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曉得一切不是夢!
當蔣時鈺早上醒來,發現酆寅初不在家時,其實不以為意的,她今天是下午班,剛好可以多睡一會兒,但一直磨蹭到下午一點半要去醫院,還是沒有看見他回家。
撥了手機也沒有人接電話,可能是有急事處理,果然昨晚的浪漫是一場美夢。
她當時在往醫院的途中還這麼想,誰曉得她一進休息室準備換實習用的短白袍時,拉開的衣櫃被成束的紅玫瑰佔滿,撲鼻的香氣讓她驚訝。
這是……「有人送錯嗎?」
音樂聲緩緩響起,是愛的喜悅,以她貧脊的音樂內涵,能知道這首歌還是因為常用在婚禮背景音樂,所以在纏著酆寅初半天,才讓他肯高抬貴手,親手用鋼琴彈的幾首歌之一。
她錄起來,常常放出來听。但現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更令人驚愕的是熟悉的幾張臉孔依序在門口出現,每個人都笑臉盈盈,有方醫生、陳姊,和兩名常中午相約吃飯的小護士。
「這、這是怎麼回事?」蔣時鈺有點手足無措。
「我們幾個人是被某個人邀請來當見證人的。」方蘭生很大方的代表解釋。
「見證人?」誰啊?蔣時鈺的頭皮發麻,畢竟她可不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這種場面向來只在電影橋段或小說情節出現,主角通常是美到如仙的人兒,和她相差十萬八千里。
「是我!」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酆寅初。
當蔣時鈺回頭時,站在身後的就是酆寅初,他穿著黑色合身的正式西裝,襯托出不凡的儀表風采。蔣時鈺曾經在視訊中見過,但同真人比例的,這是第一次。
好帥!尤其一雙黑到發亮的眼楮,被他這麼認真的注視,蔣時鈺開始手足無措,胡言亂語,「你、穿這麼帥……不對,你沒事穿成這樣,我的意思是太正式,看病不用這樣。」
酆寅初接過陳姊遞上來的純白海芋花束,「蔣時鈺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知道我的求婚來得突然,但我希望當你嫁給我時,不是委屈,而是驚喜。」
雖然結婚是上床後,負責任的表現,尤其是他們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搞不好她的肚子里已經有小寶寶。
但酆寅初還是希望給她一個完美的過程,尤其他很清楚女人都是嘴巴上講不在乎,可一輩子就一次的機會,總是有渴望。
是驚喜,也是驚嚇,求婚?難道她還在作夢?
「什麼作夢,這是真的!」
砰!陳姊激動的沖向前,用力拍了蔣時鈺的背,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讓大伙都嚇一跳,酆寅初更是馬上跳站起來,向前扶住蔣時鈺。
好痛!幸好有酆寅初扶住,否則恐怕會跌得狗吃屎,但這種痛覺提醒她不是作夢。
「陳姊,你怎麼可以這麼用力?如果有個什麼萬一,你怎麼賠啊!」其中一名在婦產科的護士大聲說。
丙然,全部人的眼光都落在蔣時鈺的肚皮上。
「啊!對不起,是我不夠周全,你也知道我就是激動派。」陳姊一听,臉色發白,連忙想要瞧仔細。
酆寅初早有防備,往前一擋,深怕陳姊又來個激動行為。
「酆醫生好體貼,看樣子八字不只一撇了。」小護士是第一次受邀擔任這種見證人的角色,好羨慕。
「陝答應他啊!你還在害羞什麼?」方蘭生也加入戰局。
「嫁給我!」酆寅初從口袋中掏出紅色絨盒。
絨盒上的標志引來驚呼。是卡地亞耶!好漂亮。
但映入蔣時鈺眼底的不是戒指,而是酆寅初,直視的黑眸有著滿滿堅定,彷佛這輩子就認定她似的,這種眼神的承諾比任何珠寶都讓她心折。
「你是認真的?」最後,還是要親口確認一次。
「再認真不過!」
「只要戴上,我就永遠不會拔下來喔!就算最後你不想娶也不行喔!」蔣時鈺的雙眸含著潤澤,從盼望已久卻不得相見的人,到同住一個屋檐下,再走到現在求婚,一切就像作夢,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中間的曲折變化實在太快速。
「好。」輕輕一聲同時落下,戒指也戴進蔣時鈺的左手無名指。
真的成為酆寅初的未婚妻後,兩人之間的相處並沒有任何改變,他還是一樣每天走路接送她上下班。這種感覺有點像老夫老妻,非常平實,卻是她喜歡的,至少她可以和他十指交扣,大方的接受路人的欣羨眼光,隨時都可以表現出︰這個男人是我的。
唯一不滿的可能就是進一步的親密行為上,他只願意淺嘗即止,就算是激情的喇舌親吻,往往都是在欲火焚身的狀況下就急踩煞車。
從他事後沖冷水的狀況,蔣時鈺認為他對她並非全然無動于衷,如果是,她真的要去跳河。
或許戀愛讓女孩的靈魂慢慢覺醒成女人,蔣時鈺開始注意外貌上的細節,原本喜歡綁著馬尾,講求涼爽的她,在長發尾端微微燙鬈,帶點浪漫的女性柔弱,讓人眼楮為之一亮。
蔣時鈺知道他是喜歡的,尤其當他到醫院接她時,會自動拉著她的手勾住他的臂彎。這種小心翼翼的呵護往往讓她甜到心里頭,尤其是在假日,再特地回南部拜會她的父母,禮數周到的登門提親。
這一切都讓她非常體面,雖然心底還有點疙瘩,但幸福的滋味已經甜到讓她的眼楮被蒙蔽。
「你會覺得這個婚禮很倉卒嗎?尤其訂婚和結婚又一起舉行。」
「完全不會,我不是很講究細節的人,雖然家族親戚多,但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媽媽說我們小兩口決定就好。」
蔣母心疼酆寅初沒有親人可以張羅婚事,也不想太鋪張,免得造成未來女婿的困擾,萬一反悔不娶可就糟糕。
听到媽媽的擔憂時,著實讓蔣時鈺很不開心,怎麼這丈母娘看女婿,不僅是有趣,簡直就當成親生兒子在疼了,讓她還吃味了一會兒。
但換個角度,她也很高興,畢竟這代表酆寅初可以得到的關心更多。
「你對拍婚紗也沒有地點要求?」當初蕾易絲可是要求在三個國家各拍一組,從英格蘭到意大利都在考慮範圍內,卻在他們都還挪不出時間下,無限延期,最後解除婚約做結束。
「我在想,要不要商請學長掌鏡?我有位學長是攝影愛好者,很厲害喔,他還參加很多社團切磋技術,拍的照片也得過獎喔,有捷運局舉辦的紅樹林自然生態攝影比賽的佳作。」
佳作?這樣就稱得上厲害?或許就是她的要求不高,才能容易知足。過去,酆寅初為每件事情都訂定嚴苛標準,穿的衣服是精純的印度手工精棉,吃的食物是認證通過的有機種植。他認為某一種程度以上的水平才稱得上優秀,造成的結果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離開居住幾乎達二十年的美國,他居然沒有任何值得再聯絡的好朋友。
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好就找他吧。」現在他漸漸放下所謂的標準,學會欣賞特別,畢竟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獨特性,只要不把他當成植物一樣拍就好。
其實,和蔣時鈺結婚的這個念頭雖然突然,但他完全不排斥,甚至連思考都沒有,就自然的接受。很不可思議,他明明一直認為她的程度……不,應該說她的特別之處太顯著,這種顯著不是他想要的特質,可他居然沒有排拒,更甚的,幾次親密的親吻都差點克制不住,都顯示著一個答案——
他對她的感覺絕對不是他認知的這麼淺短,只是到底綿延的界線在哪里,還不知道罷了。
「耶你有喜歡的風格嗎?我學長滿kuso的,他之前在彰化的基督教醫院實習還拍了一支醫護人員爆肝的短片,網絡上暴紅喔,我怕他會惡整我們,所以要事先警告他一下。」蔣時鈺听說好幾屆前的學長也曾托他拍婚紗照,結果他把新郎和新娘搞成木乃伊。
拍出那種照片看得出來主角是誰才怪!
雖然後制有剪大頭貼上去,帶來的是一種無厘頭的隱喻萬年好合,但只有年輕人可以接受吧?
「不要太離譜就好,畢竟這些婚紗照還是會給老人家看。」
「那我想嘗試女扮男、男扮女的那種。」
「我這種身高恐怕不適合。」
「對耶,你不講,我還沒有想到,你可能借不到鳳冠霞帔。」
上天保佑!有時候酆寅初就是不明白,明明是婚紗照,為什麼要搞出這麼多花樣?什麼騎馬風采、古裝扮相,莫名的滑稽嘛。
酆寅初繼續往下一項確認,「喜餅呢?」
「我媽媽交代要向隔壁村的阿忠叔訂,就是中式大餅,一斤一個的。」
「小時候你拿來我家的那種?有伍仁的?」記憶中無法忘懷的美味。
「對啊,爺爺很愛吃的口味。」
酆寅初一直沒有解釋爺爺有高血壓和膽固醇的老毛病,在醫生的嚴格控管下,根本不可能吃高糖、高油的糕餅類,最後那些伍仁都進入他的肚子里。
「口味應該沒變,多訂一些好了。」
「你也喜歡?」
「還不錯。」趕緊進入下一項內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