會著涼的。」

不由分說的,他起了此生第一次真正的怒氣。

彷佛重拾前世的霸權豪氣,強勢果斷,疾言厲色、暴跳如雷的把床榻上那光著身子的女人給罵得哭哭啼啼,再趕她出去,然後囑咐離兒,從此不準其他女婢再進入靜園,日子才又恢復平靜下來。

單純如她,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個光著身子的姊姊丫鬟,為什麼要躺在他的床榻,做出舉止怪異的行為。

他讓離兒服侍好後,斜躺在墊被上,拿著一本徐仲田的《殺枸記》當作睡前讀物,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他的眼楮是放在書上沒錯,可心神倒全在拔步床外頭,正在瞎忙的小人兒身上。

眼角的余光讓他知道離兒像個小媳婦似的,東磨西蹭的不知道在局促什麼……

一下用水擦拭著案桌和椅凳,一下取他的褻衣坐在香幾上開始縫縫補補,收拾他做好的茶目帳冊之後,才端著水盆走到門外。

待門關上,他才驀然驚覺,《殺狗記》的內容,一字都沒有進入他的腦袋,倒是離兒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一直以來,離兒都是用這樣的步驟在處理每天的生活,在忙完一切瑣事之後,她如同以往,再次進門時,手上又提著一桶溫水……

那是她準備淨身用的浴水。

瑞木修言听著屏風後傳來的解衣聲,他好歹是個讀書人,當然也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听的道理,早早在離兒進門時,就將拔步床的薄簾拉上,轉了身,讓自己面對里邊的床板。

可是擋去了視線,卻擋不住水聲,那清澈的聲音透過薄簾流進他的耳里,流進他的心里。

明明以往的他,對此是毫無所感……

怎麼這回,怎麼此夜,他的心思波動不定,有鼓聲大噪之疑?

他不動聲色,皺眉,思緒猶亂,想不听,做不到,想出去,情況會更糟糕。

「大少爺,離兒要熄燈了?」

離兒淨完身後,走出屏風,瞧著床榻上的瑞木修言也躺下了,她輕聲一問,里頭的身影一顫,一聲悶哼就當應了她。

燭光黯淡,倒是月光璀璨。

蟲鳴依舊,更顯夜的深涼無盡。

「大少爺,離兒是不是真的十四歲了?!」躺在地平上的離兒,手上抱著八年前從上頭掉下的裘毯,嗅著讓她安心的味道,沒來由的就是一句,也不管自家少爺听不听得懂,她就是問了。

如同離兒總是能看懂瑞木修言的臉色,他也總是懂得自家小婢的想法。

「想來應該是真的,那年你娘帶著剛足歲的你踏進瑞木家,算來……是十四歲了。」

他記得清楚,無可厚非,因為那年,他也正好逢九大患,高燒不退,險些喪命,命危那日,是離兒進門之時,給了娘親理由,說是她們母女帶煞進了瑞木家,定會把他克死,從此,怨慰而成。

經世轉換,也是他重生之日,原來他是真的死了,卻用了前生,再度醒來。

「怎麼了?不想長大?」難得離兒也有多愁善感的心思,也算成長之一不是?

漆黑中,離兒又是噘嘴,又是點頭。如果長大就要做兩個姊姊教她的那件事……那她真的會很猶豫是否要長大成人,可是……這也不是她能決定的,真是難以取舍哪!

「是,也不是,要做不願意的事,更是!」

瑞木修言笑了。他單純的離兒也有了兩難的處境,那是成長中的煩惱,他能從旁協助,卻不能幫她決定。

定是茶館的事讓她如此煩憂,畢竟一向都是她代他和各位管事周旋較多,人事應對上,她是在實戰中練習,在挫折中溫習下慢慢走來的,往後,可不會越來越輕松,而她,要學的還多著。

「這是必經之路,是學習之途,不能因為受不住就逃避,要克服萬難,才有容身之地,懂嗎?」

「懂……離兒會好好听話的……」會听兩個姊姊的話,當是長輩,好好學習。

是否是管事們不听從她指令?馮叔並沒有和他說到此事啊!跋明兒,他可要好好問清楚,讓離兒往後行事方便,就需要讓其他人知道,離兒也是個掌權的主兒。

「晚了,快睡!別想了。」

「知道了……大少爺……」

要是大少爺……也只能是大少爺……那真要如此……她願意……

清晨,露氣正重。

男人,yu\望正熾。

這是自然現象,如同太陽高升,月娘藏雲,不足為奇。

但如果加上昨晚紛亂的思緒干擾,夢里倩影嬉笑戲鬧,情花開,正燦爛,那結果,未想便可知道……

離兒呆愣的望著眼前的「東西」,她沒有害羞的表情,只有新奇和不解。真的就如一鈴姊姊說的一樣,夢魔正在擾亂大少爺,要活活讓大少爺給「痛醒」,所以大少爺的那里……才會脹成這樣?

這也難怪要難受了,腫成這樣,誰不會痛啊!

……

「干什麼!」

千鈞一發之際,在柔軟小手抓住它時,它的主人也立刻驚醒……

是被嚇得驚醒。

他的掌心,在離兒伏下|身張著小口正要含進的當下,精確的抵上她的前額。

好在、好在……沒有讓她成功的「攻城掠地」……

瞪眼,凝視,再凝視,兩人皆是不語,但是千思萬念都在眼波中轉轉流。

他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可說是yu\火又攻心,魂魄不附體。

離兒的小嘴,女敕紅微張,小手,還緊握住他的……

他放在她額頭的掌心,傳遞著溫度,讓他要收不收,都不是,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說他瑞木修言的兩段人生,何時最為狼狽?莫過于此……

「離兒……放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氣息不順,又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就怕這不經事的丫頭,粗手粗腳,弄傷了它。

離兒听話的輕輕松了手,可在同時卻感覺到,手心之物,似乎悄悄又腫大了?

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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