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凊文忙到很晚,沒辦法參加他們的歡迎會,結果郁喬三個全部吃飽吃撐,才把滿桌菜肴解決。
他們在餐桌上談很多,談夢想、談對未來的規劃,齊翔說得最多,聊未來也聊過去,聊那段被粉絲瘋狂追逐的日子,現在回想起,還是讓他熱血澎湃。
郁喬故意目露懷疑,問︰「你確定那些人是真粉絲?不是經紀公司花錢請來,替你壯大場面的?」
齊翔的回答是一臉大便,而鐘裕橋難得地伸出援手。
「是真的,柔柔就是他的忠實粉絲之一,她愛他愛到發狂,如果有機會讓她模到齊翔的手,她會高興得三天三夜睡不著。」
之後他也說出自己的計劃。
「原本搬過來,只是想氣氣我爸媽,住一段日子,最後還是要回去面對現實以及一堆難收拾的爛攤子。我很清楚自己根本沒能力掙月兌那個束縛我的家庭,更明白沒有貴公子,我什麼都不是。
「但今天下午,我看見一把吉他帶給齊翔多少快樂。那是再尊貴的身分、再優渥的環境,都無法帶來的成就感,所以我決定試試看,看我的夢想會不會只是夢想?有沒有實現的可能性?」
他決定了,他不想在蓋棺那刻,自己的人生只是一篇無聊的復制品。
齊翔問︰「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想當服裝設計師,想創立品牌,在市場上佔據一席之地。」
然後他說,大學時期他念的是商學院,外國的求學生活有點寂寞、有點苦,他又不愛和那些富家公子哥兒混,不愛天天跑PUB,也不愛三、五人開著車到處玩樂,那些年,帶給他最大的安慰是做衣服。
他先找人學會打版、裁衣縫制,後來一個契機中,認識在美國時尚圈很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對方很喜歡他,教了他許多設計元素與概念,之後裁制衣服成為他最喜歡的課余生活。
大學他讀了六年才畢業,最後兩年,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投注在服裝設計上面,大橋小小透露︰當時的作品曾經參加比賽,拿到佳作。
他說話時,臉上帶著驕傲。
郁喬沒見過他的驕傲表情,考第一名時沒有,申請到好大學時沒有,說起自己在家族公司里,由于身分特殊備受看重時也沒有,但一個小小的佳作獎,讓他盈滿驕傲。
為什麼?因為這是他想要、他積極爭取來的。
他們也問她,她的夢想是什麼?
她笑得很甜、很美,沒發現自己這個笑容在確定蘇凊文要搬進來時,曾經出現。
最後,她回答,「快樂。」
快樂?鐘裕橋、齊翔相視一眼,不懂快樂為什麼可以當成夢想。
郁喬解釋,「過去我每天都在往前沖,為了某個目的而沖,為了某個結論而奔走,我很忙、很急、也很努力,我是許多人眼中的成功典範,但是我不快樂。」
「你不喜歡你的工作?」鐘裕橋問。
齊翔卻問不出口,因為他的腦子里裝著那個早上挺直腰背、拿公文包,面帶微笑、精神百倍離開家門,晚上拖著沉重步伐回家,卻滿臉的幸福的不敗斗士。曾經他羨慕她對工作的熱情,他以為她和自己是同路人,卻沒想到……眼楮所見,並非事實。
「這麼說不公平,工作帶給我很不錯的經濟以及很多的成就感,雖然很累,但它讓我覺得再累都值得。」
「可你說不快樂?」
「嗯,過度的忙碌讓我向往悠閑生活,我想要睡到自然醒,想要每天和家人窩在一起,看電視也好、說說鬧鬧也好,享受簡單而無負擔的快樂。」說到這里,她一手握住一個,用最誠摯的態度說︰「事實上,我很高興有你們加入,很高興你們成為我的家人,所以可不可以請你們,也真心把董事長當成家人,好好和他相處?」
當時的氣氛太教人動容,讓鐘裕橋和齊翔忘記蘇董事長有多討厭,他們同意了,而郁喬笑彎兩道細眉。
星期六晚上,歡迎會終于開成,距離蘇凊文送行李箱過來那天,足足六天。
餅去六天,他回到家洗完澡,就早早準備上床睡覺,郁喬體貼而善良,會趁他洗澡時,為他準備一份炒飯和熱湯。
餐桌上,他吃飯,她說話,像很傳統的老公和老婆。
她的話內容很無聊,不是大橋買了裁縫機,就是齊翔做了一首歌曲,再不就是菜市場的阿桑已經認識她,會主動送她一把蔥或姜。
有時候話全說完了,她連夢境都拿出來講,內容乏善可陳,她明白,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從都會女郎變成居家黃臉婆,可她並不害怕。
蘇凊文比她想象的更有耐心,不但把她的話全听進去,偶爾還接上幾句,好讓她理直氣壯地繼續無聊話題。
通常他們會一起上樓,有時他會邀她進房間,幫忙看幾份文件。
空閑了一段時間,再看見熟悉業務,郁喬心底有幾分雀躍,她滿懷熱情、急欲表現。
在她的幫忙下,以前很少在十二點鐘準時上床的蘇凊文,在搬進郁喬的家後,天天提早上床。
飽足的睡眠,營養豐富的食物,讓他的撲克牌臉柔和下了幾分。
今天蘇凊文回家的時間是讓他們跌破眼鏡的六點半,等他洗完澡,他們準時七點開飯。
為了吃歡迎餐,齊翔還烤一個蛋糕,吃飯時分,陣陣的蛋糕香不斷從烤箱傳出來,味覺嗅覺雙重享受,誰都要覺得這里是天堂。
餐桌上,鐘裕橋殷勤向蘇凊文介紹菜色,齊翔為他布菜,友善的態度和幾天前的拒于門外,相差很大。
他一臉疑惑,惹得郁喬掩嘴失笑,筷子一夾,夾走他碗里的肉片。
「放心,他們不會企圖毒死你,我用性命來保證。」
她當著蘇凊文的面,把肉片放進嘴巴里面,嚼得津津有味。雖然她還是用小雀啄米的姿態,一片肉做三口分,吃飯以粒做單位,但她的表情很清楚地傳達了對美食的激賞。
「我沒說他們要下毒。」
「你只是懷疑他們會前恭後倨,認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郁喬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放心,他們是想為那天的態度致歉。」
他不曉得,原來郁喬可以從他細微的表情看透自己所想。
所以她威脅過他們了?蘇凊文微微一笑。
「你不必多心,有小喬在,我們不會對你使手段,真的想做壞事,會等她不在場時才動手。」這個人心機真重,鐘裕橋有點後悔答應把他當成一家人。
「阿董安啦,人格保證,絕對不會在菜里下毒。」齊翔接著道。
「所以呢,要下在哪里?湯里?茶里?水果里?」郁喬逮到他的語病。
「不會、通通不會,這會違反我們齊家家訓。」他舉五指發誓。
「齊家家訓是什麼?」是不可以當明星、愛唱歌就上卡拉OK店?
「是我阿爸訂的,家訓第一條︰食物是上天賜給人類最珍貴的禮物,我們要看重它們更甚于自己。來,阿董,吃一口魚香茄子,不香的話,斬頭!」齊翔舉起手刀,橫空一劃。
「斬誰的頭?」鐘裕橋問。
「斬魚的頭。」齊翔答得斬釘截鐵。
「這道菜里面又沒有魚,只是沾個名,就要被斬頭?不公平。」郁喬擠擠鼻子,和齊翔笑鬧幾句,餐桌氣氛好了許多。
「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多了。」鐘裕橋卻在這時冷冷地冒出一句,把熱烈氣氛往下拉幾度。
「你的口氣干嘛像怨婦?要不要我打電話給宋佳鈴,請她來陪你用餐?」
「宋佳鈴是誰?」齊翔問。
「大橋的未婚妻。」
她看見鐘裕橋臉皮止不住地發抖,樂歪了眉頭,天底下還是有人可以治他的啦。
「你有未婚妻?什麼時候結婚?恭喜恭喜!」齊翔舉杯要和他干。
鐘裕橋瞪他。「不要跟我提那個女人。」
「哦哦,用這種口氣說未婚妻,很不友善哦。」他越氣,齊翔就越想刺激他。
「友你的大頭鬼,你再講一次未婚妻試試看!」他真的火大了,筷子一擺,橫眉怒眼。
「哇塞,小喬,那個宋佳鈴是怎麼回事,可以把我們家大橋惹得這麼毛?」齊翔口氣夸張,用看好戲的表情睨向他。
「誰知道他哪根神經不對,人家明明是留洋的超級大美女,家世好、有頭腦,最珍貴的是,從年輕到現在,對他一心一德、貫徹始終。」
「你又見過宋佳鈴了,知道她家世好、有頭腦?」鐘裕橋堵她。
郁喬聳肩。她還真的沒見過,只不過這個名頭如雷貫耳,鐘媽媽用這個名字讓她明白,自己和千金公主之間,有多遙遠的距離。
「我見過。」一直沒發言的蘇凊文開口。
「什麼,你見過?」郁喬和齊翔異口同聲驚呼,把目光鎖在他身上。
「對,她是立強光電宋董事長的獨生女兒。」蘇凊文很高興自己加入話題。
「對對對,就是她,听說她的身價有好幾十億。」
「幾十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立強光電這幾年的生意越做越好,宋佳鈴又是宋董事長的獨生女,娶她進門,幾代吃穿都不愁。」蘇凊文笑眼望向滿臉黑線的鐘裕橋。
「哇塞,娶她、娶她、娶她,有這麼好的女人還不趕快下手,你瘋了!」齊翔用肩膀輕撞他,鐘裕橋回他一個大白眼。
「快告訴我,她漂不漂亮,眼楮大不大、皮膚白不白?」郁喬追問。
「幾年前很普通,但這兩年美得可以當明星。」蘇凊文看著她莞爾一笑。她再有能力,但只要是女人就會在意容貌問題。
「這話有深意哦,她整得很厲害?」她用手指在自己的臉上畫圈圈。
蘇凊文挑挑眉,用帶著兩分邪氣的笑意作回答。
「小喬,你腦袋灌漿哦,她長得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嫁妝有多少。」
「真現實,要是她一天換一張臉,大橋走在半路上,會不認得老婆。」
「那不更好,娶一個老婆、天天有新花樣,不知道的還會羨慕他有小三、小四。」齊翔和郁喬一搭一唱,弄得鐘裕橋頻送白眼,齊翔甚至拿起筷子,對著桌子敲節奏,瞎編出一條娶她歌。
「娶她娶她娶她,百億千金住進我家,娶她娶她娶她,沒有啥比不娶更瞎,娶她娶她娶她,穿金戴鑽餐餐吃龍蝦,娶她娶她娶她,你願娶她願嫁……」
鐘裕橋氣得火冒三丈,眼看就要爆發,郁喬在這時出頭幫他說話。
「不娶、不娶,萬一以後孩子不像爸爸又不像媽,他會懷疑垃圾堆是他的出生地。不娶不娶,就算她身價百億,走路掉金也不娶。」
听見她站在自己這邊,鐘裕橋露出笑容,他深情款款地拉起她的手說︰「當然不娶,要娶也娶小喬這種天然美女。」
「哈、哈、哈,小喬是美女?你是瘋了還瞎了?」齊翔瞠大眼楮看他。
「喂,有沒有禮貌,嫌我長得差,你自己好到哪里?」郁喬舉起筷子指向他。
「是沒有好太多,大概只比你好看數十倍而已……」
氣氛越來越熱絡,蘇凊文看著他們臉上的豐富表情,扯開嘴,笑了。
他很少踫到這種場面,嗯,正確的說法是,很少人敢在他面前放松大笑,好像看見他,人就會不由自主變得嚴肅。
是他的問題吧,可是他從未正視這個問題,因為他不喜歡麻煩,不喜歡復雜的人際關系。在他的認知里,人脈是一種商業行為,但在郁喬面前,每個人都可以是朋友,每個人都可以讓她付出關心,對她來說,人際關系等同于友誼,可以享受、可以暢游。
他們是很不同的兩個人,蘇凊文發覺自己對她深感興趣。
在優渥環境中順利成長的自己,養出冷漠性情、嚴謹脾氣,而翻開郁喬從小到大的生活史,可以找到她處處踫壁的痕跡。
他認真是為了超越自己,她認真卻是為了讓家人過得更好。這樣的郁喬背負這樣沉重的壓力,卻還能這麼快樂?
如果只是听說,他會覺得匪夷所思,但郁喬是他親眼所見,他只有滿心折服。
不知道她小小的身子里,還蘊藏著多大的力量?
晚飯過後,郁喬自動舉手說︰「今天晚上我洗碗。」
簡單一句話,卻讓齊翔和鐘裕橋瞠目結舌。
看他們被雷劈到的表情,蘇凊文又想笑了。
一個晚上、一頓飯,他笑的次數大概是過去半年的累積。
「小喬,你是為了在阿董面前表現自己很賢慧嗎?」齊翔月兌口問。
郁喬橫他一眼,咬牙問︰「我的賢慧需要刻意表現?」
「當然不必,我們家小喬的賢慧是渾然天成,隨時隨地會不由自主散發出來的天性氣質。」鐘裕橋長手搭上她的肩,今天他和她是同一陣線聯盟。
「哈,大橋越活越狗腿了?」齊翔撇撇嘴。不知道之前是誰嫌自己過度巴結。
郁喬雙手橫胸、歪著頭、靠到鐘裕橋胸口。「他哪里狗腿,明明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
嘔……齊翔做個嘔吐動作,說︰「我看大橋不適合做服裝設計,比較適合當太監。」
「你說什麼?」鐘裕橋凝聲,嘖嘖兩聲,表情很像吸血鬼。
「我說太、監,要不要揮劍自宮?菜刀借你,割下來的東西不要浪費了,明天我炒三杯給大家補充賀爾蒙。」齊翔痞笑。
同陣線聯盟是什麼?是屁!郁喬換個方位,站到鐘裕橋對立處,落井下石說︰「我上網幫你標一本葵花寶典。」
齊翔順手攬過她的腰,偏頭問著,「大橋練葵花寶典,那宋佳鈴的幸福怎麼辦?」
又提宋佳鈴?鐘裕橋臉一黑。
見齊翔嘟起嘴巴裝無辜,他氣得對他大吼,「死齊翔,你完蛋了……」
他想把齊翔一把掐死,齊翔則是微微一笑、轉身跑掉,讓他追著他跑進客廳,在一陣笑鬧後,齊翔的吉他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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