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氣,好不好?」雷佑楠扯了扯齊柏恩的衣袖,一臉可憐相。
齊柏恩哼了一聲,揮開他的手,目光落在被扯破的絲襪及襯衫上,還好她因為經常留在公司通宵工作,所以有替換的衣物,否則現在會更狼狽。
想到自己剛才那樣子投入,心坎涌現羞恥,同時為自己未有抗拒他而懊惱不已。
身體深處持續灼燙,揭示剛才交纏的場景有多激烈,想起他霸道地佔有自己……甜美的快意布滿全身,每個毛細孔都因為他的接近而擴張。
「小柏……」他再度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搖了搖。「誰教你剛才那麼可愛?」
想起她兩眼濡濕地瞅住自己,女敕唇吐露惹人遐思的嬌喘,教他如何坐懷不亂?
而且,他也詫異于心底猛地涌現的一股焦灼以及……怒氣。
她回避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讓向來耐性十足的他也難掩焦急,明知她不喜歡,還是慌忙地前來堵她。
同時間,他亦惱怒于她的舉動,想到她對自己萬般嫌棄,無處宣泄的無名火便不住地燃燒。
他知道不該放任她去猜想,遭她如此認定是他的失算,最初的有趣如今都變成悶氣,他不解她明明受他吸引,卻又避他如蛇蠍的矛盾行為,像要引證她的別扭毫無意義,他于是前來引誘她,也將她吃干抹淨了。
只是,察覺到她的怒氣,他又不由自主地想令她消氣……真是的,真正的自虐狂究竟是誰?
好吧,是他。
他的確覺得她高高在上的模樣很可愛,那鬧別扭的神態很嬌媚,明明暗地喜歡,卻又擺出一副討厭的樣子,口不對心的神情令他想將她揉進身體之中。
「你不來的話不就什麼也不會發生嗎?」她旋身看他,憤憤不平地反問︰「總之……別這樣盯著我!」
望見他凝望自己的眼神,她羞怯得抬手遮住他的眸子。
「為什麼?」他拉下她的手,同時環上縴腰,低頭吮住頸際細致的肌膚,口齒不清地問。
「你明明都讓我住下來。」
「我才不是……自願。」本來堅定的語氣在他的眼神下,最終變得如同蚊蚋。
「回去了,好不好?」她苦惱的神情,讓他禁不住啄吻她柔軟的臉蛋。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有很多文件未看完,都是你不好!我本來可以做完的,都是你、都是你!」她惱怒不已,尤其是看到他唇畔那明顯帶有得意的笑痕,也為自己剛才的荒唐氣憤。
她明明……明明該冷靜地推開他,而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是我不好,可是你看起來很累,熬夜有損健康,你不是兩晚沒好好睡覺了嗎?」拇指輕揉她眼下有點陰影的皮膚,語氣中隱隱泛過憐惜。
「又不是你的公司,犯不著為它賣命,而且你應該有很多下屬,不用事事親力親為呀!」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但是……現在的她除了工作,還有什麼值得自傲的事情?在情場上,她是失敗者,直到談分手時才知道男朋友劈腿,她不想連工作也出紕漏,不希望連唯一值得驕傲的事情也蒙受挫折。
因此,她必須比誰都努力,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無論面對任何挫敗,她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她的人生,應該按著既定的軌道,找一個喜歡的對象,交往數年後結婚生子;但現在一切都沒有遵照原定的計劃,全部都是因為雷佑楠的出現!
他硬是要闖入她的世界,有時像無賴,也會像孩子般撒嬌,多重的角色讓她差點忘記了他的出現本來就是不應該。
她真的不能再任由他攪亂她的生活!
「不用你管!」她狠狠地推開他。「你以為自己是誰呀?不過是個出賣的男人,你有資格管我的事嗎?麻煩你拿走這些東西,我不想見到你!」
雷佑楠踉蹌了兩步,很快便穩住了身體。
「反正你現在沒有男朋友,不是嗎?」他開口。「而且,你也不會照顧自己,既然如此,我留在你身邊,正好解決了所有問題……」
「對!我沒有男朋友!」她憤然打斷他未完的話。「但不等于我要養個男人在家,也不等于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入侵我的世界!」
她從不知自己會如此發脾氣,面對任何困境,她都有自信可以應付,偏偏不知如何應對他。
他所有的反應都出乎她的意料,想用錢打發他,他卻死纏不走,打算以冷淡嚇跑他,他卻回以帶有暖意的笑容,將覆蓋她心坎的冰雪一點點的溶化。
現在,就算她如此看輕他,為什麼他還能回以嘻皮笑臉?
他沒有為此生氣,反而露齒一笑。「原來……你是這麼害怕。」
「啥?」她愕視著他,她正在責罵他,為什麼他還能笑出來?
「我說你害怕,因為你知道再繼續下去,你會喜歡我。」他笑咪咪地宣稱面,鎖定她小臉上每個微細的表情。
「哈!」她發出一聲冷笑,但是聲音摻雜顫意,然而她很努力穩住嗓音,不讓他發現。
「哈哈……哈哈……我會害怕?你哪來的自信?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現在給我滾出去!別礙事!」她狠狠地往門扉指去。
「好。」他爽快地應允,迅速地收拾好所有物品,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反觀齊柏恩,卻因為他的撤離而呆若木雞。
這麼輕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時死纏爛打,甚至連威脅也用上,現在竟然走得那麼干脆?
因為他知道在她身上撈不到任何好處?他不想睡在那張狹小的兩人座沙發上?還是說,他厭倦了……她?
許多想法瞬間涌進腦海,不知怎地,強烈的失落纏繞心頭,她回首望著凌亂的桌面,眼角余光看到剛才他佔有自己時所坐的座椅,辦公室內仍散發淡淡的激/情氣味,混和他獨有的氣味,化成無形的細線束縛她,讓她動彈不得。
她要工作——
不知站了多久,她終于回過神來,緩慢地走回桌前,告訴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盟做,她根本就不該管雷佑楠離去的原因。
反正,這樣才是適合她的生活。
堡作至天亮,齊柏恩疲累地活動兩肩,喉嚨因為整晚滴水未沾而干澀得很,兩手撐于桌面,借力站起來,她拿起杯子去倒水。
啜飲一口溫水,她緩緩地吐了一口氣。
他……會回去嗎?抑或真的離開了?
握著杯耳的手明顯地頓了一下,她暗罵自己一聲,為什麼要想起他?事實上,明明很想擺月兌他,難得他終于給她罵走了,她不但沒有額手稱慶,反而感到淡淡的失落,她竟在惦記他溫暖的懷抱?
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寡欲的人,對男女情事總是提不起勁,所以她總是無視前男友的要求,然而熱情輕易地被雷佑楠點燃了,因為他的撩撥而投入其中。
而且,嚴格算起來,當初她也算得上是招惹他吧?
要是她一開始就義正詞嚴地拒絕他,他怎麼可能賴在她身邊?要是這樣的話,他是不是跟其他女人……
等、等等!她在想什麼?這是當然的吧,他既然是靠女人過活,失去她這個「金主」,自然要從其他女人下手,也就是說,他之前對她所做的事,同樣地也會對其他女人做?
怎麼可以?
不!
她煩躁地放下杯子,對于突如其來的煩心感到困擾,他要跟什麼女人做什麼事,她才沒有興趣知道,總之……總之他遠離她的生命絕對是件好事!
對!她不需要因為一個認識數天、上過兩次床的男人介懷什麼!
然而,他干脆地離去的場景,卻深深剌傷了她的自尊。難道連他也覺得她不夠好嗎?因為她不懂什麼是溫柔?還是因為她看起來並不需要別人?
抑或,其實給他說中了,她那麼急于要他遠離自己,是因為她恐懼會對他動心?會嗎?
他比她年輕,也沒有正當的職業,她哪可能對這種人心動?
絕對不可能!
在心底默念一遍,她折返辦公室,繼續處理未完成的文件,但是效率並不高,她的心神自昨晚雷佑楠離開後一直都沒有安定下來,總是不由自主地猜想他到底會去哪兒,所以才會花了整個晚上都未完成工作。
情不自禁地嘆一口氣,現在的她對自己太陌生了,為這種小事令工作嚴重滯延,就算之前跟男朋友分手,她還不是面不改色地裁減員工,難道今天會有不一樣嗎?
被了!不要再想起他,他大概不會再在她面前出現。對他,她實在沒必要因為昨晚難听的話語而感到內疚的。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齊柏恩回到住處。
不知怎地,握著鑰匙的手忽地一顫,當門扉開啟了後,一如所料的漆黑,也沒有飯菜香氣。
那一天,她不也以為他離去了?這次,她才不會輕易上當。
開了壁燈,她迅速地往沙發看去,卻是空無一人。
真的……走了?
所以說,她應該很高興,甚至要開香檳慶祝一番,怎麼……卻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種陌生的反應,令她愣住了。
正當她為此而惱怒之際,忽然間聞到空氣中多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她循著香氣走進臥室,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只見大床中央有一個以玫瑰花瓣拼湊而成的心形圖案,床畔擺放了正在點燃的玫瑰香味蠟燭。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床榻,避開了地上的蠟燭,伸手撿起一片花瓣,看了兩秒鐘後便回首望去——
「嘩!」剎那間,她被突然出現的黑影撲倒床上,花瓣因為重量而飛揚,好些散落在臉上、發際。
「喜歡嗎?」雷佑楠笑咪咪地問她。
她驚魂未定,兩眸睜得圓圓的,瞳心失去了焦距,空洞地凝望他,好不容易終于對準了他的容顏,看到他唇畔的笑痕,莫名的憤怒涌上心頭。
在倒下來的瞬間,他一手圈住她腰際,另一手抵在頭顱旁邊,將她徹底地鎖在身下。
「你怎麼還在這兒?」她拼命想推開他,他卻文風不動。「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
她的話,隨著落下的輕吻而打住。
「你要我別礙事,我都有乖乖照辦,不是嗎?所以應該給我一點獎賞。」他邊說又邊吻了她數下。
「我看你都有買玫瑰香燻油,所以猜想你喜歡玫瑰花,難道我猜錯了?」
「問題不是這個!」她氣結,氣他的裝瘋賣傻,也氣自己在發現是他時竟感到心安。
「我應該說了很多次,請你離開,不要再纏著我!」
她怎麼會因為他不見了而有一刻的失落?為什麼期待自己回頭的時候便能看到他笑咪咪的樣子?
他……為什麼她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去留而有情緒起伏?
「嘻嘻,」他輕笑出聲。「剛才見不到我,你很難過嗎?」
對于他總是扭曲自己的意思,齊柏恩實在不想再去更正什麼。「算我拜托你,你到底要怎樣才願意離去?」
她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明明是個無賴,她竟然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焦躁不安,一貫的從容發揮不了作用,總是給他牽著走,她再也沒法子面對這樣的自己,再這樣下去,她根本不能確保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對她來說,他太危險了,全身上下充滿了謎團,多變的個性讓人捉模不定,她不喜歡這種失去控制的感覺,不想輕易被人擺布,所以……她必須將他驅逐出她的世界!
「為什麼?」他問。「我做了什麼事情令你不高興嗎?還是說,你討厭玫瑰花?」
怎麼他上一秒嘻皮笑臉,這一秒卻換上了可憐狀?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他死纏不放的地方,只曉得想快點跟他畫清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