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夜夜歡 第10章(1)
作者︰陽光晴子

第二天,一切都如事先計劃的,兩人離開敦親王府前往江南,惟一不在計劃中的是,兩人在離府前,為了淹滅床上的初夜證據,將床單拉到浴池搓洗,沒想到,又因此洗了一場淋灕歡暢的鴛鴦浴。

趙湘琴真的覺得好幸福,她這一生好像未曾這麼開心過,父母的婚姻造成的陰影也不再困擾她,她愛梁璟宸,她可以愛一個男人了,這個認知讓一切的難題都變得不再是難題。

梁璟宸也覺得好幸福,幾日的離別給了彼此距離,也讓她有了時間去沉澱自己的情感,醞釀思念,而性情坦率的她,在認了愛後,不再扭捏。

兩人在戴上人皮面具後,另雇了馬夫駕車。

下江南的一路上,氣候涼爽宜人,若非為查案而下江南,這絕對是一趟美好的旅程。

終于,在這一天,他們抵達江蘇省的揚州。

揚州是一個大城,長長的運河帆船無數,一整排的商鋪林立一片繁華景象。

馬車內的趙湘琴拉開簾子,她記得在現代所學的歷史地理所述,江蘇本身就是一個湖泊眾多、水運相當發達的地方,揚州更是最大重鎮,眼下果真見到商船、畫舫往來如梭,別有一番古味。

在事先的安排下,他們入住在與當地商會緊鄰的一家客棧內,也因為需要易容,改變身分,所以帶了一箱妝粉、膏粉的他們,就以賣胭脂水粉的夫婦下榻客棧。

當晚,周子靖就夜探客棧,前來會合的還有已在揚州待了不少時日的靈安寺師兄弟。

她對伍師兄、謝師兄、何師兄都相當熟悉,獨獨對梁璟宸常掛在嘴邊的好友連見都未曾見上一面,她甚至在來這里的一路上,還得知他是梁璟宸的愛情軍師。

只是,她倒沒想到出身商賈之家的他相貌如此俊逸,更有一種瀟灑豪放的氣質,「你好,久仰了。」

「的確是久仰了!百聞不如一見,惡女——呃,王妃果真是美麗動人,莫怪能得到我這個好朋友的心。」周子靖雖然知道眼前這場合不宜聊私事,可是就是忍不住的想出言調侃。

不意外的,好友直接給他一記白眼。

至于趙湘琴的粉臉酡紅,整個人雖然嬌羞,但也洋溢著幸福人妻的光采。

其他師兄弟也笑眼眯眯,雖然,連他們都清楚這一開始是男的不甘、女的不願,權宜下的婚姻,但日久生情,顯然已弄假成真。

「好了,先談正事。」梁璟宸可舍不得妻子羞窘,她的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

眾人也明白,于是,開始匯報所得的情資。

由于江蘇是個客商來往頻繁的地方,百業興旺,稅收就多,但不少地方官都是由杜鵬的親信保舉當官的,所以,這些人不僅自己要堆自己的金山銀礦,還得撥出銀兩送上孝敬金,在謀取私利上,自然毫不手軟。

俺稅被偷銀減兩,前後加總,就是少了幾萬兩白銀,依他們或親友的名號開設當鋪、賭坊青樓、買賣土地、開挖礦坑煤窯……來路極多,但管帳嚴密,最令周子靖、眾師兄弟們氣餒及挫敗的是,挖出的丑陋事愈多,卻始終找不到最實質的證據。

「帳本。」梁璟宸听到這里也有些無奈。

「不過,」伍師兄突然笑笑的從袖內拿出一封信,「其實我們早就懷疑杜鵬的帳本全藏在他最疼愛的孫女杜可兒那里,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這是剛剛才收到的飛鴿傳書,是師父寫的。」

梁璟宸拿過來展信一看,含笑的再看向趙湘琴,她不解的回視,「怎麼了?」他將信交給她,她接手一看,不由得一愣。

周子靖也好奇,湊近看,勾起嘴角一笑,「原來——這也算美人計吧?」

趙湘琴並不認同,但她是開心的。

瘋師父在信中寫到,楊平主動找他,供出何洋相當重用他,原本要他主持例行大會的事,他因被囚不知後續的情形,但何洋曾帶著他到他的房間,指示他各地總管送到悅來酒樓的帳本要嚴密放妥,還說全國有三個地方都有同樣的秘密機關以藏匿這些帳本。

那是在寢臥的床頭櫃上方,看似只是一片平凡無奇的牆壁,卻只是障眼法,而床頭櫃雕飾的龍鳳呈祥木雕花紋間的龍珠就是開關,一按下去,牆壁就會被推開,出現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機密帳本就放在里面。

另三個地方就是襄王府、悅來酒樓、杜可兒嫁入的江南慶王府。

「師父親自出馬,悅來酒樓跟襄王府里確實都有這樣的暗櫃,但空空如也,」梁璟宸看著眾人道︰「可見,上回杜鵬與杜可兒來到江南,甚至何洋也來過一趟,都是趁風聲未緊時,親自將所有的帳本全送到杜可兒這里來了。」

周子靖撫著下顎,「那就麻煩了。」

「沒錯,近月來慶王府就讓人感覺暗潮洶涌,有股不尋常的氛圍,何洋、展富鑫帶了不少人入住,戒備森嚴,只出不進。」

「就連杜可兒也足不出戶,听說是京城那里下了令,應該就是杜鵬下的令,怕她遭有心人擄走,吐露帳本所在。」

「杜可兒在這里也是有名的嬌嬌女,尤其慶王爺相當寵愛,但也傳出她跋扈難侍候的流言,這次形同遭到軟禁,听說慶王爺為了她,找了戲班子進府表演,又派裁縫師為她裁制華服,但所有人都被嚴密盯梢,連上個茅房也有人跟……」

幾名師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神情都有些挫敗,一時之間竟靜默下來了。

梁璟宸也抿唇不語,可以將杜鵬等一干貪官污吏送入牢獄的鐵證已近在咫尺,卻束手無策,無法取得。

趙湘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楊平做了善的選擇,卻還是幫不了忙。

周子靖吐了口長氣,決定先說出另一個讓他頭痛的難題。

他看向好友,「明天有場重頭戲,要不要跟我轉換個身分,讓你這個河道總督親自上場?」

梁璟宸不解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原來這段日子,周子靖扮成梁璟宸跟著幾名地方官還有水利專家,多次勘測水路運輸。

他對這些完全不了解,這幾日,大家要他說些探勘心得,他根本說不出來,只能裝模作樣的沉思,表示「本王再想想」。

周子靖搖搖頭,看著好友,「明天不僅有地方官、還有商家大老會過來听我——不對,是你梁璟宸的意見,我會露餡的!我想當回我的會長,假裝我回來了,行不行?」

「不成!」梁璟宸馬上否決了,「這段日子你接觸的人我都不清楚,我冒然取代你,會露更多的餡,」他想了想,「這次計劃要以河道總督下來前,我就好好研究過當地的水路運輸,也私下去請教京城的幾名水利專家。」

「你還真是懂得未雨綢繆。」

「專家非一朝一夕能成,我也只能借其經驗與意見,至于你,就繼續戴著我的人皮面具,只要將我接下來說的話記住了,應足以應付。」

「好,洗耳恭听。」

梁璟宸微微一笑,「這里的水路運輸,專家們看了地圖直言,須要攔截沿途水道,再匯合成流,但這些河水要以泉水為惟一選擇,經過沉澱、不含泥水,再設立控制水位的閘門來管控,如此一來,水量夠、不淤積,北上的商船才有改走海運的可能……」

「真沒想到你這麼清楚。」趙湘琴听到這里,眼中淨是欽佩。

「嘿,別在我面前含情脈脈的看著璟宸,我這段日子扮成你夫婿,妻妾不能抱,連在外的美人也不能抱,已經夠哀怨了。」周子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抱怨,「你跟杜可兒一樣是女人,想想有什麼方法可以混進慶王府,還能進到她的寢臥,偷到帳本。」

「同是女人……對了,化妝!」她眼楮倏地一亮,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每個人都以贊賞的眼光看著她,頻頻點頭,「這個好、這個好,女人都是愛美的。」

「但哪來那麼多的胭脂水粉?」周子靖是商人,反應最快。

「我身邊沒什麼,就是有不少錯粉、栗粉、米粉,這些都是易容需要的材料,還有一些上色顏料,都是我自行研發,不傷皮膚,有膠狀也有藥糊,但要化身為販售胭脂水粉的小商人,量仍不足,可能還要多買些材料回來,才能做做樣子。」

梁璟宸點點頭,「需要什麼材料?明兒個我跟幾名師兄就幫你買去。」

「材料挺多的,鉛粉、米粉、香粉、還有以細栗米制成的粉,當然還要其他可以混合的材料,像是石膏、滑石、蚌粉、蠟脂、益母草、茉莉花仁,甚至是珍珠粉,愈特別的才能引起杜可兒的興趣。」她微微一笑,看著這一室的男人們個個眉頭愈攏愈緊,著實有趣。

「你怎麼會這麼熟?!」梁璟宸詫異的看著她,真的沒想到她對女人的胭脂水粉可以到如數家珍的地步。

懊怎麼解釋?她的兩回人生都與胭脂水粉有關。

「師父是奇人,肯定是師父教的。」伍師兄馬上替她解釋。

她笑著頻點頭。

「你真棒!」梁璟宸還是要贊美愛妻。

「你才厲害。」她也是不吝贊美。

兩人四目膠著,深情與幸福都在彼此的眼底閃耀。

周子靖看不下去,要閑雜人等包括他自己各自離去,不影響這對夫妻在查案之余也能增產報國。

終于只剩他們兩人,他擁著她到床上,放下了羅帳,春意濃濃的共度良宵。

接下來的日子是一陣的忙碌。

梁璟宸與幾名師兄弟曾夜探慶王府,雖然看到何洋與展富鑫在里面進出,但他們身邊的人太多,王府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的程度讓他們也不敢冒然進入,只能在屋檐上方待一下就飛身走人。

周子靖成功的唬過那些地方官跟商人,繼續戴著梁璟宸的人皮面具上山下海的探勘水利工程。

至于趙湘琴則窩在客棧廂房內,以送來的各式材料,做成各式的胭脂水粉。為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引起杜可兒的注意,她按照瘋師父做給她的人皮面具再重做一個一樣的,不同的是在皮膚上的精致度,戴上面具後的她,是一個清秀佳人,不特別美麗,但膚如凝脂,粉女敕如嬰兒,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

至于梁璟宸,瘋師父給了他一張貌不驚人的平凡樣貌,讓他看來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壯漢。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們這對顯眼的老少配夫妻就在揚州一處街角擺攤。

這里真的很熱鬧,戶戶相連、鱗次櫛比,若是回到未來,眼下的情景肯定不同吧,也許是斑駁的雕梁畫棟、褪色的灰瓦白牆,爬上牆的青藤及青苔則記錄了沒落的繁華——

趙湘琴突然覺得好感動,她就站在古代的時間線上,看著眼前的金碧輝煌,也在這個地方擺攤,真是好特別的人生經歷。

不過,她不同于傳統胭脂水粉的包裝,很快的引來不少姑娘、婦人佇足觀看。

「這是什麼啊?」幾位姑娘拿了起來,好奇的看著。

她甜甜一笑,「全是胭脂水粉,呃,我跟我丈夫是從北方來江蘇討生活,是專賣胭脂水粉的小商人,這些全是我自己手工做的,你瞧瞧,這粉質地精良——」

她不吝嗇的拿了些擦在女客人的手上,每個人一看,頻頻點頭,「還真的很細致呢。」

她再拿起另一個,「還有這個,栗米制的,含有黏性,可以敷面,讓肌膚白皙柔女敕……」

「這包裝挺特別的。」每個姑娘拿在手上都是愛不釋手。

那是緞面絨里的盒子,里面再分成幾格,上方壓出凸起的花形,很像現代的彩妝盒,這也是她做的。

夫妻倆在江南大街上擺灘,趙湘琴靠著自己臉上水女敕水女敕的肌膚為產品做見證,不過幾日,就有不少女客人特意前來購買,一天一天,生意是愈來愈好。

當然,也終于等到了他們最想等的客人!

「我跟你們這對夫妻說啊,在慶王府里可別亂闖,一不小心走錯了,腦袋就掉了,還有,眼楮別亂瞄,跟好……」

這一天午後,天朗氣清,梁璟宸扛著一大箱的胭脂水粉,趙湘琴走在他身邊,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慶王府老總管的身後。

雖說不要亂瞄,但趙湘琴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楮,這棟私家宅第相當的美,庭園內以疊石手法布置,亭台精雕細琢、橋連廊接、樓台掩映,美得不可思議。

梁璟宸倒是很會裝,他的表情就像他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樣,是個憨厚怕事的中年人,即使在接近另一個院落,與何洋、展富鑫對上眼時,他也瑟縮了一下,不知所措。

「他們是誰?」何洋冷銳的黑眸在兩人身上打量,展富鑫更是直接上前檢查那只大箱子,翻來翻去的,卻見都是女人的玩意兒。

「啟稟何爺,他們是賣胭脂水粉的,王妃听一些丫鬟說這對夫妻賣的水粉很好,就要小的去把他們找來看看。」老總管連忙拱手回答。

何洋謹慎的看一下中年壯漢及少年妻,再看了一眼大箱子,點點頭,與展富鑫就往另一邊走去。

梁璟宸和趙湘琴暗暗的松了口氣,隨即跟著老總管來到一個花木扶疏的院落,這里的侍從更多,三人進到廳堂內,更見富麗堂皇,接著,穿過廳堂,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杜可兒居住的院落,但門前又有兩名小廝、兩名丫鬟。

老總管跟丫鬟說了些話,丫鬟立即走進房里,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王妃要他們進來,你就別進來了。」

「呃——是!」老總管知道自己受的是無妄之災,因為什麼人進出,他奉命都得跟何洋稟報,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王妃對他相當不滿。

兩人在丫鬟的帶領下走進臥室,映入眼簾的是價值不菲的書畫古董,大床邊還擺放描金點螺的大小漆櫃,但他們很快的將目光看向床頭櫃上方的牆壁,又迅速的收回視線。

杜可兒一如趙湘琴印象中美麗,只是,她僅著白色單衣,素淨著一張臉,表情看來很煩躁。「你們看來就是窮酸的小老百姓,能賣什麼好東西?」她不耐的坐在床上瞪著兩人。

「呃,王妃,他們的東西是真的很好,好多貴夫人也買去抹,您瞧瞧,這小熬人的皮膚就是證明啊。」小丫鬟顯然很害怕,急急的將趙湘琴給拉到杜可兒的面前。

杜可兒挑高柳眉,這會兒才正眼看她,對她細致的膚質是挺滿意的,只是目光再看向她身後的中年壯漢,「你丈夫?」

趙湘琴明知杜可兒指誰,但還是故裝傻愣愣的回頭,再連忙轉回來,「是,是拙夫。」

杜可兒抿抿唇,「把東西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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