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生關系?
怎麼可能!
致妃瞪大雙眼,雙手緊緊抓住他身上的絲質襯衫,仰頭,惡狠狠地問︰「你沒有?那我身上那些吻痕又是怎麼來的?」
「那是我忍住、沒對你出手的證明。」貝藤熙溫柔抓起她的手,湊近嘴邊,輕吻一下。「放心,我對喝得爛醉的女人沒興趣。」
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她吁口氣,開口說道︰「那就好。」
話雖這樣說,她心底卻有股很淡的失落,覺得兩人之間少了一個聯系……想什麼啊?她用力揮開這個念頭。
工作,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只是單純的工作。
「別放心得太早。」他邪惡地丟出預告。「我要你,你遲早會在我懷里癱軟,而且全程保持清醒。」
「不會有那麼一天。」她也回得斬釘截鐵。
他沒動氣,僅僅挑高右眉,丟出一句能瞬間把人惹毛的話,「敬請拭目以待。」末了,還對她眨眨眼楮。
致妃不為所動,那晚兩人之間沒有發生關系,至少沉重的肩頭輕了一半,現在只剩下另外一個問題。
她深吸口氣,語氣和緩地開口,看向他的眼神略帶懇求。「最後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采訪?」
貝藤熙松開手,從她面前退開兩步,雙手抱胸,一臉冷傲地盯著她,幾秒鐘後才懶洋洋宣布。「我說過,沒有第二次機會。」
致妃看著他,覺得自己臉頰熱辣辣的,仿佛剛剛被他狠狠打了一巴掌,滿心苦澀。
換作以往,她一定不介意會再積極爭取,可是對像一換成他,她只覺得眼眶漫起一股熱意,心里頭很難受,甚至感到心酸。
他對她而言,似乎早就不是一份工作那麼簡單,只是她不允許自己去想,想多了,會影響工作的。
「好。」隱藏起失望,她走到在爭執中掉落的包包前,蹲下,把所有掉出來的東西一一丟回去。
沒想到起身時大概是站得太快,一陣猛烈頭暈襲上,縴細身形虛晃著。
貝藤熙眼尖發現她包包里有一大包藥,從剛才就一直密切注意著她,當她身體剛始晃動時,他看得差點心髒病發作,立刻提高警覺,在她倒向地面之前,一個箭步沖上前,將她緊緊摟進懷里。
「小心!」他緊抱著她,嗓音微微發抖。她一個晚上到底要嚇他幾次才夠?
「放開我!」她掙扎著,想要擺月兌他的懷抱。她不需要他的假惺惺。
「不放。」他利用自己先天的體格優勢,一臂牢牢圈抱著她,一手探進她包包里,抓出那一大包藥。藥袋上,還寫著今天的日期。
「你生病了?」他瞪大雙眼,轉頭看向她。
「不關你的事。」她伸出手,想要搶回自己的藥。
貝藤熙長臂一抬,任憑她伸長手也拿不到。
「當然關我的事。」他想也不想直接回她,一雙眼楮定定地盯著她的臉猛瞧。
是有點白,他剛剛怎麼沒注意到?「這就是你遲到的原因?」
「如果我說是呢?」她冷冷瞪著他,神情高傲又脆弱。
凝望著她,他的心,一寸一寸慢慢擰緊。
「告訴我……」他喉嚨緊縮一下,險些無法把話說完。「你身體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現在你又想知道了?」她虛弱一笑,秀眉皺起,輕嘆了一口氣後,又快速松開。
「剛剛我想說,某人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我說「不管原因是什麼,遲到就是不對」,那個人不是你嗎?」
貝藤熙靜靜凝望著她,胸口狠狠一緊!
他剛剛的態度嚴重傷到她的自尊了?該死!那時候他只是還在氣她把工作擺在兩人之前,並不是存心想令她難過。
「這樣做很好玩嗎?看我這麼在乎一份采訪,就藉機耍弄我,這麼做讓你覺得很有趣嗎?」看著他懊悔的表情,她微微一笑,笑容看起來像在哭,而不是笑。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遲到的原因。」
致妃不費吹灰之力從他的掌控中月兌身,收回自己的藥包,慢慢放入包包里,又後退兩步,跟他拉開安全距離後,才抬眼正視著他,語氣不疾不徐的開口。
「因為我連續工作,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在來赴約的途中,我昏倒了,幸好有位好心人送我到急診室,當我清醒時腦子里只想著這份采訪,點滴打到一半就要離開,結果你一句「不管原因是什麼,遲到就是不對」就扼殺我所有的希望。」
「我收回先前的話。」看著她臉上有些脆弱,又有些苦澀的微笑,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喉嚨緊得差點發不出聲音。「致妃,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
「我明白遲到是要不得的,但因為這次采訪對我的事業影響很大,對我也意義重大,所以我真的想再爭取機會,可是你說要重溫舊夢的話,卻讓我覺得自己很卑微。」她冷靜說著,眼眶微紅,必須先深吸口氣後才能接著往下說。
「抱歉,我累了,想先走一步。」說完,她立刻朝門口移動。
貝藤熙一個箭步沖過來,伸長左手臂,一把抓住她右手腕,不敢太過用力,只是為了阻止她說走就走的決然態度。
「等等,讓我開車送你回去。」他主動提出要求。
她頭也沒回,只是冷冷地飄來一句拒絕。「我不想麻煩你。」
「給我——」他喉頭迅速上下動了兩下,徐徐走到她面前,認真看著她,不安地懇求。「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你不用補償我什麼,那是你的做事原則,我可以理解。」說完,她動身往前走,卻被他緊緊抓住。
他用眼神向她懇求,她抬起一手,輕輕撥開他的手,喃喃說了一句話,令他當場刷白了臉色,全身僵硬無法動彈。
「就當這次是你耍我,恭喜你,你贏了。」
貝藤熙佇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其他動作。
如果像她所說,他贏了,那為什麼看著她費力地開門,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去時,他非但沒有快樂的情緒,心頭還悶得像快要窒息?
「致妃。」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包廂里,默默低喃著她的名字,一股從未有過的刺痛一波接著一波侵襲上胸口。
從那天之後,兩人再也沒有主動聯絡過對方。
一個星期的光陰,就這樣嘩啦啦如流水般消逝,致妃坐在位置上,雙手飛快打著字。
這幾天,埃米莉曾主動跟她聯絡,她才知道原來埃米莉竟是巴黎時尚教父的寶貝女兒,就連她自己本身的工作也很棒,經營一家女性雜志社,專寫跟女性有關的議題,還說想跟她合作,甚至向她邀稿,請她以亞洲女性的角度,分析男女之間的感情互動。
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好機會對致妃來說,簡直就像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她還談起想要做她跟她父親的專訪,埃米莉知道她的工作後,干脆地表示願意給她父親所有新設計的衣服照片,甚至能讓她在服裝發表會之前,搶先知道當季服飾內容,而且全台灣獨家。
正當她精神百倍、火力全開地打算跟埃米莉建立緊密聯系時,康先生緩緩走到她座位旁,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致妃,貝藤熙的采訪進度如何?」
她站起身,深吸口氣後,緩緩開口。「我會繼續努力。」
「我想你的確是很努力。」康先生點點頭,露出欣慰的表情。
「康先生?」致妃不懂康先生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句話,擔心這是壞預兆。「剛剛他本人親自撥冗打電話給我,詳細問了你的狀況,還強調「沒什麼事,只是打來了解一下」。」
康先生朝她露出微笑,精明地看她一眼。「知道這些話在我耳里听起來像什麼嗎?」
她暗地里倒抽一口氣,著急地開口。「康先生,我可以解釋……」
康先生沒有理會她的話,抬起雙手,做出制止的手勢,繼續把話說完。「高高在上的貝藤熙親自打電話給我,這件事告訴我——情況似乎不太妙,而且嚴重程度已經威脅到我的退休計劃,你說,我該不該萬分緊張,趕快從辦公室跑出來關心一下?」
「我保證,采訪一定會如期完成。」她挺直背脊,垂在身邊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我相信你的確可以。」康先生這次對她露出真心的微笑,點點頭。「貝先生要你中午十二點過去他公司一趟,喔對,他還提出一些條件,我也接受了。」
「什麼條件?」致妃警覺地問,全身神經繃緊。
「條件他會親自跟你說明,」康先生說著,腳步開始往自己的辦公室移動,最後不忘提醒。
「記得準時到。」
「是,我會準時。」她語氣無奈地應允,話鋒突然一轉。
「康先生,請等一下,不知道我可不可把貝藤熙的采訪換成巴黎時尚教父的專訪?這次去巴黎,我恰巧認識了她的女兒,她說可以幫我牽線。」
「巴黎時尚教父的專訪?」康先生想了一下,點點頭。「這肯定可以成為你坐進我那間辦公室後的熱賣重點。」
「所以可以換嗎?」她不自覺屏住呼吸。
「致妃,不是我不知變通。」而是他跟饒胤澤已經談好了條件,一定要由她去采訪貝藤熙,然後他就能以五年前的低房價,購得一處在關渡的豪宅,安心養老。
「當初我們怎麼說,就怎麼做,拿出你的實力給我看,好嗎?」
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余地,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垂下雙肩。「是,我知道。」
一想到中午即將與他踫面,她全身神經開始一點一點緊繃起來,心里七上八下的……
到底為什麼要約中午十二點,中午午休是個人的休息時間,難道他不知道?致妃右手緊抓著包包,慢慢走進「貝藤熙建築事務所」,一腳才剛踏入,便立即感受到里頭忙碌的緊張氣氛。
「老板,「震淡通訊」的老板在他的秘書足足半年聯絡不到您後,也親自給您打了半年電話,從一個月一通電話,到現在每星期一通,這禮拜更夸張,一天一通,您還是不願親自回復對方?」一個長相酷似年輕版金城武的男人雙手一攤,露出為難的表情。
「知道了。」貝藤熙嗓音低沉,雙手抱胸,輕靠著大門進來的辦公桌,背對大門,額頭青筋暴露,表情嚴肅。
這里原本是總機小姐的位置,昨天她正式離職跑去嫁人,听說今天會有新人過來。
「老板,巴黎建案想請你做完工確認。」又有人揚聲報告。
「嗯。」貝藤熙低頭,看了一眼手表。
怎麼還沒到,差一分鐘就十二點了,該不會她又昏倒?
想到這個可能,他不安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