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況跟他想的不太一樣,太詭異了。
好在前世習慣了步步為營的生活,當顧延凱再度醒來,發現自己所在地方的擺設很陌生、就連眼前的人穿著打扮都很陌生時,他選擇不動聲色,沉默的觀察。
要知道,在後宮生存並不容易,尤其像他這種得看主子臉色過活的人,表面上必須恭敬裝傻,私底下可要聰明絕頂,要不然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彼延凱確定自己死了沒錯,但此時此刻他又很清楚的感覺自己躺在床上,身體很沉重疲累,床旁邊圍了五個人,三個穿白衣,像是一伙的,另外兩個是一男一女,大約五六十歲左右,男人眼眶泛紅,情緒激動,那女的……倒是還好,不冷不熱。
「延凱,太好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男人喚他 延凱 ?難道他認識他?
彼延凱腦中閃過在上一次醒來時所見到的那個女人,那個有著一雙叫他思念的眼眸的女人……
她並不在這五個人當中。
本能的,他渴望再看見她,好似唯有她可以讓他在這陌生的地方安心下來。
「醫生,他怎麼會這樣,雖然醒了,可是對我們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顧父著急的詢問醫生。
醫生眉頭蹙起,細細衡量傷患的情況。坦白說,傷患到醫院時狀況很嚴重,動手術是死馬當活馬醫,成為植物人已是最好的狀況,沒料到他竟醒了過來。
「腦部受到嚴重的創傷,有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醫生指的是顧延凱呆滯的情況。「而且有可能會有記憶受到損害。」
彼延凱反應其實一點都不呆滯,他仔細听著床邊的人的對話,試著理解自己的現況。他知道自己受傷了,手跟腦袋都在疼,他們喊的 醫生 是指大夫?
「延凱,我是你父親啊,你忘記了嗎?她是你小媽……」
當那激動的男人喊出他的身分時,顧延凱著實詫異了一下。對方是他父親?顧延凱很確定自己並沒有投胎轉世,姑且不論他沒有到陰曹地府走一遭,也沒有飲下孟婆湯,至少他清楚自己此時的身體是成年人的,並不是初生嬰兒。
難道,他是移魂了,來到一個他未曾知曉的時代
心頭雖然對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到震驚,但他很快的鎮定下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前世處于危險中的時刻還會少嗎?哪一次他不是都化險為夷,甚至將危機化為轉機,藉此步步高升?
眼前的狀況……算小場面而已。
只是再怎麼沉著,當他瞧見心心念念的女人再度出現時,仍控制不住的朝她伸出手。
「瑄……」他情不自禁喊出她的閨名。
彼父驚喜的抹去眼角傷心的淚水。「總算有反應了,太好了,還是媳婦行,讓延凱有了反應……」
罷進門就被拉住的劉羽瑄卻楞住了。
一大早,劉羽瑄就聯絡顧父顧母,說顧延凱度過危險期已經轉入一般病房,顧父跟顧母就匆匆的趕來。趁他們在病房時,她便先離開去做簡單的梳洗,還買了杯咖啡緩緩自己的情緒。
彼延凱醒來了,她懸在半空中的心也終于放回原位,雖然要等他身體完全恢復還需要一段時間,不過終究能離得了婚,只是自由的日子晚點到來而已。
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她走進病房,不料躺在病床上的顧延凱一見到她便激動的伸出手,急著想觸踫到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劉羽瑄搞不清楚狀況,只見顧父在一旁猛擦眼淚。
「醫生說,延凱有嚴重的後遺癥,他可能什麼都不記得了,也忘了我這個當爸爸的,還好他還記得你……」
鮑公一解釋,劉羽瑄明了了,嘴角扯了扯,算是應付的笑了。
看著顧延凱拉著她不放的手,劉羽瑄心頭泛起嘀咕,這家伙現在是在演哪一出?他們兩個明明感情不好,也快要離婚了,為何在車禍後他要表現出一副深愛著她的惡心模樣?
可是在公婆面前,她又不好當場甩開他的手,誰叫他是傷患,除了腦傷以外,還有另外一只手骨折,肋骨也有損傷……
就在劉羽瑄心頭有一大篇的想法時,移魂之後的顧延凱也是思緒激蕩。
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心中充滿驚喜,嘴角不自覺的浮起一抹笑,原來佯裝呆滯的臉龐終于有了表情,這下子,在場的眾人都誤會,顧延凱對妻子有著深切的情感了。
劉羽瑄無語問蒼天,不免疑惑,這顧延凱醒來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劉羽瑄發現,醫生說顧延凱記憶可能有損傷,是太輕描淡寫了。
因為她是顧延凱的妻子,再加上顧延凱還需要住院兩個禮拜左右,這其間照顧的責任就理所當然是落在她身上。
可等到顧延凱能起身、反應較多時,她這才發現他是什麼通通都忘光光了,包括開電視、沖馬桶等日常生活小動作……
喔,不,瞧他瞪著電視畫面雙眸睜得超大的表情,劉羽瑄懷疑他可能連電視是什麼都忘了。
這真的太夸張了,等等要他去洗澡,他不會連怎麼穿衣服、怎麼洗澡都要她重新教過一次,甚至是幫他處理吧?
劉羽瑄懷疑,顧延凱什麼都不記得就只記得她,這根本是有計謀的報復,因為唯有如此,才能使喚她做牛做馬。
如果今天來照顧他的是李如嵐,搞不好他會顧不得自己手骨折,立即跳下床來服侍她呢。
呃,情況真的很尷尬。
彼延凱也沒辦法,移魂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這里所有的人事物對他而言都太不可思議了。
除了穿著打扮跟他前世大不同之外,這里還有很多讓他驚呼連連的東西,像是方形盒子里好多縮小的人在移動跟說話,還有一個小東西可控制,按一下就關起來,按一下再打開,好奇妙。
他記得劉羽瑄說,這叫 電視 跟 遙控器 。
而剛才她把他扒得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件內褲,要他進浴室並將門關上,他知道她是想叫他洗澡,可看著一室好陌生的器具,他完全不知該如何使用,只好待在里頭光著身子跟鏡子里的自己相望。
也因此,他有機會將自己移魂之後的身體看個仔仔細細——這個跟他同樣叫做「顧延凱」的男人,有著還不錯的俊俏外型跟一副好身材。
健康黝黑的肌膚、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雖沒有內力、沒有練武,但可能有鍛鏈身子的習慣,身上沒有贅肉。
移魂到這樣的身體上,他實在沒得挑,只是跟前世的他比起來,還是差了些。不是他自以為是,前世的他雖是一名太監,但可是個俊俏的美男子。
前世的他有著一雙丹鳳眼,五官宛若名匠雕刻而成,且得到師父的真傳,習得一身好武藝,任誰都看不出來身形瘦削的他,有著極深的內力跟武功,尋常人難以近他的身。
如今他不奢求自己還跟前世一樣有高深武藝,但等他身體的狀況好些時,他會重新再練習。
還有,看這家伙厚實的胸膛……顧延凱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戳戳自己的胸,只希望這身體原主不是個空有蠻力卻不聰明的家伙。
彼延凱待在洗手台鏡前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久到在門外等候的劉羽瑄感到不耐煩,他都進去半個多小時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該不會怎麼樣了吧?
「你洗好了嗎?」劉羽瑄敲敲浴室的門。
彼延凱苦笑。「我不會洗……」這是實話。
可听在劉羽瑄耳里,這是混帳話。他的意思是︰他不會洗,要她幫他洗嘍?
可惡極了,但她又不能不幫,在名義上她仍是他的妻子,兩個人什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現在不過是幫受傷的老公洗個澡,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劉羽瑄非常不樂意的進到浴室里,要顧延凱坐著,然後慢慢的為他擦洗。
彼延凱沒想到自己能享受到這等的服務,她就近在眼前,親密的為他擦澡,只是臉色不是太好。他其實早注意到了,他們是夫妻,照理說她待他應該親近溫柔些的,但他怎麼覺得她對他的態度雖然不似仇人,卻總一副不甘願的模樣,尤其沒有旁人在時?
他思忖過,難道她和另一個顧延凱感情不好?這頗有可能。
為此,他微微產生不滿,男人怎麼能不好好的對待妻子呢?
其實他沒察覺到,自己對劉羽瑄的情感有一部分是一見鐘情,一部分是受了前世的影響,將劉羽瑄當作是轉世之後的 她 了。
如今他們已是夫妻,不管之前如何,現在起他必會好好的疼惜憐愛她,將她捧在掌心里珍愛著。
心儀的女人靠自己如此之近,再加上腦海中所想的,顧延凱突然感到一股沖動往腿間而去。
他一驚,即便當太監多年也清楚這是前世許久未感受到的男人反應,趕緊奪下劉羽瑄手中的毛巾遮掩。
「接下來我自己來就行了。」他嘴角扯起笑容,但那是苦笑。
劉羽瑄也沒多想,該擦的她都擦了,只剩下私密部位。雖然說是夫妻,可她就是不想替他做到那種地步,還好他有自知之明。
彼延凱見劉羽瑄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走出浴室,心頭其實也是挺悶的。話說移魂之後他成為真正的男人了,可是跟妻子關系卻不佳……不行!他豈能讓自己再跟前世一樣「無用」?
思及以後夫妻同床,胯間那股沖動再也忍不了,顧延凱低頭看到自己男性的反應,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