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麼保護他們?就像剛剛那樣,讓他們看見你被人持槍狹持威脅的畫面嗎?連帶讓他們陪你一同陷入險境,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保護?」
黑言邇毫不留情的咄咄逼問,逼得她張口語窒,再也回不出話來。「我……」
「現在,你若真為了孩子好,就請你老實配合回答,別再試圖有任何一點告訴我,司爾跟心心,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她咬唇沉默了半響,最後敵不過內心對孩子安危的關心與在意,表情復雜的開口,「……是。」
一听她終于承認,他心一松,分不清那股似釋然、又似欣悅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只知道,胸口頓時漲涌起一股強烈的悸動,一向空蕩蕩的冰冷心房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似的,曖得不可思議……
但他為了隱藏自己內心那股異樣的情緒,依舊面無表情的板著臉繼續追問。「什麼時候有的?」
「離婚後一個月,一次在路上暈倒,被人送到醫院,我才發現懷了他們的。」她老老實實地向他交代如何發現懷孕的前因後果,「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抿著唇,眼楮一直盯著她。
既然,她已經懷孕了,她大可回來我他,他絕不會放任有他孩子的她獨自在外不管的,
喬唯恩听了,自嘲地彎起紅唇,雙眼微微發紅,「為什麼要說?說了,你們會相信嗎?」
般不好,只會被人當成她居心叵測,想假稱懷孕、有孩子的事企圖回他們黑家而已,離婚時,那被人拿支票狠狠羞辱的痛苦,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沉默不語,似是認同她的說法,的確,若是當時,她突然回頭找他告知她懷孕的事,即便是他,或許也會對此事的真實性產生懷疑。
「既然不會相信,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回頭找你說呢?」似乎是看出他此時內心所想,她嘲弄的扯了扯唇角,而後,她吸了吸鼻子,
筆作堅強的仰高了頭,「現在,你知道了一切,打算怎麼做呢?要搶走孩子嗎?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孩子是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別想將他們從我身邊搶走!」
他們是她寶貝、她生命,她絕不會讓他帶走」
「媽的,老子在旁邊听了這麼久,再也忍不下去了,你這女人,我們都還沒怪你瞞著我們偷偷私藏孩子的事,你還敢在這里跟我們
囂張大小聲,孩子是我們黑家的血脈,當然要回我們黑家了,你有什麼資格不許啊!」
一旁,脾氣暴躁的黑修終于再也忍不住暴怒地重捶了大理石桌面一下,震得上頭的東西都跳了跳。
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跟他們談判啊。
而始終環胸安靜斜倚在三角鋼琴旁、聆听談話的黑宸,听見她不讓他們帶回孩子的話,亦不悅地蹙起了俊眉。
「喬小姐,你不覺得你這樣的決定太過自私、不尊重人了點嗎?」她真以為他們黑家是任由她槎圓捏扁,隨她拿捏的嗎?
但黑言邇接下來的話,卻令在場的所有人皆大吃一驚,錯愕不已。
「你放心,我沒想搶走他們,或將他們從你身邊帶走。」
「什麼?!」黑修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朝他叫道,「老大,你傷傻了啊!」
正當黑修還想開口跟他爭辯什麼時,黑宸卻已來到黑修身邊,迅速地伸手扯住黑修,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
「你……你說的是真的?」喬唯恩先是一愣,而後她回過神,匆匆追問,「你真的不會搶走孩子?」
「我說的話,從不反悔,但我希望為了孩子的安全,在事件解決前,你能暫時帶著孩子住在這里,接受我的保護。」
這是對她跟孩子目前最好的保護辦法,亦是……他能趁機好好分辨、理清自己心中對她那股異樣情愫的大好機會。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她不禁感激的向他道謝,沒有想到,他竟會願意讓孩子繼續留在她身邊,「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要說的話,我就先上樓去看看孩子們了。」
說完,她緩慢起身,在管家的帶領下,踏上了大宅通往二樓的樓梯。
正當她要上樓時,身後卻驀地傳來他平淡冷靜的說話聲音。
「等等,我還有話沒說完,雖然我答應了你,不會將孩子從你身邊搶走,可是你知道嗎,你這樣隱匿事實不說的作佳,卻是剝奪了」一個父親關心、照顧孩子的權利與機會,整問,我和他們……擁有的僅是對彼此的一片空白,你不但虧欠了我,也欠了孩子,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的意思,也知道該怎麼做……」
他要她,將虧欠他的身分還給他!
她聞言僵住,握著樓梯扶手的手情不自禁地縮緊,「我、我知道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將他「孩子父親」的身分還給他,並向孩子表明他是他們的父親,說明解釋這一切吧?
「抱歉,讓你失去六年能與孩子共處的時間與機會,我……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也會盡她所能盡力彌補他的。
之後,她不再回頭,邁開步伐上了樓。
「老大,你這是干什麼,不把孩子槍回來,還同意讓他們繼續留在那個女人身邊,你該不會是想跟那女人復合吧?」
媽的,六年前因一場家族爭權斗爭,老大慘遭人陷害下藥、被迫跟她發生關系,即使事後已嚴懲當時的主謀者,但老大依舊為了負責不得不娶她,而她亦死死抓住這個難得的好機會,死皮賴臉的硬嫁給了老大,搖身一變成為黑家高高在上的女主人。
這件事,一直是他們兩個弟弟心里的刺,憑什麼他們樣樣完美的老大,必須為了道義責任、委屈自己娶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無恥女啊?
而這個女人,在得知他家老大是被人陷害的,卻依然嫁給了老大,要說她沒有所圖,鬼才相信!
好不容易,在他們兄弟倆的合作下,終于把她趕走了,但沒想到,六年後,她竟又重新出現在老大面前,還救了倒在路邊受傷的他?!
懊不會,老大又被她這般惺惺作態的假善良柔弱模樣給欺騙、勾得動心了吧?!黑言邇听了,僅是淡淡睨了他一眼,而後從沙發中緩緩站起身。
「不要女人、女人的叫她,她有名字,她的名字叫喬唯恩。」黑修那種辱蔑似的喚法,莫名的令他覺得刺耳、很不舒服,不自覺地
為她辯
他不喜歡听見有人用這種侮辱般的口吻喚她。
「什麼?」黑修傻住了,似乎是沒料想到自家大哥竟然開口袒護那個女人。
「我從以前便一直很好奇,究竟你們為什麼會那麼的不喜歡她?」老是處處的針對她、習難她?
「這還用說,因為她嫁給你根本統不是真心的,壓根就是想要麻雀變鳳凰,妄想當黑家女主人,所以才在明知你是遭人陷害後,還是結婚了。」
「當年的事我記得我曾跟你們說過,她也只是無辜受牽連的受害者。」當時,她會嫁給他,也只是應他堅持補償負責的要求,從頭
到尾,她都是整樁事件中,最為無辜的。
「哼,受害者?!」黑修對此說法嗤之以鼻,「有這麼「幸運」的受害者嗎?」
不過一夜的歡愛,便得到黑家掌權人的負責彌補、搖身一變成為黑家的少女乃女乃,說她是受害者,誰信?
「總之,她跟孩子住在這里的這段期間,我希望你跟黑宸能給予她一定的尊重,畢竟,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明白了嗎?」
他不想見到他們在他面前,以言語或行動欺負羞辱她,否則,就別怪他不顧兄弟的感情,與他們翻臉了。
沉聲撂下警告後,黑言邇單手插在褲袋里,徑自轉身邁步上樓,留下張嘴傻眼的黑修。
「老二,老大這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真的被那女人勾得動心了吧?!」所以才破天荒跳出來替那女人說話。
黑宸則是緊抿著唇不語,蹙眉凝視著自家長兄遠去的背影,鏡片後的銳眸隱隱閃了閃,神情顯得凝重、若有所思。
清晨的陽光灑落進房間,喚醒了熟睡中的兩個孩子。
心心和喬司爾一醒來,見喬唯恩坐在床邊,紛紛掀開了被子,朝她撲靠了過去。
「媽咪!」心心很高興,
但喬司爾可設忘記,他緊緊抿著嘴,一臉復雜的盯著她,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端倪。
喬唯恩只是微笑的伸出手輕撫著他們的發,溫柔的問道,「醒了,寶貝們,有沒有睡好?」
昨日和黑言邇談完話後,她在孩子們床邊靜坐想了一夜,思索著該如何向他們說明她和黑言邇的一切,可過了一夜,她依舊想不出一個適合的方式。
她到底該怎麼解釋,才能不傷到孩子呢?才會讓他們理解,他們其實也像其他孩子一樣,也擁有個父親,只是被她隱瞞了,所以他們才一直不曉得。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喬司爾垂下眸子似無意的問,小手直捏著被角搓玩,等著她回答。
「我們……暫時不回去了,因為有些事,所以我們暫時要住在這里。」她沒有說出真正的理由,只是編了個借口,簡單帶過。
喬司爾聞言,低著頭不說話了。
「咳咳,司爾,心心,媽咪有件事想跟你們說。」喬唯恩覺得再不開口,她可能一輩子就沒有勇氣說了,于是,她深吸了口氣,打
算說明一切。
「媽咪,什麼事」膩坐在她懷里,心心歪著頭問。
「記得媽咪跟你們說過的黑國王故事嗎?」她略微緊張的提起那以黑言邇與她過去相遇、結婚為籃本編出來的故事,打算以此作為解釋的突破口。
「記得啊。」心心點頭,媽咪說的故事里,她最、最喜歡的人就是黑國王了。
「其實……黑國王是你們的父親,媽咪所說的這個故事,並不是假的……」而是她與他相識、結婚的故事。
「父親?媽咪,那是什麼竟思?是指心心爹地的意思嗎?」心心眨著眼,不明白的問道。
「……是的,被心心誤認成黑國王的那個人,他就是你們的爹地。」
「因為某些原因,你們爹地一直不知道你們的存在,直到這次媽咪在路上遇見了你們意外受傷的爹地,他才知道了你們。]
她小心蛋置的一邊觀察孩子們的反應,一邊試探詢問
「哇,好棒喔!原來黑國王是心心的爹地耶,我有爹地了,司爾,我們有爹地了!」心心忍不住歡喜的在床上揮著雙手,開心的蹦跳著。
以後,他們再也不會被幼兒園那些壞孩子們笑說,他們是沒有父親的孩子了,
喬司爾卻僵抿著唇,不發一語。
「司爾?」見他低垂著頭,半點反應也沒有,喬唯恩不禁擔心的瞅望著他。
「我不承認……」
「什麼?」他的聲音太過微弱細小,她听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爸爸呢!」驀地,他掄緊小小的拳頭,大聲爆吼了出來,「一個從來沒有盡餅父親責任的人,有什麼資格現在
說要恢復父親的身分、要疼愛關心我們,回來當我們的爸爸?我才不希罕呢!」
當街坊、幼兒園那些小孩編歌取笑他跟心心沒有爸爸時,他在哪里?當心心生病發高燒,差點救不回來時,他又在哪里?現在,當他們已經不需要他了,他又莫名其妙出現。
「司爾,不是這樣的,他並不是不要你們,也不是不盡案親責任,他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存在,這是媽咪的錯,跟你們爹地分開
時,沒有告訴他你們的存在,是媽咪自私,想要獨自擁有你們,所以才造成今天這一切的錯誤,你如果要怪,怪媽咪就好,不惡誤會了你爹地……」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當初隱瞞了他偷偷生下孩子、間接剝奪他陪伴孩子成長權細決定有多錯,她讓原本該是一對親密和樂的父子,產生了難以挽回的隔閡與誤解。
看著喬司爾小臉上那怨慰憤懣的神情,她的心隱隱作痛,疼得她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總之,不管你怎麼說,我絕對不會承認,不會承認他的!」語畢,他踐下床,光著小腳沖出房門,無視身後她心痛焦急的叫喚。
輕、司爾!」她放開懷中摟著的心心,紅著眼眶著急的想跟著追出去,卻讓驀地現身在房門口、不知在外聆听了他們對話多久的他
「你留下照頤心心,我去吧」他淡淡的向她說道,接著,他隨即轉身循著喬司爾奔離的方向跟去……
「媽咪,司爾為什麼生氣?我們有了爹地不好嗎?為什麼他一點也不開心?」似乎被喬司爾激動的反應嚇到,心心咬著手指頭,困惑的仰頭問著她。
她露出微笑安撫女兒道︰「不,這很好啊,你們有了著地,就等于多了一個人疼愛你們,怎麼會不好呢?不神心,等等司爾忒會回來了」
二面擁抱輕拍著小女兒的背,喬唯恩一面輕聲安慰著她,可心里卻像被人綁了鉛塊似的,
三樓陰暗的圖書室里,厚重的窗簾從挑高天花板垂落,遮掩了一室從世界各國搜集而來的珍貴書籍,喬司爾小小的身子正抱膝縮坐在黑色書架旁的灰暗角落里。突然,圖書室的門打開,光線從外頭射進房內,照亮了他所藏待的地方。
他覺得刺眼的以手遮掩著光線,抬頭望向開門的人。
「躲在這種黑漆漆沒人知曉的地方掉眼淚,這就是你對抗我、不承認我的方式?」單手插在褲袋里,黑言邇高大的身軀宛如君王般
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那麼,我不得不說,你果然還是個幼稚、沒長大的孩子。」
喬司爾暗著這個有血緣關系,名義上為自己父親的男人,怨憤的握起了拳頭。
「你來做什麼?」就這麼急著要自己承認他,迫不及待要逼自己接受他嗎?
「只是想看看當初誓言要保護自己母親與妹妹,警告我別動歪腦筋傷害他們的「一家之主」,跑到哪里去了?」他走到喬司爾面前,止住了步伐,「我想經過昨天的事,你已經非常明白,你並沒有自己想象中,擁有那麼強大可保護家人的能力。」
「是又怎麼樣,大叔你知不知道,打從一開始見面,我就非常的討厭你!」討厭他那種高高在上,冷傲俯視眾人的姿態,像掌握別人生死的國王。
「我知道。」黑言邇並未因喬司爾厭憎的惡語而動氣,而是緩慢的開口回道,「但是你無法否認,無論在血緣上或是名義上,我都
是你的父親,盡避你厭惡我至極,你也無法改變這點,更別說,你跟你誓言要守護的母親、妹妹們,需要我的庇護。」
就像昨日,當危險意外發生時,他根本無法僅靠他那微小、不起眼的力量,保護住他想保護的人。
「誰說的!我才不需要父親,更不需要你的庇護,我自己可以保護媽咪跟心心的,才不需要你!」喬司爾氣得漲紅了臉的對他吼道。
「真是如此嗎?!」黑言邇從書架上,緩緩抽出了一本書,「那麼,你試試看吧,試著從我手里奪走這本書,如果你成功了,我就
相信你不需要我的庇護,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讓你帶著你的母親她們離開,但如果你失敗了,你必須听從我的一切命令,乖乖留在這,她們由我保護,如何,你敢嗎?」
喬司爾咬牙瞪著他,小小的身子繃得死緊,仿佛隨時就要朝他撲過去似的。
「怎麼?不敢嗎?」他彎唇勾起一抹似嘲諷的冷笑看著兒子。
「啊,你這個可惡的壞蛋一一」下一秒,喬司爾小小的身子遽地從地上躍起,被他激得猛撲了上去,他卻輕易的一個閃身躲過了
他,反手折住他攻擊的小小臂膀,將他狠狠推跌在地。
「這就是你的本事?再來!」他綠眸深,嚴聲喝道。
喬司爾咬緊牙關,不顧跌疼的身子,再度從地上蹈起,朝他揮舞著女敕拳樸去……
不知嘗試了多少次、失敗了多少次,直到摔得渾身瘀青、鼻青臉腫,再也沒力氣雍倒在地時,黑言邇才緩緩拿著書踱到了他面
「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所謂的實力,真是不堪一擊、脆弱的可笑,如果真想保護你的家人,那麼你就得想辦法變強,直到你某天
能打敗我、擁有月兌離我庇護的能力為止,在這之前,你就只能乖乖的听從我、依附在我的羽翼下,接受我的保護,明白了嗎?我可愛的「」兒子」……」
他在他面前扔下了書,然後冷情的轉身步出了圖書室。
喬司爾氣紅了雙眼,怒暗著他的背影吼道︰「你別得意,現是因為我還小,沒有對抗你的實力,等我再過些時候長大,我絕對會變強的!」
到時,他一定要狠狠痛揍他一頓,讓他再也不能看不起他。
「很好,我拭目以待。」空氣中,只淡談飄傳來一句回話,然後,再無聲響,一切回歸到原本他未來到前的安寧與寂靜。
唯有掉落在地上的那本書,似乎在嘲笑倒在地上的五歲男孩,那不自量力的挑戰宣告、與渾身髒亂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